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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巧合 ...

  •   祝如疏的眼眸很暗,虽晦暗无光,不着亮色,却能够照出盈盈月色的轮廓。

      眸中像藏了一弯即将溢出的清澈湖泊,煞是好看。

      林鹭从前以为,双眼定是要有神才算得上好看,却不知即便是有人双眸无神也能好看成这般模样。

      像清透无比的琉璃,不含任何杂质只是纯粹,就算是未经世事孩子也不一定会有这么一双纯粹的眼。

      林鹭盯得仔细了些。

      祝如疏勾唇不经意露了个笑,语气温吞。

      “还在看?”

      御云峰上的人都有些许怕他,自然也就不敢看他。

      只有他这小师妹会盯着他看上几眼。

      他向来不在意旁人如何。

      他只是知晓,若他们惧他,就不会靠近他,这样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从前也有这种人,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

      祝如疏感受到了少女炽热探究的视线,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指尖,扣紧指腹的软肉,几乎要镶嵌进血肉里。

      表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似乎又尝试着靠近了些,踮起脚,又抬起细嫩的手腕抚上他的双眸。

      她要做些什么?

      祝如疏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脸颊上是少女指尖带来的,冰冷细腻又小心翼翼的触感。

      她反问他:“那为何看不得。”

      林鹭觉得,只要是自己靠近祝如疏,他身后的剑必然是会出鞘的。

      果不其然,“哐当”一声,林鹭手下一顿,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

      没人能比他更不讲道理了。

      反应完全靠心情。

      祝如疏微微一顿,笑得更是生动,只说。

      “师妹对谁都如此吗?”

      林鹭见着眼前锐利的剑锋,哆嗦道。

      “未曾…”

      祝如疏笑:“你在发抖。”

      “没有,你感觉错了。”

      林鹭这话说算是硬着头皮说的。

      这横竖就跟有一把剑比划着她的脖子一样,她能不害怕吗?

      跟祝如疏相处的每分每秒就像要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才行。

      她侧身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距离拉开。

      祝如疏将剑收了回去。

      林鹭拉着祝如疏手中那一节如软玉的白绸缎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从祝如疏手中抽出来系在他的手腕上。

      祝如疏的手很冰,他似乎随时体温都很低,稍稍贴近一些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阵阵寒凉。

      林鹭知道。

      若是要与人产生羁绊,首先要让两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她赌气似的将祝如疏腕上的绳子系得紧紧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摆弄。

      “天黑路滑,我牵着师兄走吧。”

      祝如疏将脑袋一歪。

      “好啊。”

      他的笑可比月色皎洁些,也无害极了。

      月光缠绕着两人亦步亦趋的影子,身后的祝如疏高出她许多,身影却被拉长了折叠在一起。

      祝如疏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死结,心中越发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而这绳子像系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勒得喘不上气。

      祝如疏下意识抬起那只方才被自己掐出血的指尖,缓慢覆上脖子上的青筋,他觉得奇怪,确实没有绳子系在脖子上。
      可是他为何会感觉喘不上气。

      他在林鹭身后,又下意识将指尖含入口中,指尖的血舔舐干净,想起了那是林鹭咬了他的舌尖,同样鲜血淋漓在他的口腔中弥漫来,他再回味起,那时的鲜血似乎带了些甜。

      而此时,口中只有腥辣味。

      他的眼神晦暗些,又将指尖垂在身侧。

      身后的盲杖也没有再响过,林鹭松了一口气,毕竟每次她自作主张做出些什么的时候,祝如疏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却偷偷减她的分,这次却没有。

      只是越这样,林鹭心中反而越发不安。

      —
      御云峰背面靠山,宗门内自然也都承袭“自然”的说法不让去路阻着植株花草生长,便将来来去去的路弄得有些弯绕,来一两日的人便不太好认。

      林鹭走在前面,穿过前两个路口倒还能凭着记忆认得路,再往前走绕得头晕眼花。

      她站在路口,惆怅地看着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路,回眸问祝如疏。

      “走哪边?”

      祝如疏不答只说:“师妹知我眼盲,又为何问我?”

      林鹭心道也是,但她还是觉得看不见也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也是,那就随便我走哪边?”

      见祝如疏不回应她,林鹭挑了一条看起来“眼熟”的路打算走这边,谁知腿刚迈出去。

      被身后的人扯着白绸的另一端拉了回来,她走在前面一个踉跄,也很难不怀疑祝如疏是故意的。

      林鹭恼了,再回头看着祝如疏,他挂着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干的笑,抬手指着另一边说。

      “走这边。”

      林鹭哦了一声,按着祝如疏的意思调转了方向,走了另一边。

      刚刚究竟是谁说自己眼盲不识路的,现在却又认得路了。

      祝如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难辨。

      “你在想我为何能认得路,是吗?”

      林鹭一顿,看来祝如疏不仅背后长了眼睛还能读心。

      祝如疏似乎心情不错,弯着好看的眉眼,自顾自道:“也并非难事。”

      “多走几次再多摔几次,等摔疼了、出血了,便知晓这弯弯绕绕的路究竟该如何走。”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也很轻,像这确实是小事一件。

      林鹭在知晓他能力超强后,原以为祝如疏无所不能。但是她如今才知祝如疏也会因为看不见,走在路上摔跤了又自己爬起来,只是为了识得御云峰的一条条路究竟通往何处。

      她微微思索后,停下来避重就轻:“要不师兄走在前面拉着我走?”

      祝如疏闻言虽一愣,却还是笑道:“好啊,不过你要闭上眼睛才行。”

      “为何闭眼?”

      林鹭更疑惑了,若是她闭上眼睛那他们这不就四舍五入两个眼瞎的。

      而且眼睛闭上看不见会让她失去安全感,她不确定祝如疏是否会做出些什么。

      正当林鹭在思考如何拒绝时,便有听到了那声熟悉的灭灾出鞘的声音。

      林鹭闭上双眼忙道。

      “闭上了闭上了。”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原本夜间视野就不好,林鹭悄悄眯起眼睛想要偷看祝如疏究竟要做些什么。

      祝如疏的声音冷冷的。
      “若是偷偷睁开,我的剑可就收不回去了。”

      林鹭只能乖乖闭上眼睛,尝试融入这片黑暗。

      祝如疏的脚步极慢,这下轮着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了。

      林鹭口中闲不下来,她又说。

      “若以后我可以帮师兄识路,师兄就不用自己去慢慢探了。”

      祝如疏走在前面微微一顿,林鹭知道他听力极佳,定然是听见了。

      “师妹先自己学会识路再说罢。”

      *
      林鹭恍然有种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的感觉,她的耳边听得见簌簌风声,却听不到那盲杖敲在地上的声音。

      手腕处缠着的白绸一片温热,地上似乎又许多小石子,她被绊住脚步无数次,祝如疏都停下来等她。

      只是到了第十次,林鹭不小心撞进了祝如疏怀中,场景一度十分尴尬。

      她嗅着少年怀中的松香气,抚上那面料极细极柔软的胸膛,指尖悄然感受着那胸腔中跳动的心脏,那无比蓬勃的生命力。

      只是祝如疏怀中是冷的,靠着他犹如靠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林鹭有些畏寒,却不敢动弹。

      夜里本就有些凉。

      少女忙不迭往后退却两步踩着脚后的石头一滑,祝如疏也没有再扶住她。

      腕间的白绸将两人捆绑,林鹭滑倒自然也带倒了祝如疏,只是身下似乎有一张柔软的坐垫,让林鹭没有摔在冰冷的石子路上。

      正巧不巧,林鹭摔在了祝如疏身上。

      看不见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林鹭浑身都僵硬了,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导致她对周遭的一切几乎草木皆兵,她不自觉挺直了背,不挨祝如疏太近。

      祝如疏却抬手解下系在自己腕间的白绸,将白绸裹在了她的双眸上,即便是她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光景,低头能勉强从空隙中探的她自己僵硬的身躯,紧攥不知往哪儿放的双手,还有一旁少年苍白的一角衣襟。

      鼻尖萦绕着淡淡墨香气。

      祝如疏喜好术法,身上时常萦绕着墨香。

      他好俗心情愉悦,保持着姿势,一阵风将少年泠泠的声音带到林鹭耳旁。

      他问她:“瞎了的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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