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现实 ...
-
沈识章的目光下落。他的瞳色是少见的棕色，微微弯起来时，便像流淌的蜜浆。
他看到元寄楚卫衣系绳，左边那根略短。
元寄楚红着脸问：“学长喜欢去鬼屋玩吗……我有两张票。”
大老远买了门票进游乐场，只为玩鬼屋一个项目，怎么看怎么奇怪，但是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元寄楚今天脑子钝钝呆呆，有点笨笨的，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好，”沈识章一口答应，“什么时候？”
他将唇线压得平直。
面前男生的眼睛亮起来了……浅色玻璃珠般剔透的，现在流光溢彩，雀跃地说：“都可以，我这几天下午都没有课！”
沈识章拿出手机查看日程表，定下了准确的时间：明天下午。
偷看别人手机不好，但是沈识章举手机的高度，恰好与元寄楚的视线齐平。
花花绿绿标满注释，貌似每天都有极多的事情挤在一起，包括明天下午。
元寄楚依依不舍与学长道别。
成就问过元寄楚只是单纯仰慕沈识章的学业成就，就歇了再将两人凑成男同的意思，冷冷地用鼻子哼笑一声。
它在脑海里打出元寄楚先前与陈见越的相处片段，凉凉吐字：【双标。】
——————
——————
元寄楚对鬼屋不感兴趣。
初高中和朋友到游乐场玩，或者同学团建，鬼屋都是必玩项目之一。那些同学，无论男女，好像都很想看到元寄楚被吓得眼睫颤颤的样子。事实上只有第一次奏效，鬼屋布景再花哨也不过是突脸杀与阴暗的背景音乐，还没有拉上窗帘戴上耳机在被窝里打恐怖游戏，带给元寄楚的心理波动大。
但是，除了以被鬼屋吓到迫切需要与人产生肢体接触为理由，用其他方法贸然触碰不相熟的男学长……有几分gay里gay气不提，被误会成没边界感的性骚扰色/情狂就不好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元寄楚就皱起鼻子，苦恼地捏住衣柜门。
与直系学长出门，没必要特地打扮，他随便穿了平时上课穿的衣服。
元寄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只等了三分钟，背完十个单词的时间，视线里就出现了沈识章的身影。
同时贴近的是用牛皮纸提手携来的拿铁，和淡淡男士香水的气息。
“抱歉，院里临时有文书工作找我，”沈识章微顿，"上午在实验室里准备ACM-ICPC竞赛的资料，忘记时间了。"
成就悠悠道：【这男的在装什么——】
【嘘！你说话很过分，安静一点。】
元寄楚要感动到荷包蛋眼了，泪眼汪汪望着沈识章。学长都这么忙了还有时间陪他去鬼屋玩，他有点愧疚了。
今天的学长，依旧完美到无懈可击。
似乎比上次见面时还要亮眼一些，眉眼盈盈，瞳色清亮，语气温和亲昵地问元寄楚的大学生活过得如何，男寝宿舍今年刚翻修，甲醛味有没有散去，如果没有的话，他很欢迎元寄楚来自己在校外的房子里借住一段时间。
在检票时，大厅光线充足，元寄楚忽然睁大了眼。
包括上一次的疑问一并解决，他确定学长化妆了。
因为扫电子票码不可避免需要贴近片刻，他发现学长有点卡粉。
冷白的脸颊上，有几丝粉底液堆积的肉色纹路。
本来是想和沈识章吐槽食堂难吃作业很难的，要说的话全都僵在嘴边。
沈识章见元寄楚如此直白地盯着自己的脸，本就微微上扬的唇瓣，更是带了点明显的笑：“怎么了？”
元寄楚的眉皱在一起。
要不要提醒？
上次室友陈灵峰就如此告知班里的女同学了，被女孩横眉竖眼骂了一顿，说这是涂完粉底液的正常现象，普信男不懂就赶紧滚。元寄楚自认为十分擅长拿捏人类心理，能看出学长比那位女同学还要爱美几分。
他不想挨骂……
“我们先进去吧。”
元寄楚乖巧微笑，谨慎扮演一位听话的好学弟。
这家鬼屋与元寄楚曾经去过的没什么不同，甚至更无聊一些，元寄楚闭着眼走都能猜出下一环老板设计了怎样的把戏。沈识章大概是相似的心情，不过掩盖得很好，若非元寄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会错过灯光变暗后青年脸上一瞬闪过的兴致缺缺。
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只洋娃娃。
“啊！”很有素质，压低声音的尖叫。
元寄楚抱住沈识章的手臂，闭上眼碎碎念：“好吓人，我胆子真是太小了，还好有学长在。”
沈识章拾起洋娃娃，翻面确认内含动力装置，才轻声说：“没事的，往前走吧。”
默数到第十秒，元寄楚催促成就赶紧转移记忆。
【好了。】
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比如说突然冒出几道彩光。
只是元寄楚掌心下，青年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握紧了几分。
元寄楚提问：【陈见越失去的那些记忆会影响什么吗？】
成就：【这个蠢货只会记得自己莫名其妙丢了几万块钱，还有蛮不讲理地将素不相识的男同学堵在浴室里放狠话。】
几万块钱？
元寄楚记得自己只收了几千啊……还一直存在账户里没动，准备找机会还回去呢。他困惑地咬住唇，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不管，小小地开心一会儿。
目前最苦恼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元寄楚再也不用在学校打篮球时还得夹着尾巴左顾右盼。
这家鬼屋路线设计是直线型，从头走到尾就算通关，解谜环节只要做几道简单的函数题。两人都是理科生，解决这些易如反掌。
但最后一关通过时，借着在工作人员本子上写下答案，沈识章抽出了手，再未和元寄楚寸步不离。
更是先他一步推门离开鬼屋。
从鬼屋内到门口，光线由暗转亮。
元寄楚本来雀跃的心情，忽然变得惴惴不安。
沈识章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元寄楚。
好像没什么不同？
学长还是笑着的：“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你饿不饿？”
元寄楚声线压软：“学长。”
然后一口气将打好腹稿的道歉全部说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开女号骗你的我和同学玩大冒险输了意外才选中学长只要学长能原谅我我什么都能做！”
沈识章抬起手，似乎是要摸元寄楚的头发。
元寄楚条件反射躲了一下，他记得老是被摸头会长不高。
所以最终沈识章只轻轻摸了一下元寄楚的肩头，语气依旧亲昵：“没关系的，能猜出原因。去甜品店看看吗？”
元寄楚正准备答应，听到学长的手机响了。
“学长是有事要忙吗？不用管我，我可以先回去。”
沈识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再见。”
——————
——————
晚上洗过澡，元寄楚又开始想这件事。
先前光顾着解决陈见越，忽略了将因果嫁接到沈识章身上，是否对沈识章不好。
“我好坏。”
元寄楚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
“我真的好坏。”
元寄楚馅的被子从床头滚到床尾。
室友纷纷放下游戏，好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终于良心发现不肯实施美人计去勾引北区球社的隐藏王牌，不利于南区球社发展，开始觉得愧疚了。
元寄楚叹气：“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学长，我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不知道怎么补偿。”
陈灵峰：“请他吃顿饭得了呗，实在不行买点礼物送他，你想想他缺什么？”
元寄楚看不出衣服牌子，但是沈识章今天穿的大衣，霍殊悬有同款，想必不缺贵重的礼物。
他参与的那些名字听起来都让人头疼的竞赛，元寄楚这个大一刚入学的弱鸡更是帮不上忙。但是送礼，心意最重要，元寄楚想起学长会化妆。
他立刻翻身坐起来，打开购物软件寻找合适的化妆品。
满目琳琅的字眼，比他正在背的理论物理定义还要复杂。
恰巧此时，一条联系人的私信跳出来。
[桑桥：晚上好，在做什么？^^]
桑桥同学脾气这么好，长得也很帅，应该谈过恋爱吧？
元寄楚便顺势向他求助。
[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三分钟
[A努力学习小圆：嗯嗯？]
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桑桥：方便接电话吗？]
元寄楚摸出蓝牙耳机，拨响视频通话。
对面秒接。
桑桥语气轻快：“在给女朋友挑礼物吗？”
“不是，是在给一位学长。”
“学长啊……什么样的。男人到了年龄，确实需要用化妆品来遮盖脸上的瑕疵了。”桑桥年轻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元寄楚半遮半掩说了沈识章的情况，“……我现在不知道买什么。搜出来的牌子，设计都好普通，不适合送礼物。”
桑桥：“既然是作为礼物，挑化妆品大礼盒最合适。”
元寄楚晕晕乎乎地遵从桑桥的建议与自己的审美，在购物软件搜到一个彩妆礼盒。
这个礼盒十分特殊，只要按下开关按钮，眼影口红腮红便会以天女散花的形式弹出，同时响起优美的纯音乐，亮起五颜六色的灯。
元寄楚想起自己小时候过生日时，霍殊悬都会给自己买这样子的蛋糕，他很喜欢。
但是长大后，霍殊悬就不肯买了，问他原因，只说“不合适”。
桑桥连连夸奖元寄楚的审美好，竟然大海捞针，寻觅到如此精美的礼物。
可是。
“这个太廉价了，用起来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桑桥：“稍等。”
半晌后他发来一个链接，依旧是同款亮闪闪挂着彩灯的化妆品礼盒，只是标价从三十五变成了二百五。
元寄楚不懂化妆品的普遍价格，他成长环境简单，身边都是冷清的理工男或四肢发达的体育生，拿买游戏卡带类比，觉得这二百五的价格刚刚好，一口气下单十件。
他呆在被窝里狭窄的空间里，说话多了，红润润的嘴巴看起来湿乎乎的，未吹透的发尾滴着水。
桑桥身后的背景一变再变。
他一直在看元寄楚，人从宿舍书桌前挪到了浴室，说话在空旷的房间里有轻微的回音：“我不懂化妆，参考了一些同学的意见……嗯，是有女朋友的男同学的意见，希望能帮到你。”
元寄楚眉眼弯弯：“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现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