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青梅是竹马》山多令

2、第 2 章

　　宣烨嘴角动了动，似乎是笑了下，但不太明显。冉梁这么一问，他好像有了点茫茫印象。

　　小时候宣烨来佳佳表姐家玩，见过她另一个表弟。

　　小小的宣烨不明白为什么又来了个表弟，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是表姐的表弟，他却得喊“哥哥”。

　　谁不想当哥哥呢，于是宣烨没喊过小冉梁哥哥，也始终没说一句话。他穿着从表姐那儿继承的小裙子，和冉梁一起坐在路牙子上发呆。

　　表姐也没跟冉梁说清楚宣烨到底是谁，连名字都没说清楚，于是这么多年冉梁都认为宣烨是个小姑娘。

　　旧事重提，冉梁觉得惊讶，到宣烨这儿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没回应冉梁，只侧了身，让大家赶紧进饭店别挨浇了。

　　收了伞的冉梁还没缓过神，依旧是难以置信。震惊之中的人总想要刨根问底，他以为是人多宣烨不好意思答，于是靠近了一点，又悄悄问了句：“是不是你呀？”

　　猛得被人挨近，宣烨没反应过来，他一扭头，差点擦到冉梁的侧脸。这下真把宣烨吓着了，他往旁边大跨一步。

　　避开的动作也让冉梁回过神，知道自己唐突了，他直起身子，摸了摸后脑勺，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俩都收到了佳佳表姐的消息，消息里说的是同一家饭店，同一个卡座。

　　俩中介俩候选人落座后，看着整整齐齐的四份餐具和加不了一个座的空间，一同笑了起来。

　　“得，被咱姐忽悠了。”冉梁瞧着宣烨耸了下肩膀。

　　宣烨不置可否，心里琢磨真是自己累糊涂了，早该在表姐那么爽快地答应相亲时就起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主角是不会来了，一桌配角觉得来都来了，那就吃个饭吧。

　　冉梁心里愧疚，跟被他拽来的朋友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让你空跑一趟。”

　　“多大事儿，这家店不错，多点俩菜表达你的歉意就成。”

　　坐在宣烨身边的男生嘿嘿笑起来，主动搭话：“你们好，我是常方圆，是市中院的法医。”

　　“你好你好，幸会！”冉梁热情地应着，“我是民警，咱算小半个同行。”

　　常方圆人如其名，长长的眉毛、方方的眼镜配上他圆圆的脸，整个人精神里还带了点喜庆。

　　冉梁反应过来，拍了下身边的老友：“哎，你俩是同事？”
　　常方圆也笑，瞧着对面的人说：“是啊，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理清楚饭桌局势的宣烨冷不丁出了声：“呵，合着这桌上就我一个外人啊。”

　　常方圆眨眨眼睛，说道：“你不是和冉警官是亲戚吗？”

　　“我俩这算啥亲戚。”宣烨轻笑了声。

　　这宣烨都主动往外摘了，冉梁先前碰过一鼻子灰了，不会再碰第二次，他赶忙圆场：“吃顿饭就熟了，这我朋友，市中院的苏法官，苏……”

　　冉梁没说完，宣烨听见他“嘶”了声，转而苏法官接过话：“宣大夫我知道你，我还找你看过病呢。”

　　“啊？”宣烨愣住，这下是真笑了，“世界太小了。”

　　“所以大家都不是生人，可以开开心心吃饭了。”冉梁高兴地拍了拍手。

　　宣烨不动声色地瞧了冉梁一眼，和另外两人熟练的寒暄不同，他发现冉梁是真高兴。

　　冉梁说话不快，一开口就让人温乎乎的，能感觉到他情绪里的昂扬。

　　宣烨低头去看菜单，嘴角向下压了压。

　　虽然表姐没来，但是表姐还挺为他们着想的，找的这家饭店味道相当不错。

　　四个人不算熟也不算太生，加上有冉梁这个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的人，这顿饭吃得不算尴尬。

　　宣烨主要负责干饭，他早上没吃饭，这会儿是真饿了。冉梁看他吃得香，特意把他夹了好几次的炒牛肚挪到他跟前。

　　苏法官话比宣烨还少，冉梁主要就是和常方圆聊，两人都笑呵呵的，宣烨听着下饭，不知不觉吃得比平常多。

　　说到最后，冉梁总结道：“还是得谢谢表姐，不然咱们几个也不会做一桌上认识。”

　　常方圆赞同地点头：“是啊，你看你和小宣久别重逢，也是好事啊。”

　　“欸？”这话怎么又绕自己头上了，宣烨是没想到，他抬起头，手上还拿着根羊排。

　　宣烨的薄唇上挂着肉屑，眼神有点迷茫，这样子逗乐了冉梁。冉梁抽了张纸放到宣烨手边，放低了声音说：“慢点吃，都是你的。”

　　这话说得跟哄小孩子似的，宣烨想笑又怕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只抬眼瞄了冉梁一眼。

　　其实这顿饭上，冉梁已经偷偷看了宣烨好几回了。虽然他还沉浸在从表妹到表弟的震惊里，但他看着宣烨的眉眼，还是能回想起小时候身边那个“小姑娘”。

　　他更没想到一周多前帮忙抓小偷和捡他警帽的人竟然也是宣烨。

　　这奇妙的缘分啊，冉梁想着想着自己乐得笑出了声。

　　宣烨不明所以地抬头，正对上冉梁的眼睛。那目光有些热切，宣烨倏地低下头。

　　这年头，打工人普遍双目无神，猛然瞧见这样明亮的眼神，宣烨真不适应。

　　饭吃完，雨停了。宣烨站起来要去买单，被冉梁拦了下。

　　“我本来就欠你顿饭呢，我来付。”冉梁挥挥手。

　　宣烨想了想，索性坐下。之前的事他就是怕谢来谢去的麻烦，今天正好赶上，让冉梁付钱得了，这样以后也不用说这事。

　　然而佳佳表姐没有给冉梁和宣烨了断的机会，服务员来说这顿饭，骆女士已经付过钱了，还说如果想吃什么，可以继续加菜。

　　“啧，骆女士没来，骆女士一直在啊。”苏法官终于开了金口。

　　准备散伙时，宣烨的手机响了，医院喊他回去，CCU有个病人需要他去看看。

　　冉梁一听，抖了抖车钥匙：“走，我带你过去。”

　　“你……”宣烨不想麻烦他。

　　冉梁大咧咧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我也要回医院看看，今天我不值班还挺不放心呢。”

　　宣烨身体一僵，扭头看了眼他的手，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车上，雨刷器努力地刮着，视线一点点清明。

　　宣烨琢磨了形势，怕冉梁又问起“表妹”的事，先下嘴为强：“苏法官怎么比我话还少？”

　　冉梁乐了：“你也知道自己话少啊。”

　　宣烨撇了下嘴角，决定看在表姐的面子上不跟冉梁计较。冉梁看他不说话，抿了抿嘴解释道：“他啊，是不想我们总喊他名字。”

　　“他叫，叫苏太贵。”说完，冉梁自己先笑了起来。

　　车厢里盈着冉梁爽朗的笑声，宣烨扭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T恤领口已经起了毛。

　　不用等宣烨问，冉梁自己就能解惑：“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剖腹花了五百块钱。那个年代的五百啊，真是太贵了。”

　　“就这？”宣烨睁大了眼睛，“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谁说不是呢。”冉梁清清嗓子，“所以他不爱我们喊他名字，以后叫他阿贵就行。”

　　饭店离医院不远，没多久就开到了。宣烨下了车就快步往住院部走去，等冉梁转个弯，人影都不见了。

　　停好车，他给大舅打电话讲情况。大舅那个火冒三丈啊，但又不能冲冉梁发火，还向他道歉。

　　冉梁心情不坏，甚至非常好。毕竟他今天见到了小时候的小青梅，还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其实人家是小竹马。

　　*

　　锦川中心医院是去年搬的这个新院区，宣烨不少同事都提前在医院附近买了房子。他磨蹭到今年，实在是觉得上班太远了，才匆忙买了一套。

　　之前他的户口不在锦川，现在有了房子，他抽时间去派出所转户口。

　　周三上午的门诊，宣烨把加号全部看完，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半。他去食堂扒拉了两口饭，就匆匆赶去派出所。

　　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他得抽时间去看看。这么一想，事情可真多啊。

　　宣烨头疼地抓了把头发，又赶紧抚平了。

　　派出所的户籍大厅比他们医院门诊好一点，虽然人也不少，但是大家的面色相对平和。

　　宣烨看了眼时间，希望能在三点前把事情办完。晚一点他还要去参加一个多学科会诊，耽误不得。

　　冉梁今天没在医院，之前有个他跟的案子有了眉目，出去跑完现场回来，小食堂已经没饭了。

　　“阿姨，给我留饭啊留饭啊留饭啊！”冉梁半控诉半撒娇。
　　阿姨乐不可支：“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我以为你去医院了呢。”

　　“医院的饭哪有您做得好吃。”冉梁笑眯眯地拍马屁。

　　“那我给你煮碗面呢？”阿姨问道。
　　冉梁摆摆手：“算了，您休息吧，我出去买个饼。”

　　派出所斜对面有家饼店，各种各样的饼冉梁都吃过。吃太多次，再香都没味儿了。
　　反正就是填个肚子，冉梁要求不高。

　　他晃荡着从办公区走出去，眼睛一瞟，瞧见户籍大厅里，坐了个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人。

　　一瞬间，冉梁觉得肚子好像也不那么饿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宣大夫！”冉梁朗声打招呼，眼睛里带着笑。

　　宣烨刚走到窗口前，闻声扭过头，看着冉梁走了过来，又带着他那身暖呼呼的劲。

　　“办事儿啊？”冉梁用的是跟熟人说话的语气。

　　宣烨点点头，把资料递给窗口的民警姐姐，嘴上应道：“嗯，办户口。”

　　冉梁面色一喜：“哎哟，转我们辖区啦？”

　　“可不么。”同事从窗口里对冉梁笑了下，“咱们这儿又转入一位精英啊。”

　　宣烨跟着微笑了下，冉梁凑过去瞄了眼材料上的字，嘀咕道：“云锦国际花园，哟，还真是我的辖区。”

　　“哦？”宣烨冷不丁地出了声，“那我以后也归你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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