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恋综》探钩桂客

43、现实

　　无限恋综节目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前几个副本中，元寄楚影响团建、抢人笔记、破坏赌场，将人家好生生的违法场合搅得不得安宁。它只字未提，甚至还为没有完全服务好元寄楚而感到抱歉，没叫元寄楚补偿半毛钱。

　　这次却将元寄楚制造的破坏都罗列起来，恨不得弄个大字报来通报：
　　【无限恋综节目组已为您垫付赔偿金：沈识章的床单x3799元，蔺持的外套x1299……】

　　元寄楚越听越是脑壳里热气上涌，尤其是回忆起来为何导致人家的私人用品受损。这种事情怪不得无限恋综节目组，元寄楚也不好意思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便目光飘忽，难堪呜咽：“怎么这样，弄脏他们衣服……和床单的人实在太坏了。”

　　他钱包扁扁，实在赔不起这些叠加起来数额庞大的私人用品，又不愿意被人看扁，从此又得到扁基础这样一个新外号，竭尽全力想出一个弥补办法：“真的要赔钱吗？我帮忙洗干净，不可以吗？”

　　这话说完，他都被自己无耻到了。

　　元寄楚道歉，“我下次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成就的念白停顿了一秒，大约是脑补出元寄楚包着眼泪系着黑白二色的围裙，蹲在搓衣板前兢兢业业洗衣服的样子。

　　实在可怜。

　　【不可以的，宝贝。】它吹了声口哨。

　　【你在副本里造成的破坏，会间接影响到现实。必须得直接将东西替换了。否则等你的好学长下课后回公寓，发现床单湿了一小块，兴许会以为有只不听话的小野猫钻进来产崽过。】

　　等等？现实会被影响？
　　可是早在最最最开始，无限恋综节目组就说过，副本里的npc，只是借用现实中的沈识章学长的人设，并无直接关联。

　　这样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

　　元寄楚应该没倒霉成这样。

　　而且据他在副本里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会影响到现实中的同学，那陈见越蔺持等人，见到元寄楚的时候不该是那副好说话脾气温和的模样。

　　应当只有没生命的死物会被元寄楚的行为影响到。

　　元寄楚将自己的疑惑说给成就听，得到成就的肯定后，放心地离开系统空间。

　　*

　　无限恋综节目组这回没像上次那样，简单跳到一段时间后，而是回溯到元寄楚受伤之前。

　　元寄楚轻掀浓密的眼睫。
　　眼前场景似扇面铺开，缓缓更迭，晃动的重影在明丽的日光下逐渐清晰聚焦，清晰可见被光线涂得金黄的教学楼墙壁，以及视线边缘悬铃木延伸的枝桠，盘曲蜿蜒。

　　“……认识一下，我叫陈见越。”
　　站在元寄楚对面的年轻男生嗓音微涩，像是提着半口气，又故作散漫，仿佛不太在意元寄楚反应的样子。

　　元寄楚藏在小熊外壳中，重来一次才注意到陈见越比自己要高不少，哪怕他通过穿玩偶服增大了体积，以陈见越的肩宽高个水平，应当也能轻轻松松单手将元寄楚提在半空。

　　却为了迁就元寄楚，人是半弯着腰讲话的。

　　若不是头套实在厚实隐蔽，陈见越应当也透过开洞的眼，窥见元寄楚被狭窄空间闷得潮红的脸。

　　汗水濡湿刘海，元寄楚怀疑自己呼出的气雾都雪白可见，脑袋也热得晕乎乎的，茫然地半张鲜润的红唇，忘记此时为何时，此地为何地。

　　直到陈见越耐心地将自己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追询他的联系方式，元寄楚才迟一拍反应过来。

　　想起来了。

　　他为了归还陈见越曾转给自己的2999元，穿上玩偶服，假装对方意外中得现金大奖。
　　但陈见越似乎没上钩。
　　甚至是一副被元寄楚拙劣把戏逗笑的样子，低低垂着眼，想要通过加好友的方式进一步搞懂这个专业不同脾气很怪的男同学在做什么东西。

　　元寄楚记不起自己先前是怎么回答的了。
　　他困惑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加什么好友？”

　　陈见越顶着那张帅得离谱顶着一头绿毛也不显得夸张，很像漫画男主的脸，尾音慢慢拉长：“啊，所以说，真的是骗子啊？”

　　喂！

　　“你这样声音好听的小男生，是不是都先用金钱当诱饵，欺骗我这样单纯的恋爱脑，再徐徐图之骗身骗心，对不对？”

　　嗯？怎么跟元寄楚从反诈讲堂上听到的常见骗术不太一样？

　　元寄楚只当自己见识短浅。

　　但听陈见越这么一说，又当着元寄楚的面举起手机，元寄楚便以为他要拍下自己的照片传到校园集市里。

　　身体反应比大脑来得要快。

　　他急得去挡镜头，快要跳起来扑进陈见越怀中。

　　玩偶服的脑袋太大了，抵在陈见越的下巴处，将青年顶得脑袋一仰，双手下意识护住元寄楚的腰。

　　本来就没戴好的头套，来回一顶，直接被掀翻，哐当落地。

　　元寄楚仰着白皙精致的脸，杏眼水润，完全显露在陈见越眼前。
　　眼尾微垂，使得唇角一压，便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世界好似一静。
　　只余悬铃枝叶抖落碧色光斑，声也悄悄，风也稠稠。

　　他费劲扒着陈见越的袖角，看到对方手机上是微信好友名片页面，而非相机，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系统做事靠谱，将陈见越对于元寄楚的记忆全部转移到沈识章身上，元寄楚并不担心他认出自己。
　　只是这样反复纠缠，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禁不住有些郁闷。

　　他调出自己的钱包页面。

　　刚刚好是3000。

　　虽然说元寄楚自己的私房钱数量少得可怜，但也精准收入了余额宝中，静候每天到账0.02元收益。这三千，是专门划出来准备偿还给陈见越的。

　　“……真的要给你转三千块钱，”元寄楚轻咬下唇，“我不是骗子。”

　　陈见越不知作何反应。
　　元寄楚的行为明显漏洞百出，笨得连他都能看出。
　　气势却莫名快要矮到地缝里，音调也低了几百度，妥协道歉：“没有以为你是骗子。”只是想逗逗你。

　　不管怎么说，元寄楚终于可以脱下这身厚重的玩偶服了。

　　明明都是男人，元寄楚里面也好生生穿着衣服，陈见越却主动背过身去，郑重请求：“误会你是我的不对，我能做什么弥补吗？”

　　眼看事情和自己预料的方向越走越偏，今天看样子也是无法将这烫手的三千元转移出去了，元寄楚苦恼之下确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可以陪我去学校旁边一个地方吗？”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而且陈见越看起来至少能打得过三个元寄楚。

　　元寄楚必须回自己被袭击的地方转一圈。

　　如果元寄楚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学校附近流窜的精神病，无目标无规律下手，就算元寄楚逃过一劫，也会有其他同学遭难。

　　陈见越当即答应，陪元寄楚溯着小路绕着学校外墙。

　　元寄楚警惕地四处张望，始终没找到什么危险人物。

　　被元寄楚拖着手走来走去的陈见越倒是毫无怨言，哪怕被要求帮忙将元寄楚举到栏杆上，也红着耳尖闷不吭声地答应下来。

　　矮墙头元寄楚是可以轻松翻过去的，但学校外边的围墙太高，他垫着脚也够不着，只好骑着陈见越的肩膀爬上去，雪白的膝盖抵着墙头坐稳，登高望远。

　　高处视野广阔，现在是教学时间，没课的要么留在宿舍休息，要么去附近的商圈，喧嚣人声也大多聚集于不远处的球场。

　　元寄楚苦思冥想。
　　他天天打篮球，虽然肚子看起来是软软白白的，但应该也有几分薄肌存在。所以能轻易推倒他的，力气应该很大，说不定是个身高将近两米如野熊一般魁梧如野豹一样敏捷的存在。

　　“你在找什么？”底下的陈见越虚虚扶着元寄楚垂落的小腿，好奇问。

　　要爬这么高？

　　元寄楚随口敷衍他：“准备扔绣球，谁捡到我就娶谁。”

　　揣在兜中的手机响起，是室友陈灵峰的来电。
　　他在电话那端叫道：“小祖宗，你去哪了？你不在的时候，观众席的女生跑了一大半！”

　　“你们是不是打得太菜了？千万要更精彩一些，不然剩下一小半观众也跑了。”元寄楚跟着紧张起来，纯然没想到自己才是真正吸引大家来看球的关键。

　　大学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躺在宿舍里舒服多了，谁愿意顶着太阳去看一群普男打球？

　　早过了当初被袭击的时间点，元寄楚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签下“有精神病在附近出没，请警惕”，啪啪贴在墙上，拍拍灰就要从墙头下来。

　　坐久了腿麻，元寄楚一时没掂准方向，直直往下栽，往陈见越脸上坐。
　　腰腹倏然在这样的坠落中一抖，腿根下意识夹紧，差些要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陈见越高挺的鼻梁上。

　　青年极快地托住他，吊起一小截衣摆，将细软的腹肉勒在臂下。

　　等元寄楚反应过来，已经被稳稳抱住。

　　元寄楚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躲开，压疼你了吗？”

　　陈见越只回答了前半句：“怕错过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