《隔岸观火》瓷驭

2、Part 2 只身一人

　　第二天她去学校办理了休学，跑了一天终于把手续办齐了。
　　却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她此时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楼槿！”戚臻追上去，“你为什么躲着我？”
　　“楼槿，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不联系我？你家里也没人，你妈妈这几个月都没去摆摊了，你……”
　　“关你什么事啊？”
　　戚臻被吼的一愣，“楼槿你干嘛？”
　　楼槿咬牙，“我不是给你发消息叫你不要来打扰我了吗？”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我们当初说好的，高考完你答应会给我……”
　　“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而且当初是约定，约定好的在Z大见面。”楼槿故意笑道，“可是你没考上，不是吗？”
　　戚臻愕然，“是…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我没有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那我回去复读，我明年一定……”
　　“一定什么一定？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绝对？戚臻，你真的别太天真。你考不考Z大，我都不会给你那个答复。你还真的以为，我跟你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
　　“我当初和你那么亲近只是因为你帮过我，仅此而已。我高考前帮你复习教你做题该还的早还完了，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也别来我家。”
　　“我不信！楼槿，你一定是有什么……”
　　“难言之隐？”楼槿嘲讽，“我如今一个双一流大学的王牌专业生，妈妈靠卖煎饼一年攒几十万，我有什么难言之隐？戚臻你别做梦了行不行？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真的觉得恶心。别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行不行？”
　　“我有我自己想过的新生活，你以后也会有。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
　　难听的话不过脑子全说了出来，等人走后，楼槿才收起那副戴着面具的脸。
　　她又跑去想要回妈妈的遗物，这一次直接在街上吵了起来。
　　“我都说了，那都抵了债了。看到没这是单子，抵了两千。下个月就要把剩的那九万八千块钱连本带利全部还完听到没？我们那天去你家也是为了减轻你还债的压力，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哪来的钱还？这瘦的卖都没人要……”
　　楼槿瞪了一眼辫子男，“我再说一遍，把我妈妈的东西还给我！”
　　“你这臭婊子，瞪什么瞪？你再瞪？”
　　下一秒楼槿就被一个巴掌甩在脸上，“还敢不敢瞪？”
　　“你没吃饱饭？死太监，把我妈的东西还给我！”
　　没多久楼槿被旁边店里的阿姨扶起来，“小姑娘，你说你干嘛跟他们这种人呛嘴嘞，等警察来了就好了呀，你看看你被打得……”
　　楼槿摇头，感觉视线晃得不行，“阿姨，你店门口的监控……”
　　从市中心医院出来，楼槿挤了挤肿得快睁不开的眼睛。来医院一方面回来是处理妈妈之前住院遗留下来的手续问题，一方面是验伤。
　　楼槿不敢去派出所直接报案，坐在树荫下她看到对面写字楼贴着免费法律援助。她跑过去询问。
　　可是却碰到了一个老是回避问题，不愿意正面作答的律师。
　　“你们不是贴着免费法律援助吗？我只是想询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还没把这些知识点记全你可以回去看书，看完再来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去借钱。”
　　陈梨刚一进律所就听到了争执的声音，“怎么回事？”
　　“是张律。那个小姑娘看到我们门口贴的法律援助进来咨询的，大概是觉得对方……”
　　陈梨了然，这个张律的人品她早已有所耳闻。敲了敲门，陈梨进去。
　　“你先出去，我让其他人来了解一下。”陈梨定在楼槿脸上的视线一愣，“你…”
　　“你好。”楼槿，“我没事，刚从医院出来。”
　　陈梨点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先问我。等下我会让别的律师来负责你的案子。”
　　楼槿讲述完自己的经过，陈梨颔首确认道：“你开了伤情鉴定，还保存了被殴打的视频？”
　　“是的，这些有用吗？”
　　“当然有用。”陈梨眼睛露出笑意，“你看着可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
　　楼槿沉默，妈妈去世了，往后她也不是一个有人会年年守着她庆祝生辰的小孩了。大抵也是这些让她一夜之间成长了吧，想来高中时受的那些罪到如今也算是给了她一些回报。
　　养好了些伤，她就开始支棱起妈妈先前的摊子。下午摆在路边，一直到晚上总是有源源不断的人路过，有些看着馋了就忍不住要来买。也算有些收入。
　　“要一个烧饼。”穿着风衣的女人身影单薄如纸，楼槿都要怀疑她能被这风吹跑。只是她也没想，自己俨然也跟那女人差不多了。
　　“要加什么吗？”楼槿搓了搓手，开始预热烧饼。
　　“都加，能放多少放多少。”
　　她一愣，立马点头，“好，你一个人吃吗？”
　　“恩。”大抵是不想多说，楼槿也没问了。
　　“给，你的全家福烧饼好啦。一共18元。”
　　付完款，女人修长的手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离开。
　　深夜她弯曲着冻得僵硬的手，忽然想起了妈妈。她是怎么样在这样的环境中十年如一日的？
　　楼槿委托律师事务所起诉的案子排在年前，那个美女律师派来负责案子的年轻律师也很负责任。
　　最后胜诉，楼槿获赔了五万。
　　虽然只有五万，但于她而言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至少能还一半的钱了。
　　过年再多打几份工，应该很快就能还完。
　　正值年关获赔的钱到账了，楼槿取了五千块钱现金跑到律所偷偷放在前台就走了。
　　大年三十晚上，外面有烟花爆竹和小孩嬉闹阖家团圆的声音。楼槿一个人在家凄凉十分，她就坐在客厅仅剩的一张椅子上，围抱着骨灰盒，翻看着无法深入理解的专业书。骨灰盒都快被她捂热了，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选错了专业。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没等楼槿问是谁，对方热情地说送饺子给她吃。以为是邻居，就开了门。
　　“好手段啊小姑娘，我们一这群老手都败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你他娘的……”
　　“嘀——”
　　外面驶来一辆白色的汽车，车灯一直照着她们这边。
　　下了车，逆光之下楼槿也才看清来人。那几个要债的人早在陈梨下车前就离开了，毕竟已经被警告，他们也不敢太嚣张。
　　陈梨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说了是免费援助。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有困难的人的，这些你拿回去。”
　　“我说过只要成功我就会给你们应得的回报，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陈梨看了眼楼槿身后家徒四壁的房子，“之前看你那么果断的做法，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你不明白吗？我还要回家吃团圆饭，你不收我回去就晚了。这次的官司本来就是免费援助，如果你一定要还什么的话，那就当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吧。律所太大了，既然律师是我给你安排的，算欠我个人的。欠我的这个人情，等你有能力了再还给我。”
　　陈梨把钱交到楼槿手里，临走时示意她赶紧关上门进屋。
　　上了车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三个身影，陈梨开了车窗探出头去，“楼槿，怎么了？”
　　楼槿不退反进，向前一步瞪了眼为首的人，再看向陈梨说，“没事姐姐，你快回律所吧，我这里能搞定的。”
　　陈梨：“恩，有事就打给我。”
　　车驶离的很慢，直到那三个人离开了那个地方，车子也才消失在路的尽头。
　　“姐姐？那个女生才跟我一般大吧，小姨。”
　　“你比她大两岁。”陈梨舒展开眉头，“回去走另一条路应该平稳些，到家还有好一会儿呢，你刚回国再睡会儿吧。”
　　后座的人闻言继续盖着绒被休憩，只想着自家小姨一向最怕麻烦的人也不知道怎的还会配合了。
　　楼槿……她念着名字又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