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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阴鸷而又美艳 ...

  •   哑妇看着她脸色惨白,走过来,握住她冰冷的手,又是一顿比划,大意是,“你怎么了。”

      凌桑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要慌张,没事的。

      凌桑打完气,告诫自己,这院子虽没有那么简单,但喜儿那般嫁祸她,那公子都没有杀她,想必这身子的主子肯定还有用。

      她对着哑妇摇头表示没事。

      “原来你在这里。”

      凌桑抬起头,看着冰璃双手端放在身前,脊背挺直,举手投足尽显端庄。她的样子真的很美,像个高贵的带刺玫瑰。

      让凌桑觉得她不像婢女,更像是这个宅院里的主子。

      她起身,学着冰璃的样子端正身姿,“睡不着,便起了。”

      冰璃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走进庖厨中来,“可记起来了。”

      凌桑摇头。

      冰璃默然,瞧着凌桑的样子,没有昨夜那般疯癫了,也没再说什么。

      她看了看凌桑身后的哑妇,手上比划着,告诉哑妇,凌桑失忆了。

      哑妇看了看凌桑,“啊啊”的叫了几声。
      凌桑表示不解。

      冰璃也不作解释,依旧冷若寒霜,“去换身衣服,公子不喜身边的人沾染烟火气。换好后,去西稍间服侍公子梳洗。”

      凌桑自小在小姨家长大,一直到了十一岁,初中开始在寄宿学校上学。

      她从小就学会如何察言观色,如何让他人高兴,如何让自己变得有用,以至于不招人厌烦。

      小姨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虽说小姨待她不算差,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身孩子,她其实看到很多次,小姨将钱九叫去房间,偷偷给她水果零食吃。

      钱九很多次都会直接拿出来与她分享。凌桑看的出小姨眼里的尴尬,就对钱九说不爱吃这些东西。

      这日子长了,谁也会抱怨几句,凌桑只是沉默着陪着笑多帮忙。钱九的成绩没有她的好,她就会十分用心的辅导钱九的功课,小姨因此对她也笑盈盈了许多。

      她是个连自己亲身父母都关心很少的人,又如何会期待一个贫穷的姨娘能对自己多少的爱呢。

      她不期待,也不需要,唯有利益和价值,才是永恒。

      她深知古代一个小小的婢女并不会有多大的权利,待她弄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桑听话的,回方才的耳房,换了一件褙子,再出来时,哑妇已将梳洗要用的温水盛木盆中,放在屋外的木凳上。

      她走过去将木盆端起,哑妇朝她疑神的看了看。凌桑笑了笑,指着脑袋,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哑妇咧嘴笑了笑,摇了摇手,让她先去伺候主子。

      凌桑端着木盆,木盆里印着她冷漠的一张脸,她像幼时那般挤了挤笑容出来,才走进了西稍间卧室。

      她走进,床幔里的人已经醒来,穿着白色中衣,已经穿好了褐色长裤,双腿合拢的在打坐冥想。

      听着动静,才睁开眼。

      凌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如厉鹰般警惕凶狠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的人昨日杀了人。

      凌桑立马低头。

      见没有动静,又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对上一双要将她杀了的眼神。

      朱厉敲着凌桑一如既往胆小的样子,也不想与她纠缠,眼神微闭,“还不过来替我更衣。”

      好吧!凌桑原是没有想过,是伺候洗漱的工作,原是这般一流程都要做。

      她放下木盆,走过去,又瞧了一眼。

      瞧着样子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她想起冰璃嘱咐,回话的时候,要低着头。她乖巧的垂着眸子,不去看他,轻声道:“凌桑知错。”

      她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皂靴,给他穿上,头顶上方又出现了声音,“记住,要自称奴婢。”

      凌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在现代,若是那个男生敢这么和她说话,她会立刻扇他两个耳掴子,但明显现在的她处于弱势地位。

      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奴婢知错。”这称呼什么的都是虚的,没必要去和一个不知死了几百年的古人计较。

      穿好皂靴,那男人,站起身来,伸展着臂膀,显然是让她更衣。

      这古代,女子位卑言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虽说这古代的男子的衣服她没有给人穿过,但毕竟是看过古装剧的,大体还是知晓的。

      凌桑走到衣架旁,仔细盯着上面垂挂着的好几件袍衫,她不知道这个人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

      只记得昨日他是穿着深色系的衣裳,那墨蓝色应要比其他浅色系的会好一些。

      凌桑拿在手中,上下打量一番,回转身来,却是看面前的人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一种试探,试探她是否真正失了忆。

      如果是原来的凌桑,应是如何,该是奴颜婢膝,不敢抬头看主子的人吧。那她现在该如何做,才能让面前的人相信她的确失了忆,且不会因为冒犯而触怒他。

      应是胆怯中将此人只当做陌生人对待才是。

      凌桑谨慎的拿起一件墨蓝色竹纹圆领袍衫,轻轻的走过去,双手奉着袍衫低头问道:“公子,这袍衫可否。”

      朱厉刚才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若真的失忆,又怎会知道他喜欢穿什么衣服。

      不急,若真的假装失忆,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朱厉呵斥:“竟是连进宫该穿公服这事也忘了吗。”

      凌桑“吓得”扑腾一下,反应迅速的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怯声道:“奴婢知错。”

      朱厉眼神里露出一丝轻蔑,他着实不明白他那个好大哥朱允为何会这般痴迷眼前之人,竟然当初不惜丢弃国主之位,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凌桑依旧跪在地上,头垂着,等待着吩咐。

      今日还有大事要做,朱厉没有时间继续探究,不耐烦的道:“去叫冰璃进来。”

      凌桑十分听话,迅速起身,搁置好衣服,出房门去找冰璃,不带丝毫羞愧和犹豫。

      朱厉不自觉的眉目一蹙。

      凌桑去西厢房叫冰璃的时候,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会仔细瞧清楚了,日后如是再做错了,我可不会帮你。”

      看来日后照顾这院子主人起居的工作是躲不掉了。

      “是”这院子里没个正常能说话的人,一个个的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钱九总是说她:“正常人谁会喜欢和你这样冷冰冰的人说话啊!你笑起来才好看。”

      重新进了屋,凌桑站在一旁,直直的注视着冰璃手里的动作,冰璃手里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将衣物穿戴好。

      她看到面前的男子穿着绯色官服,她记得宋朝的绯色官服应在五品或者四品以上的官员穿戴的。在京城里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她突然想起来,昨日那喜儿说着国主二字,是面前的人的哥哥,那此人八成是南晋的皇子,那来此~

      凌桑正在神游之际,一副湿漉漉的巾帕突然覆在她的脸上,一股恼意涌上心头,她将巾帕摘下,皱着眉头想要发火,却是对上更加冷冰冰的一张脸。

      凌桑对着那泛着殷红的眼睛,不自觉的浑身一阵,他的眼神看到瘆人。

      “束发可还记得。”

      凌桑听到冰璃的喊话,才好一些,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那仔细在一旁待着,看仔细了。”

      “是”

      凌桑沉默的瞧着冰璃给他梳好发,戴好长翅帽。

      面前的郎君这才真正的展现出他阴鸷而又美艳的容貌。长而亮的丹凤眼,下眼睑隐约见透着红丝,嘴唇很薄,整个脸庞并无棱角,但整个五观在一起又是极其的恰到好处。

      她虽然肯定了面前男子的样貌,但凌桑很不喜欢这样看起来阴柔的男子,透着一股阴险毒辣与算计。

      “好了,端下去,将膳食端进来。”冰璃唤凌桑出去。

      “是”凌桑将木盆端起,走了出去,隐隐约约听到冰璃问,“可是又做噩梦了。

      凌桑心中吐槽:心思重的人,能不做噩梦吗。

      坐在石墩子上的凌桑,不知道要坐什么,冰璃与那位公子正在屋内堂厅吃早饭,而她显然没有资格进去一同吃。

      她抬头看天,天空比现代蓝多了,空气也清新多了。

      凌桑低着头,依旧继续思考着刚才的事情。

      这院子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南晋送过来的质子,又或者背叛了南晋,在大朝谋取了一官半职之人,这样好些事情就说的通了。

      南晋,在《朝史》中记录着什么,她全然不记得,只记得这其中记录了大朝未建立前是九国林立,对应的自然是五代十国的历史。

      南晋听起来像是南唐,却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南唐,她也只记得一个南唐后主李煜,是个诗人。但这阴鸷狠厉之人显然不是李煜的角色,李煜可是南唐最后的一个皇帝,而现在南晋的国主还好好的在南晋待着呢。

      她刚抬眸,就瞧着昨日打开大门见到的那个老人,花甲的年纪,苟着背,沉默的拿着扫帚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从一旁的石墩上跳了下来,整理整理衣裳,等待着吩咐。

      “凌桑姑娘,身子可是好些了。”

      凌桑从石墩子上下来,侧目看着那老伯,他那浑浊不堪的眼神里,透着淳朴的光亮。

      凌桑走过去,那老伯见她上前,退后了几步,保持着距离。凌桑停了下来,这院子规矩可真多。

      院子里只有她与老伯二人,她温声应道:“好些了,但伤了头,记不起来一些事,不知老伯如何称呼。”

      那老伯低着头,将腰弯的更厉害了,先是不太相信,凌桑解释了几句,才渐渐接受。

      “哦,原是如此,姑娘唤老朽童伯便好。”

      凌桑点了点头,还好这老伯会说话,她问了一些基本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知道如今是大朝宝兴六年九月十一,她落水那日是重阳节。

      她没有多问,只是继续问了问童伯家中情况,原是个苦命之人,妻子与孩子相继饿死,只有他苟活于世。

      她又指着庖厨里面的哑妇又细细的问了一些。

      原来那哑妇是个寡妇,人唤雀娘,儿子与丈夫都在前些年的云庭战役中相继牺牲,家里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婆婆相依为命。

      凌桑垂眸思索,是不是她想多了。这个宅院里的主人其实没有那么坏,不然为何让这两位看起来如此不幸之人,来此做事。

      而喜儿被杀,只是触了不应该触的事情,杀死一个奴婢,本就是这个朝代正常不过的事,她还没有适应罢了。

      凌桑还想再问问,见童伯低着头,躬身行礼,拿着扫帚离开。她回头,看到冰璃依旧淡漠的看着她。

      “怎么不问问自己的事情。”

      凌桑也不傻,现在情况不明,她贸然询问,只会被怀疑猜忌。

      “凌桑不敢,谨记教诲,怕问了一些不该问的。”

      冰璃看着凌桑,总觉得面前的人失了忆之后,倒是比之前聪明多了,“知晓便好。今日公子胃口不佳,剩下的那些,你们拿去分了吧!”

      ???

      这是要让她吃剩饭剩菜的意思吗?怎么听着还一股恩赐的口吻。

      好吧,她是一个卑微婢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凌桑将早膳收拾好,雀娘接过,将完好的两个包子递到她手中,又将另外的两个馒头递给童伯,自己就只吃着已经咬了一口的包子。

      凌桑没了胃口,只拿了一个包子垫一下腹,便将剩余的一个包子递给了雀娘手中。

      雀娘不收,凌桑便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摇了摇手,表示不饿,拿着包子便起身回到耳房。

      还没有吃完包子,冰璃站在门槛外,没有进屋,依旧冷淡的说道:“等会与公子一同进宫,答谢前日三皇子身边的内侍救了你的命,记得进了宫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多言。”

      凌桑点了点头。

      冰璃转身走的时候,又回头看着凌桑,眉头微蹙,“只是失了忆,竟变得像个莽妇一般,这般散漫坐姿,定点规矩不知。”

      凌桑见冰璃抬着手浮与身前,挺腰收腹微垂眸,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凌桑见状,十分配合的重新换了一个坐姿。

      冰璃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走后,凌桑又恢复到了原有的模样,坐在杌凳上,她才又继续回忆关于这个朝代的故事。

      诚然,她从小在外婆那里听到的故事,和在车上看到书籍里记载的都是关于朝英宗赵荣的。

      赵荣,不知道在这个朝代是否存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阴鸷而又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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