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千里》欢喜铁马

29、家长会

　　周五下午一点半开始，就有家长陆陆续续走进学校。
　　我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有人结伴成群，有人形单影只。看着熙熙攘攘的中年男人和女人聚在一起，我不禁紧张起来。
　　谁能想到，一名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少年，开家长会前紧张居然不是因为害怕学习成绩或者表现不好被家长知道会被揍得屁股开花，而是因为班里某个同学的家长也要来了……

　　报告厅开大会学生是不用去的，等到回班开小会时，学生在不在，班主任没有硬性要求。
　　他原话是：“你们想在教室里开会就留在教室，不想听想出去玩也没人管！”

　　既然这样，谁还想留在教室呢。
　　谁不想在这个明目张胆撒欢的时间段，去明目张胆的撒欢呢。
　　于是一伙人“哄”的出了教室。

　　胡宇梁从座位上起身，站在我和李则珘的中间，招呼着：“走吧，去打球？”
　　接着又指着我说：“……你看着我们打球。”
　　我刚好把错题整理完，扣上笔盖，说：“走哇走哇~”
　　“不去。”李则珘说。
　　“怎么？不打球那去干啥？”胡宇梁说。
　　李则珘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我，说：“给她开家长会。”
　　我：“……”
　　胡宇梁：“？？？？”
　　李则珘无视我们两个的反应，满脸义正言辞。
　　“他说什么？”胡宇梁看我一眼，忍不住笑出来：“给你开家长会？我没听错吧？”
　　我：“……”
　　应该是没听错。

　　很快班里就坐满了家长。
　　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感觉很神奇，这些人，是不是就是我们这些人的翻版？
　　颂椋清转着给每个家长登记，到我的位置上时停顿了一下，问：“你家长还没来吗？”
　　“啊……我家长不来。”我说。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则珘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我身后，声音很沉：“来了。”
　　我猛地回头，看到了李则珘，他身旁还站着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
　　眉眼间和李则珘像极了，应该是他的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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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一句话，让在场的颂椋清，我，以及他的妈妈都开始尴尬起来。
　　“说什么呢？”他妈妈率先打破僵局，抬手轻轻拍了儿子一下，接着笑着看我，说：“别介意。”
　　我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飞快瞟了李则珘一眼。
　　求救！
　　李则珘伸手指了自己的位置，对他妈妈说：“你去那坐着。”
　　他妈妈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喜笑颜开过去坐下了。

　　他妈妈走开后，李则珘又转头看向我，嘴角含笑说：“那我就坐在这里了。”
　　没等我说话，胡宇梁又和他爸爸一起走过来。
　　胡宇梁的爸爸很高，神色间看上去露出点严厉。
　　他一巴掌拍在李则珘的背上，大声说：“哈！你小子又长高了！”
　　“？”被人突然偷袭了一掌，李则珘很不耐烦，皱着眉回过头。
　　“胡叔叔。”
　　“呦！小珘，长得越来越帅了啊！比小时候还好看。”胡叔叔笑着说。
　　李则珘随便应和一声，就被胡宇梁拽走了。

　　我也一起跟出去。
　　胡宇梁懒散的靠在窗台上，说：“再不把你拉出来，我爸就又要开始胡打听有的没的了。”
　　胡叔叔喜欢胡打听……我默默地想了一会，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唉……有个暴躁的爹不容易啊！”胡宇梁故作深沉的说。
　　“你爸看着挺慈祥的。”我说。
　　李则珘笑起来，接着就要往班里走。
　　胡宇梁叫住他：“干嘛去？还真给宋双溪开家长会去？”
　　李则珘答了声“嗯”，继续迈着脚步。
　　见势我一个大跨步到李则珘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说：“别去了吧……”
　　望着我七上八下的眼神，李则珘满意的欣赏了一会，才说：“不行。”
　　我：“真别去了吧……”
　　周围家长来来往往，从我们三人中穿过，我松开李则珘的袖子。
　　“去吧去吧，服了你们俩人。”胡宇梁从身后把我往教室里推，说：“自己一个人打球也没意思，走！我们都进去听听班主任开会说啥……”

　　就这样，五十六人的教室塞满了五十五个家长，还有……我们仨。
　　见我们进来，班主任看了一眼，属实稀奇，有意思的问：“你们仨来旁听？”
　　“嗯。”“是啊…老师。”
　　“嘿！三年头一次。”班主任整理着桌子，说：“自己去办公室搬个凳子坐。”
　　“好嘞。”胡宇梁说着走出教室。
　　我跟着一起出门，然后一回头……没人？

　　不愧是李则珘！我和胡宇梁搬着凳子回到教室后，果然看到他安安稳稳的坐在我的位置上，边转笔边在桌上翻着什么。
　　“欸？”老班看着刚进门的我，又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李则珘，饶有兴趣道：“怎么你出去搬凳子了？”
　　说完家长们齐刷刷看向我。
　　班主任兴趣正盛，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我心想，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次开始嫌弃班主任的开朗了。
　　在我犹犹豫豫之时，李则珘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我手残了，搬不动。”

　　尽管满脸问号，但我还是暗自窃喜幸好李则珘没有拽到不顾及场合的程度。
　　毕竟，当时的我真的无比担心，他会当着全班家长的面说出“给宋双溪开家长会”这种话……如果真说了，尴尬的不知道是我还是看热闹的班主任了……
　　况且，李则珘的妈妈还坐在里面呢！

　　班主任提前说过，在班里开的就是个小型家长会。
　　没亲身经历前，我还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小型。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了二十分钟就表示可以结束了，二十分钟里，他扯闲谈扯了十分钟，另外十分钟反反复复说高三有多重要……
　　别说家长，我都有点听烦了。
　　想着他可能真的不擅长和一群陌生人正经的长篇大论，插科打诨比较适合他吧。
　　虽然他看上去很不靠谱，但结束后还是被家长团团围住，一时间讲台上水泄不通。
　　李则珘的妈妈不在其中，但她一直坐到人都走散了，才跟着班主任朝办公室走去。
　　李则珘还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地方？学习好长得帅还爱装逼……多好一人！

　　“你妈妈好洋气奥。”等人走散，我和李则珘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穿行于其中的家长们。
　　听我说完，他先是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你傻不傻。”
　　“傻吗？我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我说。
　　他又笑起来，没再讲话。
　　李则珘看上去挺开心的，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对了，你的手好了吗？”我笑得狡黠。
　　他抬手，装模做样的看的认真，然后递到我眼前，说：“还没好。”
　　“这是为你残的，你负责。”
　　虽然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但他说话的语气未免太认真的吧？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冰冷冷的语气吓到跪地求饶，并且大喊三声“负责！负责！我负责！”。
　　我抓过他的手指，假装认真端详，说：“明明好好的，你这是碰瓷。”
　　说完我撒开他的手，可下一秒自己的手又被他紧紧抓住。

　　我微微愣了几秒，抽出手来，心脏这才重新开始跳动。
　　抬眼看他，已是满脸春意盎然。
　　“碰瓷还耍流氓！”我平静了下躁动的心跳，偏开头。
　　他没再接话，仿佛还挺享受是的……

　　叶落已是深秋，转眼到了十月底，学校里的梧桐树和银杏树都零零散散发生落叶的迹象，只有几片不死心的还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打扫卫生变得麻烦了许多，早晨到学校时，已经有高一高二的学生在各自卫生区扫叶子了。
　　不过作为高三生，享有八中特殊待遇，不用打扫卫生。
　　怎么样，优待吧？
　　最近清晨和李则珘在校门口偶遇的频率更高了，天亮得越来越晚，现在到校门口时天刚蒙蒙亮，像是用灰色蜡笔刷满了一般，让人的心情难免低落。
　　好吧，让人心情低落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感冒了，这次感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我深刻怀疑是因为总吃食堂营养跟不上的缘故。
　　还有最近时间赶得太紧促，我一直没想起来去买药。
　　妈妈感冒的时候从不吃药，于是也总对我们说：“感冒七天就能好，吃药伤身体。”
　　大概这句话对我也有点影响，所以我也觉得不用吃药，扛扛就过去了。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鼻塞，喘不过气来导致睡眠质量严重下降，起先不舒服睡不着，瞪着两个眼珠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后来我觉得既然睡不着，那也不能干瞪眼浪费时间，便开始写完作业再爬上床背会生物，在困得不行了的时候睡着。
　　因此我的黑眼圈越来越深，早晨哈欠连天进校门的时候，李则珘拉开我背上的书包拉链，往里面塞了一些东西。
　　我扭着头，伸着向后看，模样像只挠痒痒的大蚂蚱，问他：“你往里放什么呢？”
　　“药。”他拉上我的书包拉链，重新推着车子向前走。
　　我抬头看他，嘻嘻笑道：“谢谢啊。”
　　“没事，对我的手负责就行。”

　　“碰瓷王。”我默默吐槽道，看着他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