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频率错觉》甘木喵

17、第 17 章

　　最无助的时候总会想到家，灵幻新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门口了。
　　他用帽檐挡着脸从后墙翻了进去，藏在一丛半人高的不知名植物后面，头顶枣树的叶子落了他一头一肩。明亮的房间里飘出饭菜的热气，白汽顺着后窗飘到这里来，灵幻新隆往那里看了看，肚子叫了声，他不敢惊动里面的人，只能把自己缩得更小。
　　“已经两天了，新隆还没有消息吗？”房间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疲惫。
　　灵幻新隆听见自己的名字，自己也没意识到双眼亮了些。
　　有碗筷磕碰的声音，大概是母亲把餐盘端了出来：“警官是这样说的，希望我们有消息能告诉他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以前只是做诈骗，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是街坊邻居早就在议论了，说他早晚会搞出人命来。”这是母亲的声音，“说不定这才是本来面目，在我们面前都是装的。“
　　灵幻新隆呼吸一滞。
　　接着是姐姐：“公司里的人总在背后谈论我有一个骗人的弟弟，上司取消了我负责的工作，导致我最近只能闲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怎么上班？”
　　“案件轰动了全市，院子的大门被警官敲开过多少次，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没能教好他，让他变成社会的毒瘤，是我们的错。”
　　“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生下他，如果只能给我们带来麻烦，那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
　　“他是多余的。”
　　草丛里传来异动声响，母亲起身关窗，只看到了摇晃的枝叶。
　　灵幻新隆走在无人的街道，路灯一盏一盏从头顶划过，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短短，他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是姐姐指使他做饭的样子，一会儿是桌后父亲严肃的脸，一会儿是母亲夸他面炒得好吃，一会儿是窗外散开的白雾。
　　不太妙呢，他心想，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先串通姐姐悄悄在家睡一晚，大不了做一顿她爱吃的牛排或者寿喜锅，再借一点钱，稍作休息明天再找解决的办法。但实际情况是这样子，根本没有可行性嘛。寒夜已经到来，他应该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明天还有好几个地方要走。
　　脑子是这么想的，然而身体里好像忽然灌进冰冷的水泥，连抬起脚都困难极了，昨天摔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一下子变得无法忍耐起来。
　　他好像又听见那句话了。
　　-他是多余的
　　灵幻新隆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坚硬的地面上，长期未进食的胃部泛上酸水，他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他颤抖着手打开手机，好像要确认什么一样拨出电话。
　　听筒里响了三声，依旧是忙音。
　　两天来，他的页面挤满了同样的电话，二十个？或是三十个？他已经记不得了。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所有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天地间辽阔凉寒，只剩那点机械的忙音在徒劳回荡着。
　　灵幻新隆在忙音里昏聩了片刻，忽然间惊醒了一下，他翻开备忘录和删除稿，那一条一条代表着他挣扎的文字从他眼底流淌过。
　　他一直读到三年前，为了某个人写下的一句话：【不要被洗脑，保持判断力。】
　　冷静地思考一下，为什么刚好在他回家的时候听见了这些话，不会太巧合了一点吗？有东西精准地抓住他的弱点，把他最不希望看见的事物放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听到的一切，是别的什么东西让他听见的，目的是摧毁他的意志，让他迷失在虚幻里，那么，\"他\"一定在附近哪里看着他。
　　必须这样想，如果不这样想，那不就相当于承认他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吗？
　　灵幻新隆勉强自己爬了起来，把摇摇欲坠的自己重新拼凑起能够站立的样子。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要面对的考验还远不止这一点。
　　……
　　在外边，青苋中学里，小酒窝带着影山茂夫找到了一本大约十五年前的相册，上面青涩的学生们穿着衬衫黑裤，在满地樱花的校门口合照，这是一张很普通的毕业照，如果忽略左下角穿着绿色长裙披散头发的恶灵影子的话。
　　\"这是……\"影山茂夫用指腹轻轻扫过恶灵缠绕着的对象，心中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没错，应该是灵幻的高中毕业照，他当时被缠上了。\"
　　\"这和师父失踪有什么关系？\"
　　\"这个恶灵我最近见到了，你也见过的，茂夫 。\"
　　被这么一提醒，影山茂夫马上想起，在驶入野菜市的大巴上，他曾望见过师父的除灵小摊，当时摊位对面有一只微不足道的灵，被他随手除去了，或许仍然留有残余：\"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能将一个人消失的力量。\"
　　\"换个角度想想，那个恶灵和灵幻在高中时期就认识了，缘不是一般深，这次也是早早就找到他，差点又缠了上去，说不定能知道什么。\"
　　对他来说，相遇之前的师父是空白的，是全然未知的。那个恶灵比他更早地认识师父，了解他所不了解的师父。
　　许久不曾有的压力感忽然重现，沉甸甸坠在影山茂夫的心脏上，随着砝码的增加而逐渐将心脏勒紧。
　　他的手指蜷曲，年龄增长而退去肉感的指节明晰嶙峋，指甲在相片上掐出淡淡的白印：\"如果师父的消失真与她有关，那就只能彻底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