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频率错觉》甘木喵

8、第 8 章

　　灵幻新隆抱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家，迎接他的，是全部打开的明亮灯光。
　　他愣了一下，抱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期待走了进去，开门看见里面的景象，就像被泼了盆冷水，浑身热气都被带走了。
　　里面坐着他的父亲，面前桌上放着一把一看就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长尺，他从小领教过这玩意儿的厉害，现在看到了，先反射性的屁股疼一下。
　　“老爹，怎么这阵仗。”
　　父亲冷冷开口：“你今天去哪里了？”
　　“啊，我有点事情……”
　　父亲将几张照片扔在他面前，赫然就是他头上盖着衣服在学校里奔跑的样子。
　　“浑身脏臭，你是垃圾吗？我本来只当你混不下去了回来啃老，没想到你干出混进学校偷窥女学生的事情。新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灵幻新隆心脏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又很快隐藏起表情，故作轻松道：“连个正脸都没有，怎么看得出来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夹在胳膊里的档案“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让在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偷东西，在这给我胡编乱造，撒谎成性！明天给我去学校道歉！”
　　父亲眼里几乎喷火，抄起长尺就想给这个逆子来一下，灵幻新隆当然不想一把年纪被按在地上揍，猴子一样东躲西藏，他姐姐不知道哪里去了，母亲想拉拉不住，整个房子里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这场闹剧最后以父亲体力不支结束。
　　灵幻新隆躺在自己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叹气，耳边回荡着父亲喘着气朝他的怒吼：“你是垃圾吗？”
　　视野的角落有一团绿油油的光，像床头灯一样亮得人睡不着：“小酒窝，关灯。”
　　“灯不是已经关了。”他意识到灵幻新隆说的是什么，愤怒让他变得更亮，“本大爷才不是灯泡！”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小酒窝说：“你怎么不和他们谈谈？”
　　“完全找不到机会，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父母不经常上网，如果他下决心要糊弄的话，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来让他们安心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他只觉得疲惫。
　　“小酒窝，学校是假的，或许街道也是假的，那我的父母……你说会不会也是假的？”
　　“说什么屁话，本大爷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才不是什么复制粘贴的东西。”绿色的恶灵猛然在灵幻新隆眼前放大，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要是真的困扰，把茂夫叫过来，他就在附近，这点小问题绝对难不倒他。\"
　　恶灵轻而易举道破了他心底的选项，他以为不说出来，刻意忽略它，就能把这个选项忘掉，可是一被提起，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思念快要泛滥了，恐慌和不安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灵幻新隆翻了个身背对小酒窝：\"这么点小事怎么难得到我？他难得和同学出去玩，就别打扰他了。\"
　　\"也是，要是让他看见你人人喊打的样子，师父的脸面就保不住了。\"
　　灵幻新隆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揪着小酒窝的尾巴把他扔了出去强制关灯：“睡觉！太闲的话就给我把档案还回去！”
　　……
　　然而第二天，灵幻新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小酒窝。
　　那会儿天都没亮，他被不知名的预感惊醒，平复着心悸起身倒水，发现小酒窝没有跟在附近。恶灵不用睡觉，小酒窝偶尔会自己跑出去夜游，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昨天的遭遇让他总是心里不太安稳。他在房间四处找了一会儿，每个角落都翻遍了，不管是马桶盖里还是通风管道，都喊了几声，然而都没有它的身影。
　　灵幻心里顿时就像空掉了一块，好像可以依赖的东西又少了一件。
　　睡也睡不着，他戴上围巾，裹紧了昨天那件没来得及洗的大衣，一个人也没惊动翻墙出了院子。至于和他爸发现他溜出去会是什么表情，也没空去在意了。
　　街上空荡荡的，雾气让能见度低了很多，陈旧的围墙上贴着风化掉的寻人启事，随着冷风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清晨第一班车开着大灯孤独地向着浓雾深处行驶，里面驾驶员打着哈欠，车厢里空无一人。
　　灵幻新隆思考了三秒钟，放弃了坐车的想法，毕竟凌晨或者深夜的班车是各种灵异事件的常客。清晨路上没有什么人，即使少了很多窥探的视线，他心里依然毛毛的，大衣兜里沉沉的除灵道具才让他稍许有些安全感。
　　他独自徒步到了野菜市南郊的差角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橘色，让他手脚也回暖了些。他敲开大门，迎接他的依然是那位一丝不苟的管家。
　　管家收到了主人的指示，带他前往被封锁的房间，灵幻新隆推门进去，在昏暗的房间里第一眼望见了一双红色的诡异眼睛。那眼睛里透出些饶有兴趣的恶意，好像在盘算撕掉蛾子的哪一片翅膀，比那些排斥敌视的窥探还要让他浑身难受。
　　他一僵，心脏刚提起来，房间里的灯就亮了，幸也揉着眼睛小狗一样从被窝里慢慢爬了起来：“不是约好的中午吗，师父这么早就来了？”
　　男孩和昨天一样毫无异常，所以刚才是错觉吗？
　　灵幻新隆慢慢走了进去：“……你眼睛好红，不会是昨晚练习了一整夜吧？”
　　幸也不太好意思地挠头：\"没有，是漫画太好看了，我忍不住熬夜往下看，一不注意就天亮了……\"
　　多么普通且健全的理由。
　　幸也分享了他的甜牛奶，两个人盘坐在地毯上，配着管家拿过来的早点吃。
　　\"但是师父，我也花了时间练习的！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能量的存在了。\"他伸出手，小小的风在他手心里旋转，把灵幻新隆的围巾吹得飘起来了些。
　　“不错不错，再加大点力度可以吗？”
　　“当然可以！”幸也兴奋地回答，他表情十分用力，在射出风刃前偷偷瞄了一眼灵幻新隆。
　　灵幻新隆敏锐地察觉到了，正想说些什么打断，只见风刃猛地朝着天花板攻击了过去，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后，天花板破了一个大洞，一丝光线从头顶向他们倾泻了下来。天花板破的位置不太好，水泥连着钢筋摇摇欲坠，被冬天的冷风一吹就掉了下来。
　　\"危险！\"灵幻新隆马上反应过来飞扑了过去，带男孩子躲了一下。男孩的衣服又碎成了片，整个人愣在那里，完全没想天花板会掉下来，也没料到到他会奋不顾身来救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灵幻新隆护在了身体下方。
　　灵幻新隆“嘶”了一声，捂着后脖子慢慢爬起来，钢筋锋利的边缘划到了他，把手拿下来时上面都是血。帮佣战战兢兢递过来衣服和药箱很快躲远了，幸也飞快换上，手足无措地看灵幻新隆找药箱里的绷带给自己处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人……\"
　　幸好灵幻新隆今天戴了围巾，要是直接划下来，说不定动脉就要被割断了。只是现在围巾破了个大洞，也没办法戴了。
　　灵幻新隆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背着光叫人看不清表情：\"你是故意打坏屋顶的？\"
　　男孩子没想到他能察觉到了这一点，负疚和紧张让超能力又开始暴走，射出风刀把一身衣服划得乱七八糟，在窗玻璃、茶几、墙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但不管他如何弄坏墙壁，差点打到灵幻新隆，这个人还是稳定地站在危险的废墟里，等着他的回答。
　　幸也缩成一团看上去快要哭了，最后坚持不住，点了点头：“我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太寂寞了，我真的好想出去。
　　灵幻新隆心想还算诚实：\"估计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昨天我就注意到天花板的厚度异常。小朋友，不要总给家里添麻烦。\"
　　\"对不起……你能不能别讨厌我？\"
　　\"仗着遇到过不好的事情，只把委屈给别人看，也只能获得同情之类的东西，想不被讨厌，这样做是不够的。“灵幻新隆捡起地上被划破的漫画书递给他，”想要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都要好好珍惜。“
　　男孩说不出话来了，把漫画书抱胸前，表情又后悔又难过。
　　灵幻新隆往外走了两步，男孩立刻眼泪掉了下来，不顾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努力伸手抓他的下摆。他转过头，小孩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放开他的衣服，脏兮兮的脸憋得通红，又可怜又好笑。
　　他叹了口气，下了决断：“算了，呆在屋子里容易破坏家具，还是找个野外空旷的地方吧。“
　　男孩惊呆了。
　　“愣着干什么，跟你的父亲请示一下外出练习超能力，随时做好裸奔的准备哦。”
　　不管这个城市多么不对劲，这个孩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尚处在青春期，有点叛逆但不那么坏的小子，和家里那几个经常来玩的小朋友个性不太一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