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千里》欢喜铁马

20、选择

　　有天我问李则珘，为什么你学习这么好？
　　真诚发问，一个普通学生对学神真实存在的好奇感。
　　但李则珘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看了看我三百六十度都写着求知的眼珠子，似乎也觉得什么都不说有点不好，所以他又憋了半天。说：“天赋吧。”
　　虽然他这个答案很狂很傲很没有价值，但我还真信了。

　　努力固然重要，天赋也是不可否认的。
　　我托着腮，伤心道：“那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不需要天赋的？”
　　他说：“应该，做什么事都得有点天赋。”
　　“啊......那我有什么天赋？”我再次真诚发问。
　　李则珘轻轻看了我一眼，认真说：“你最想做什么事？”
　　最想做什么事？大家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一段被问最想做什么事情的经历，一旦这个问题问出，大家的答案无外乎是想当老师啊，医生啊，宇航员啊爷爷奶奶可高兴了，考清华啊上北大啊......
　　我当然也是如此，每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我就回答“上清华！”
　　那些听的大人都哈哈一笑，我也跟着笑起来。可后来我想了想，那时的我，知道清华是个什么东西吗？
　　在还不知道清华到底意味着什么时，我就有了如此宏图大志，真是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幸好，我成绩虽没有说多好，至少还说得过去，有时候努力努力，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但清华梦也就此不再提了，渐渐长大，也没人再问以后最想做什么这种问题了。听到他问出口时，年少的记忆突然袭来。
　　于是我开口道：“我想考清华。”
　　本来是想逗他一笑的，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笑，反而看着我愣了下，表情中闪过一丝的......该怎么形容呢，惊讶？惊喜？
　　在我还未分辨出来时，他马上恢复了正常表情，继续说：“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逗李则珘真的上瘾。
　　见我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我们安静了一小会，我认怂道：“那好吧，我认真一点。”
　　李则珘好哄极了，他便又转头看我，等着我说下去。
　　“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边念叨着边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不是以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你最想做的一件事？”他又说了据。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真的有点难，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没用的承认：“好像没有，想做的事。”
　　他笑：“行吧。”
　　我为自己的胸无大志叹了口气，他又加了一句：“我也没有。”
　　我猛地抬起头：“你也没有吗？真的吗真的吗？”
　　他“嗯”着点了点头。
　　原来学神也胸无大志，我放心了许多，紧接着问出了关键的一句：“那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
　　“还没想过。”他答。
　　“哦，不过你应该什么学校都能上的。”我认真分析道。
　　他又“嗯”了一声，一点也不谦虚的，但也一点没让人觉得他在故意炫耀。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就让人感觉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和人都会长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样正常。
　　学神的独特气场，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你呢？想考什么学校？”过了一会，他又问。
　　“具体我也没想过，但一定是个北方的学校。”我说：“最好越远越好。”
　　“嗯，这也不难。”
　　“对，不难。”我笑着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不难”两字时，我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舒畅，不知道是因为他肯定了我的目标，还是因为那些曾经我以为虚无缥缈的事情，在一点点的落实。
　　我会走的越来越远，如果幸运的话，会有人陪我一起。

　　我翻着错题本，不知怎么云游天外就想起这件事。
　　于是没头没尾的给李则珘发了条短信：你还没说我的天赋是什么呢。
　　虽然突然来这么一句很无厘头，但我猜他一定明白。
　　发完后我就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后继续啃错题。
　　记得以前江女士（我养母）常常对我说，考试前最重要的是心态要好，只要平时认真学了，就放心大胆地去考。
　　耳濡目染了这么些年，还真的有用。不管是上次刚来就兵荒马乱上战场，还是这次特别想考出点成绩来的热切期望，我的心态都没崩掉。
　　这次考试安排和上次有点不一样，第一天上午变成了先考语文，下午考理综，第二天上午考数学，下午是英语。
　　所以我看完物理的错题后，又找出语文课本，顺了一遍文言文。

　　高二文理分科时，班主任下发了每个同学本学期大考小考的成绩单，说让我们拿回家和父母一起分析分析，一定要慎重的做个选择。
　　“这是你们面临的第一个最重要的选择！一定要认真对待！”班主任在讲台上强调。
　　但那时候我的家里的状态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具体经历了什么就不一一陈述了，总之在那种情况下，我自认为不应该再拿这点小事去麻烦我爸妈。

　　回到家后我拿出分科表，心想以前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爸妈，家庭。终于人生第一次，能自己做次选择了。
　　想通了这件事，我把成绩单置之不顾，开开心心大手一挥在分班表上写下了“理科”。
　　但是我的理科成绩不如文科，班主任收到我的分班表时，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你要学理科啊...”
　　“对。我想学理科。”
　　“喜欢学数理化？”班主任又问。
　　怎么讲呢，不喜欢。但我填了理科，再告诉他我不喜欢学，只是想自己做一回逆反的选择，是不是有点太二了？
　　虽然，我还真的这么二，但是不能让他知道。
　　所以我认真的回答：“喜欢。”
　　班主任犹豫了一会，又说：“想好了？”
　　他从右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成绩单，找到我的名字后认真看了一会说：“你看看你这，明显文科成绩更好啊，虽然，理科也不差...但你真想好了？以后是要参加高考的，等分科以后，难度很快就上去了。”
　　“老师怕你，到时候后悔啊。”他把成绩单摆到我面前：“这个给你父母看了吗？他们也都同意？”
　　“他们同意。”我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把爸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给表现出来。
　　班主任没办法，叹了口气便放我出了办公室。
　　在我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时，班主任转头就打了我爸的电话，他也是好心，想为每个学生的人生负责嘛......
　　但当时我不这么想，我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能选择点什么了，我为自己负责不好吗？我气极了，拧到一根筋里不出来，最后爸妈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好任由我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我并没有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什么代价，反而还获得了许多。
　　比如，某个人。

　　把文言文都顺完一遍后，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摸过手机一看，才不到十二点。
　　此时我已经忘了给李则珘发过短信的事，刚准备睡觉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我拿过一看，李则珘回复：学完了？
　　我懵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头脑的问句。
　　“现在学完了，你睡了吗？”发送。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你有千里眼吗？我刚学完你就发短信了。
　　我以为又要等很久，没想到他很快就回过来了：。。。。。没有
　　在我思考着回他点什么时，手机又嗡嗡响了一声。
　　“明天考试没什么问题吧？”
　　我无声的笑了下，回复：没问题。保证不让李老师失望。
　　他回复：行。
　　“李老师，有没有什么考高分的秘诀，分享我一下，再让我临时抱抱佛脚。”发送。
　　“。。。。。。哪科？”
　　“还真的有？！那先说说物理。”
　　过了一会，手机才响起来。
　　“物理不用担心。错题都看完了吗？这段时间练了不少题，你基本都掌握了。考试的时候主要细心点。”
　　“那化学呢？”
　　“把题目读对。”这次他回复的很快。
　　“绕来绕去还是让我细心点，学霸的考试秘诀果然不能信。”发送。
　　他很久没回复，在我以为我们这场对话就此结束，已经睡着时，他又发来：好好休息。
　　我强撑着眼皮，在手机上打字回复，也不知道自己胡乱打了什么，但点了发送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我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这次考试，但凌晨五点我就醒来了。没有被吵醒，也没有做噩梦，就是很平静的醒来。
　　天还没亮，我记得在睡着前明明把手机放在桌上了，没想到醒来一看它还在我的枕头边。
　　想了想上次考试时还和李则珘不熟，却也即将开始给他带早饭了，当时没觉得，现在想起觉得的确奇怪。
　　又想起来他突然出现在考场，还没问他到底是不是去找我要早饭的？等这次考完试一定要问，我想。
　　所以为了避免他再次为了早饭而奔波，我买早饭时依然要了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