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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爱我》
by/桉许栀子琛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周杰伦《蒲公英的约定》
二零零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许让在办公桌旁靠着。
“怎么了？”
他的搭档铭海走过来，递过来一支烟。
他抽出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说话啊怎么了。”
“烦。”
铭海也点了一支，吸了一口吐出很长一段烟气。
“今天的犯人，你认识啊。”
许让心里怔了一下。
“嗯，同学。”
“只是同学？”
许让没说话。
铭海望了望他，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兄弟，想开点，她死了，你自己毙的。”
许让的身体抖起来，抖得越来越厉害。
“别抖了...许让别抖了...”
－
一九八七年。
乌鸦不停的在电线上叫喊，雷声大作，天有不测风云。
在那晚的十一点五十七分，一个小女孩儿出生了。
乌鸦飞进了这家人的屋子里，落在小女孩儿的胳膊上，不停的叫。
“啊...啊有灾祸啊！”
一位年近八十的老婆子喊了起来。
那位母亲并没有在意，驱赶走乌鸦后把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叫了声宝贝。
那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而且是在她四十岁的时候得到的，她把这个孩子当作老天给她的恩赐。
一九九一年。
在一群乌鸦嘶裂的叫声中，母亲去世了。
可在这之前，母亲明明还在厨房做着晚饭。
母亲走的很快，很安详。
她的女儿站在窗户边，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床上的母亲。
她的父亲哭的撕心裂肺，突然转头瞪着女孩儿，“就是你，你害死了她! 我打死你! 你就是克星！ ”
女孩儿叫栖鸦星。
一九九三年。
那年她上了小学，她的姑姑供着她。
她爸爸抛下她而去，和她断绝了关系。
“你好，我带孩子来报道。”
“名字。”
“栖鸦星。”
老师手里的笔顿了顿，“叫什么? ”
“栖鸦星，栖息的栖，乌鸦的鸦，星星的星。”
姑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她很窘迫。
栖鸦星在旁边一声不吭，面如死灰。
老师看了看她，写下她的名字。
“星星想吃什么呀，姑姑晚上回去给你做。”
“都行，姑姑做饭好吃。”
姑姑笑了起来，“就你小嘴甜。”
姑姑大概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不会嫌弃栖鸦星，她把栖鸦星当自己的亲生骨肉。
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
“姑姑，等我长大赚钱了带你住大房子。”
“我们家星星肯定会干一番大业的，姑姑永远支持你。”
第二天她去了学校，有很多新生跟她打招呼，她像没看到一样，摆一副臭脸。
一年级七班。
她走了进去，一瞬间引来了不少目光。
虽然栖鸦星总是摆臭脸，但是长的是真的好看，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瘦，很漂亮。
她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吹着春风。
阳光暖暖的洒在大地上，春风轻轻拂过，春天就是绿色，一切充满生机。
“同学你好。”
栖鸦星懒散的抬起头。
是一个男生，很清瘦，睫毛很长，戴着帽子。
“哦。”
他坐到了栖鸦星的旁边，摘掉了帽子，是个寸头。
“我叫许让，你呢？”
“栖鸦星，栖息的栖，乌鸦的鸦，星星的星，所以别靠近我。”
许让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以后就叫你星星吧。”
“随便。”
一九九七年。
“栖鸦星，你就这么顽皮吗？”
这是栖鸦星第N次不写作业了。
栖鸦星的成绩也是没话可说，倒数前十。
“第几次了？学习差好歹把作业写一下啊！”
老师在讲台上骂的腥风血雨，她在底下无动于衷。
“栖鸦星，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是乌鸦是废物！”
“老师，学习是学习，你取笑学生名字，就是侮辱学生。”
“许让你! ”
许让把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许让! 你别过分了! ”
“哦，这老师当的，没师德。”
老师气急败坏，摔门而出。
“哦，谢谢。”
“没事，都是同学。”
栖鸦星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门。
“星星，我喜欢你。”
栖鸦星愣了愣，离开了。
－
“啧，我就说你们关系不一般。”
许让笑了笑。
“你学习当时应该挺好吧，”铭海取过来外卖，打开了盖子。
是芹菜炒肉，那是许让最喜欢的一道菜。
“给你的饭。”
铭海打开自己的蛋炒饭，吃了一口，又看了看他的饭，“不是，你工作这么些年了怎么还吃这饭，不能换换吗？”
许让没说话，吃了一口饭。
－
初中她去了一中，而许让去了私立初中。
许让学习好，家境更好，为了好的学习环境，他爸爸花钱让他上了私立初中。
栖鸦星在一中还是那样，倒数，不写作业，天天迟到，还不遵守校规。
“栖鸦星! ”
班主任拽着她的耳朵拉出了教室。
“说，钱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
栖鸦星说的很干脆。
“不是，班里你最穷你不偷谁偷，还狡辩！”
啪——
栖鸦星愣住了。
一记很响亮的耳光打在她右脸上，顿时血流满面。
班主任吓的脸色煞白，他手上的戒指划破了栖鸦星的脸。
栖鸦星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鲜血不停的往外流。
她抹了一把脸，在班主任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跑了出去。
“星星? ”
栖鸦星撞上了许让。
“对不起。”
“脸怎么了？”
许让拉着她就往医院跑。
“还好，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麻烦了。”
许让带着她上药取药交钱，全程栖鸦星都没插上一句话。
“星星，脸怎么了？”
栖鸦星眼神飘散，不说话。
“怎么了？”
“打的。”
“谁? ”
“班主任。”
许让顿然来了气，“怎么回事？”
栖鸦星摸了摸自己的脸，“班费丢了，上次班主任自己弄丢的我在学校监控看到了，她说是我偷的。”
“操，他妈有病吧！”
“我最穷，是我偷的也无所谓。”
许让看着栖鸦星，眼里是一份怜悯。
“许让，谢谢。”
许让转头，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星星，别颓废，你是我的星。”
－
铭海啧了一声，“靠，没想到你这万年不近女色的冰山还会说情话。”
许让“神经病吧你。”
“切，”铭海看着他，“然后呢，怎么样了? ”
“滚，没了。”
“我操，你妈。”
－
二零零三年。
栖鸦星跟许让都上了高中，许让去了六中，栖鸦星去了郊区职高。
许让的六中跟职高算挺远的，职高在郊区，而六中在市区。
郊区职高有晚自习，放学得到八点，六中七点三十放学，所以许让每天都会从市区来到郊区接栖鸦星放学。
“放学啦。”
“嗯。”
许让走到她的身边，默默的走着。
栖鸦星没说话，她习惯了许让陪着她走。
“许让。”
他应了一声。
栖鸦星转过身看着他的脸，许让的神经突然有些紧绷。
栖鸦星看着他好笑的模样，弯了弯唇。
她笑了。
许让从起初的震惊到后面的欢喜，欢喜到把栖鸦星抱起来转圈圈。
许让把她放到台阶上，跟自己平视。
鼻尖触鼻尖。
“星星，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许让，你最好。”
－
“我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发展这么迅速的吗？”
许让翻了个白眼给他，“有病啊你。”
“没，”铭海摸了摸鼻子，“就觉得你们还挺快的。”
“快你大爷，她根本没把我当男朋友，只是朋友。”
－
二零零五年。
是一年高考季。
栖鸦星告诉许让这学期不可以来郊区，好好学习。
栖鸦星清楚，自己跟许让简直差出了一个银河系。
“为什么？”
“别来，你，好好学习。”
许让:“那你呢？”
“我无所谓，当乞丐也能养活自己，”栖鸦星咬了咬嘴唇，“你，要，好，好，学，习。”
许让苦笑了一声，“星星，你怎么不明白呢。”
“什么？”
许让再也憋不住了，泪水开了阀门，像洪水一样泄出。
“栖鸦星，我...”
“嗯? ”
“你真的瞎吗？你看不出来我爱你吗！”
栖鸦星打了个冷战。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把许让当成朋友，很好的朋友。
栖鸦星这样烂的人不该被爱，完全不该。
她讨厌自己。
“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让一开始只是流眼泪，到后来，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无奈的嘶吼。
“许让，对不起。”
栖鸦星头也不回的跑走，留下许让一个人拼命的喊，拼命的挽留。
栖鸦星的生活，烂，破烂，所谓的真正意义上的破烂。
可是栖鸦星不知道，不知道许让喜欢她，不知道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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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铭海有点说不出话。
“难受吗？”
“嗯。”
“她的生活就是这样，”许让说，“烂，太烂。”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后续啊，”铭海低骂了一句，“就这么完结了啊？”
“是啊，”许让看傻子一般的看着铭海，“没后续。”
“我...操? ”
“你操，你妈。”
“啧，”铭海说，“那一跑就没了啊？”
“是啊，那一跑，她就跑了两年。”
－
二零零六年。
高考结束后，许让在那个假期颓废了不少。
他甚至从108斤变到了94斤。
180的他真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他才找回自己。
许让，708，省理科状元。
他找回了自己的方向，又变回了许让。
他报了警校，当了缉毒警察。
他成绩很优异，每次训练都是第一名，逐渐的有了许警官的称号。
“许让啊，”
“教官找我有事吗？”
教官噗嗤笑了，“哟，你还叫我教官啊，我应该叫你啊。”
许让笑了笑。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努力啊，你给我们小组立的功也不少啊。”
“啊，”许让挠了挠头，“因为我热爱职业。”
教官哈哈大笑，“你小子，行了回去吧。”
今天许让不值夜班，他早早的下了班。
路上人挺少的，他走在人行道上，冷冷的晚风打在脸上。
许让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聚焦在了前面的垃圾桶旁。
是一个大概168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过肩短发，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栖鸦星...”
许让喊了出来。
我操，他妈的，居然没喊出声。
“栖鸦星! ”
他又喊了一句。
栖鸦星似乎与他开启了共同脑电波，看向了许让这边。
真的是栖鸦星。
“星星。”
她有点愣了，不过很快调整了回来，笑了一声，吸完了剩下的烟。
“星星，是你吗？”
她嗯了一声。
许让有点窘迫，又有点激动。
他跑过去，抱住了她。
栖鸦星没躲，被许让拉进了怀抱。
“星星，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没。”
许让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还学会抽烟了？”
“很早就会。”
栖鸦星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
“你...高考了吗？”
“没，”栖鸦星想到了什么，看向许让，“恭喜你啊，状元。”
“都过去多少年了，”许让笑了笑，亲了亲她的脸，“回家。”
栖鸦星没去处，她没高考，流浪了一年，然后找到了赚钱的职业。
跟着许让回家，或许...也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就这样，她在十九岁那年跟许让过了日子，那一年她一直跟着许让，认识了很多新事物。
许让的二十一岁生日也是跟栖鸦星一起过的。
那天，栖鸦星在客厅看电视，许让在做饭。
突然接到了教官的电话。
“喂教官。”
栖鸦星看着许让，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嗯好，知道了，交给我。”
栖鸦星走进厨房，“怎么了？”
“有任务，”许让摘下围裙，“一年前的毒枭这几天派人行动了。”
“你是缉毒警察？”
“嗯。”
栖鸦星眼神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
“没事，”她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做任务吧。”
“也行。”
许让在机车上带着栖鸦星，却殊不知栖鸦星的眼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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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操，”铭海一连串式震惊，“她...怎么走上这种道了？”
“生活，”许让捏了捏眉心，“她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
“她母亲死的早，父亲不要她，大家把她当怪物。”
许让声线有点颤抖，“她只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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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许让，我正在赶往毒枭的犯罪地点。”
“好，注意安全。”
栖鸦星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冷血，脸上少了一些和善。
许让不知道，他只是做着属于他的职业。
“到了，下来。”
毒枭的犯罪地点很偏僻，一个小林子里一间小矮屋。
许让在屋子四周寻摸着线索。
栖鸦星趁许让不注意的功夫流进了屋子，拿走了一些照片跟能联系的证据，然后假装自己进来找线索。
“发现什么了吗？”
“没。”
许让并没有急着走，他在屋子的墙壁上看着，看到了一副刻出来的地图。
“看这。”
栖鸦星慌了神，“他妈的，怎么发现的...”
“依我看，他们要去三溪河，我们走。”
去三溪河还有点距离，栖鸦星有点心烦。
“许让。”
“嗯。”
栖鸦星靠在他背上，“如果哪一天我犯罪了呢？”
“怎么会呢？”
“我说如果。”
“我会举枪杀了你。”
栖鸦星轻笑了一声，“嗯，你对得起你的职业。”
“怎么了？”
一个急刹车把他们两个人甩出了机车。
两个人滚到了草丛边。
“星星，没事吧，”
“没事，”栖鸦星看向路中间，是自己的手下。
“他们是毒贩，我要去逮捕他们，你等着我，我去...”
“许让，”栖鸦星盯着他的眼睛，有点让人瘆得慌。
“我还不想死。”
栖鸦星跑了，跟毒贩一起跑了。
许让恍然大悟，原来星星说的如果，是真的。
许让骑着机车，像疯了一样追赶。
他脑子里只有星星跟毒枭。
到达三溪河已经傍晚了，许让穿过芦苇荡来到河边。
其他的毒贩已经被逮捕了，可是毒枭太灵敏，根本抓不住。
许让来的时候，河边只有栖鸦星，静静的站着。
“栖鸦星...”
她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很多伤，是在被捕捉时弄的。
栖鸦星笑了，“惊喜吗，我就是毒枭，那个流传做毒贩交易不露马脚的天才毒枭。”
许让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现在脑子很乱，乱的理不清自己是干什么的。
栖鸦星张开手臂，“许让，拿起你的枪，对准我。”
许让好像被操控了一样，听着她的话，拿起了枪，对准了她。
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做。
“不想做对吗，可是你还是做了，”栖鸦星说，“因为你是缉毒警察，你的任务，就是杀了我。”
冷风吹过，芦苇荡扫动，栖鸦星的头发被吹的凌乱。
“许让，”栖鸦星说，“后来我才发现你爱我，我也才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也听别人说，你一直爱我。”
“星星...”
她摇了摇头，“我是栖鸦星，鸦是因为我从出生就被乌鸦所定义，乌鸦成了我的命中注定，星是克星，我克死了我妈。”
“许让，你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她笑的很大声，“来，开枪，哥送你一等功。”
砰——
许让的枪落到了地上。
“许警官！”
许让没听到他们的喊声，只是一个劲的走向河边。
明明没有多远，他走的好吃力。
倒在河边的，是一具尸体。
一个姑娘，一个天才毒枭。
他抱起尸体，跪在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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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气氛很凝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许让搓了一把脸，又点了一支烟。
“少抽点吧，”铭海娣过去打火机。
“许让，你难受吗？”
他望着手里燃烧的烟，半天没说话。
“难受就哭出来，没别人，就我。”
许让的身体慢慢蹲下，他蜷缩在地上，开始哭。
悲痛，无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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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
“你真的变成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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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溪河的故事传遍了广大媒体，第二天就有了新闻报道。
“二零零九年三月二十八日，缉毒警察许让成功逮捕天才毒枭栖鸦星并将她击毙，三溪河也变成了英雄的河。”
媒体赶到时，许让抱着栖鸦星的尸体正跪在河里。
而那张照片也被挂在媒体上，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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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让没有错，在爱人之前，他是一名缉毒警察。
“我举枪杀了我的爱人，人们却在赞颂我的英勇。”－扶他柠檬茶著《入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晋江文学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