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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怨念 ...

  •   “是你?你终于来了?”程画影见是她,冷笑道,“你师尊怎么不来?怎么,难道是不敢见我么?”

      “我师尊不来,是为守护天界。我今日返回修真派,是为和你当面做个了断。”盛初道。

      “好。”程画影道,“那就如你所愿。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想问问,你是如何从鬼界回来的?”

      看来,妆成画即使与程画影做了多年盟友,仍然对她有所保留,没有将鬼界的事全部告知她。

      盛初道:“我投忘川之水,顺流而下,一路至此。忘川河不渡生人,正如阁下,”她加重了咬字的力度,“竟不放过一个亡魂。”

      她指的是程昭仪。

      “你说,我不放过她?”程画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究竟是谁不放过谁?是我不放过已经死了的她,还是她不放过我,哪怕死了也不放过我?”

      “你说清楚。我没听说过你们这些陈年往事。”盛初皱眉,心下有些狐疑,不知她此话的含义。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程画影语气依旧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是你的姨母,你应该知道。你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外室之女。”

      “我知道。”盛初道。

      程画影话锋一转,笑容带上几分苦涩:“那么,我父亲有多爱你外祖母和你母亲,又有多不待见我和我母亲,你知道么?”

      那晚在柳家,双成曾经说过程预来投奔钟离辰时的情景。他说,他此番前来只为妻女二人,以后必会聘外室为妻,绝不背弃。

      “所以,你想说什么?”盛初问。

      程画影笑了笑:“你听着就是了。”

      “我九岁时,父亲还在为钟离辰策划造反之事,日日在议事厅中忙碌。每当他连续几日不归家时,母亲就会回外祖家去住,有时带我同去,有时不带。你看,连母亲也不喜欢我。我是她和薄待她的人的孩子,她又如何会视我如珍宝?”

      “那天父亲在与钟离辰议事,母亲在外祖家未归,我一人在家中玩耍。父亲不与母亲同住一院,我往日从未去过父亲的院子,便想趁此机会前去看看。我进了父亲的书房,却误打误撞碰倒了书箱,一幅卷轴落在地上。我捡起来看时,发现那是一幅女子的肖像。”

      “那幅画画得很美,技法精巧绝伦,胜过一切我以前看过的人物画。最重要的是这幅画的边角处写着,爱妻李氏之像。”

      爱妻李氏之像。

      足可见程预的心里,从来没有过新妻的位置,始终牵挂着外室李氏。娶妻生女后却又不善待妻女,实在令人心寒。

      程画影笑容凄惨,质问道:“她是我父亲的爱妻,那我母亲算什么?我母亲究竟算什么?我在书箱中继续翻找,翻出了父亲多年前写的日记。原来他早有一外室,与之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还和她有了女儿。既然不爱,为何要娶我母亲?为何娶我母亲之后仍然对别人念念不忘?为何生了我又不待见我,让我只能羡慕他人的父母?”

      “那日父亲回来后我问他,李氏和程弦弈是谁,他为何要娶我母亲。我还问,他冷落我母亲是不是因为这个外室。但他毫无悔意,厉声斥责我冒犯尊长,不该私自进入他的书房,还派人将母亲从外祖家叫回来,责骂她教女无方,不守德行。”

      “从那之后我就明白,我母亲不过是父亲向上爬的工具。有了外祖家的支持,父亲就会更受钟离辰的重用。母亲当初本想引产,喝下的药却意外地失了效,后来我才出生。我这个人,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程画影道,眼神变得飘忽,“父亲…何尝对我和母亲笑过?对我们何尝关心过?我手上都是戒尺的印记,母亲病逝后,连一个照顾我的人也没了。所以,我也就更恨程预。”

      幼时不受父亲重视的记忆深入骨髓,令她始终无法忘怀。母亲病逝时,父亲没有来探望,下葬的仪式也草草了事。

      这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程画影忽然靠近盛初,紧盯着她的脸质问:“凭什么?”

      “你母亲这一生,未嫁时有母亲疼爱,父亲牵挂;出嫁后有魏帝的宠爱和信任,甚至在魏亡以后,她还有好友的接济,如果不是难产,她这一生会平安到老。而我呢?我有什么?”

      程画影一把抹去眼角的泪。“齐亡之前,我母亲就因病去世。齐亡时我在朝歌外祖家,才逃过一劫。我仓皇回京投奔父亲,可当我回到汴京后却发现,父亲不在那里。他的门客说他回了姑苏老家,可姑苏到底是谁的老家,不是清清楚楚么?”

      ——程预投奔钟离辰前是游侠,游历至姑苏后与李氏相识,此后定居姑苏。

      “我恨李氏,恨程弦弈,也恨你。她们都死了,所以,我想要你的命。”程画影笑容狰狞,声音却放得低之又低,“李氏已经转世,我奈何不了她,可程弦弈还在鬼界。你们母女一个也别想逃,我恨的人,都必须死!”

      “江憬愿那个贱人,竟将事情全都告诉了她庶妹。我想杀她,她却偏偏没死,留了一条命。所幸她不记得以前的事,要是她还记得,我早就送她去见阎王了!这些江家人全都该死,程预那个莽夫也该死!”

      “你还不知道吧?柳钰,他是我的人。程愿是何人想必你知道,她的事也不足挂齿,要紧的是清溪门。”

      窥见盛初眼里的震惊,程画影满意地笑笑:“门主之子,何等尊贵?他喜欢落娘,蛊毒就能让他对落娘思之如狂,乃至于心性大变,不复当初。要杀你,一个程愿怎么够?现在的柳钰对落娘可谓是死心塌地,既然喜欢她,又如何会不尊重她的师父?我若有一日想要他去杀你,你猜他会不会拒绝?”

      蛊毒,果然是蛊毒。

      *

      清溪门。

      柳暮雪已是遍体鳞伤,剑尖立在地上。她扶着剑半蹲下,稍稍缓了口气。

      如今的清溪门无异于一幅空架子,阴兵攻打进来的时候,仅有的弟子们大多四处逃窜,只有少数人敢于站出来正面应战。

      谢疏说,他就当作是学宫的提前考核,打完这一仗说不定就能当上清溪门的正式弟子,所以阴兵一出现他就冲了上去,此刻不知性命如何。

      反观其他人,逃的逃散的散,无半分担当,竟比不上一个学宫来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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