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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汤包 ...

  •   她没想到这么巧,立刻问他:“你见过他?他平日里什么样子?”

      兰烽努力回忆,言简意赅道:“很凶。”

      福嘉颇为意外:“他很凶?不会吧。”

      舅舅个子特别高,所以福嘉小时候总喜欢“骑大马”,后来大一点,舅舅总是爽朗地笑,送她小马驹、飒爽的男装,给她说邻国太后叱咤风云的奇人异事。

      兰烽道:“对你当然不会。”

      这道理福嘉是明白的,她笑道:“也是。”

      兰烽神色松弛了些,他刚要开口,后面白禾探头道:“殿下,兰家老太太想见见您,方便吗?”

      福嘉闻言道:“我刚想一会儿去看她呢。”

      说话间,兰家弟弟推着轮椅过来,兰家老祖母坐在上面,笑容满面。

      福嘉不清楚她的脾性,礼貌打了招呼。她对这位祖母印象还不错,觉得她和兰知州、兰烽的模样很接近,都是干净大方、有礼有节的。

      “老身来谢谢公主殿下送的轮椅,我这个废人,这些年没下过床,这样自己也能动一动了。”

      老太太说话时注意着分寸,没有像曹皇后一样,总过来热络的拉着她的手。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

      福嘉心生好感:“这是阿耶嘱咐的,阿婆不必多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客套话,站在一旁的兰弟弟有些耐不住性子。他先是无视兄长的眼刀,盯着不远处树上的鸟发呆。

      兰烽皱眉低声道:“别捣乱。”

      兰弟弟哼了一声,他鬼精的,晓得大哥在公主面前不会直接揍他,又要照顾祖母分身乏力。便悄悄钻到众人后面,折了两根笔直的海棠枝,弄坏了不少花骨朵。

      福嘉视线扫过,没有多停留。

      兰弟弟胆子越发大起来,见两个女人啰嗦个不停,还在说着没营养的内容,又挪到近旁的一颗桃树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时,捣掉了一个小小的鸟窝。

      鸟窝摔落在地,几个没长毛的小鸟当场殒命。

      这鸟窝在公主府有些日子,之前福嘉的宫女们来布置的时候,是穗穗养在府里的。

      小鸟一家子都可爱,毛茸茸的一团,穗穗一出宫就要来瞅瞅。眼看着破壳而出,也在公主府住下,可以看着它们长大了。

      白禾穗穗一直在旁伺候,穗穗看着小鸟,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动静,引起正在一旁闲谈的福嘉与老祖母的注意。兰烽也看见了,他走过去看了弟弟一眼,径自弯下腰,把鸟窝捡起来。

      里面居然还有两只还活着,只是摔蒙了,瞪着眼睛不出声。

      穗穗得了福嘉示意,走上前接过小鸟,又清理了鸟窝,同白禾一起退下了。

      兰弟弟知道自己闯了祸,心里也怪害怕的,大哥脸都黑了,好像随时会给他一巴掌。

      兰烽等下人散了,沉声道:“一会儿去和养鸟的宫女道歉。”

      兰弟弟抿着唇,梗着脖子,盯着大哥骨节分明的拳头看了片刻,才小声道:“好吧。”

      兰老太太也不好再当做无事发生,寻了个理由领着熊孩子回去了。

      兰烽推着祖母的轮椅,低着头对福嘉道:“添麻烦了,没管教好弟弟。”

      福嘉叹了口气,兰家的难处她也知道。兰烽的母亲生弟弟难产而死,兰知州忙的不沾家。没人管教,还能指望他自己长成国家栋梁吗?

      她向兰烽眨了眨眼,轻轻摇头。

      因为要准备第二日归宁,福嘉下午忙起来,没再见兰烽。

      想着明日要起大早梳妆,福嘉吃了晚饭,溜达一圈,就赶紧回榻上躺着,酝酿睡眠。

      她躺下来才想到问:“怎么没见驸马。”

      穗穗道:“驸马去教训弟弟了,刚从屋里出来,打算去吃晚饭了。”

      福嘉惊道:“不会把弟弟打死吧?”

      穗穗神色有点不自然:“死倒是没死,刚才还来和我道歉了。”

      福嘉放松下来,又躺回去,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轻轻推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一下下走的很稳。一阵动作过后,又安静下来。

      福嘉闭着眼,不晓得是不是被子厚了,床帐又放着,闷得慌,感觉胳膊后背都是汗。

      她用手指将绒帐拨开一个缝,想喊人来扇扇风。就看到床边屏风上,映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烟灰色的丝质屏风,上绘云笼银杉纹。房内没有点灯,银线在黄昏下泛着清辉。

      兰烽坐在软塌上,脊背端正。他一臂撑在身后,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脱了外袍,扭头看着外面。

      福嘉脑中出现了“无所适从”这个词。她像是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突然不想发出声音。她缩回手指,重新又躺回榻上。

      刚才他一定很尴尬吧,不是他的错,但是。

      帐顶挂着一串儿辟邪的哑铜铃,上面小小的刻着福禄寿等字样,福嘉盯着那些字看了一会,慢慢闭上眼。

      福嘉明白,在屏风外面的那个人,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成就之前,她的善意是无法雪中送炭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兰烽,你睡着了吗?”

      冷清的声线传来:“还没有,太早了。”

      福嘉好奇地趴在帐子的缝隙间,看他:“那你怎么来睡觉了。”

      绒帐淅索的声响被听在耳中,兰烽知道福嘉在看他,他说:“因为没有事情可做。”

      往常他在军中,要操练一整日,夜里倒头便睡。偶尔休沐回家,要帮着做杂事。再往前,在军中还要抽空温书,预备着回家时阿耶随时提问。

      福嘉也明白过来:“想着让你来过几天好日子,谁知道你也不是享福的命呢?”

      兰烽没说话。

      但是福嘉好像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白天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她趁热打铁:“你想不想找点事做?”

      兰烽转过身子,隔着屏风看着漆黑的绒帐:“做什么?”

      “嗯……”福嘉支着下巴,看着他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你喜欢做什么?”

      “我是个粗人,只会骑马打仗,做力气活。”

      这话倒不假。
      福嘉灵光一闪:“那……正好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可以吗?”

      兰烽没有犹豫:“我做得到的,都可以。”

      福嘉笑了,她决定卖个关子:“明天回门,要早点睡的,明儿我在路上和你细说。”

      兰烽没反驳她:“都行。”

      两人气氛和缓一些,福嘉心里也莫名舒服多了。

      她惦记着明天早起,又平躺下来,摆出要努力入睡的姿势:“明天不像前几回,周围都是仪官。这次,阿耶一定要盯着你问东问西的。”

      兰烽答应一声。

      房里很静,福嘉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觉得从昨晚开始纠缠她的那种负罪感淡了很多。她很快就迷糊起来,半睡半醒之际,她又想起白天,他们说到舅舅的事,兰烽似乎是有话被打断的。她想,他当时是想说什么的呢?

      *

      第二天,天还黢黑着,白穗就进来把福嘉摇醒了。福嘉睡得早,今早起得还比较顺利,她穿好衣服出来,看见软塌上是空的。

      就问:“驸马呢?”

      “练完刀去洗漱换了衣裳,正准备用早膳。”

      福嘉不甘人后:“让他等等我……”

      那头兰烽听说,福嘉要等她一起吃早膳,以为要挺久。没想不多时,殿下就穿着一身砖红色半臂,梳着半边垂下的发髻来了。

      她见兰烽看她的头发,用手扶了一下:“随云髻,好看吗?”

      婢女们端上两屉小笼汤包,雾气热腾腾的,兰烽点头:“嗯。”

      兰烽心不在焉,用碟子托着汤包便要咬,福嘉按住他的手:“慢点,烫的。”

      她在一旁做了示范,把小汤包提起来,咬一小口,慢慢吸掉汤汁,再蘸醋吃掉。

      兰烽有样学样,跟着吃了两个,味道是不错的,但是以他的食量,得吃上十几二十个才能饱腹。

      福嘉慢悠悠吃了三个,又喝了一碗杏仁八宝茶,就觉得撑住了。外面白禾道:“殿下,得抓紧些,进宫要晚了。”

      福嘉起身,发现兰烽也搁下筷子站起来。

      她顿了顿,指着外面道:“我先去点一下东西,稍后在垂花门那儿集合。”

      兰烽道:“好。”

      等福嘉一走,他就坐下来,继续把剩下已经不烫的汤包,囫囵吞下去,又向小黄门要了几个馍馍,就着杏仁茶下肚,才总算吃了七八分饱。

      他吃东西很快,动作却优雅好看。吃完还习惯性去收拾碗筷,小黄门拦住道:“这事儿不能脏了驸马的手。”

      他想起时间紧,也没坚持,匆忙出门院子。

      福嘉也刚好到,两人上了牛车,福嘉道:“昨晚说想请你帮忙,还记得吗?”

      兰烽点头:“嗯。”

      福嘉开门见山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弟弟顽劣,要人牵制,我家弟弟呢,荣宠太过,高傲叛逆,五体不勤,也缺人管教。”

      “太子殿下?”

      福嘉把手肘搁在车内小桌上:“对。你帮我好好引导他,我一定也还你一个乖巧的弟弟,怎么样?”

      兰烽当即拒绝:“殿下开什么玩笑,君臣有别,我如何引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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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1.《梁上月》→ 凶神恶煞的死对头前夫暗恋我?2.《嫁给对照组真少爷》→换脸夺妻,兄弟阋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