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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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莲儿，脸上早已血色全无，她死死盯着莲儿那张乖巧清纯的脸蛋，越是熟悉越是心痛，如同一把锋利的致命长剑刺入她的胸膛，刺穿她的心脏。
莲儿咬咬牙，开口道:“娘娘，并非奴婢对不住您，这天下乃是先帝亲手赠与陛下的，陛下也治国有方，这天下安康百姓平安，不就是先帝所愿吗？陛下也待您不错，许您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只是现在您这样，实在是不明智。”
赵淳越想忍住眼里的汹涌的泪意，那两行清泪偏是留不住，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把皇后娘娘，抓起来禁足长春宫非死不得出。”乘风淡淡道。
赵淳将脑袋上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拔下，死死地横在脖子上，脸上表情全无，活像一具被抽掉操控丝线的傀儡娃娃。
“不如我死掉?即使我名声再臭，‘你的百姓’难道不会怀疑你?”赵淳一用力竟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鲜血顺着白净的脖颈流下，“你们只是不敢杀了我罢了，不废我，关着我，吊着我的命要百姓诚服?你休想！
若说你治理国家有方，那那些因旱灾而吃不起吃不饱饭的百姓呢？那因洪荒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呢？你是个好丞相，但你不配为一个好皇帝！父王在位的二十七年里，百姓安居乐业，幸福安康，你不过是一介靠母亲方能崭露头角的小人！”
还没回过神来赵淳便已经晕头转向，脑中嗡嗡地晕眩着，脸上一阵阵热辣辣的，忽觉嘴角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伸手一抹，才发觉手上猩红一道，原来是乘风，他下手太重，竟然打出了血。
他看起来像极了誓死都要护住崽子的母狼，在赵淳眼里却是一副泼妇作态。
赵徽然想冲出去却被侍卫几个牢牢按住，她是带头的，就连按她的侍卫都是两三个，虽是雪天，但她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浸湿，估计两队人马早就在外头打了一架。
“不愧是我的好表妹，口齿伶俐，行事果断干脆，你说了那么多，到底天下，不也收归朕的囊中?！”唐清玄笑着，特意将“朕”这个字说重。
唐清玄曾几何时也是赵淳心中唯一的向往，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明明是同意一张脸，一个人，可为何是如此的天差地别，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狠戾如蛇。
“唐清玄！你做的，最好问心无愧！今日你们帮了他，若有来日，盛王朝重振辉煌，你们便……”赵徽然正说的慷慨激昂，唐清玄冷眼瞧着她，下令让侍卫捂住她的嘴。
唐清玄又瞧了赵徽然一眼，随即瞥回赵淳身上。
“陛下本来想好好对你的，谁知道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乘风始终向着唐清玄，像是被洗脑了一般。
“朕对百姓自然会越来越好，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朕……”唐清玄淡淡道，“抓起来，活也好死也罢。”
说罢那些空着的侍卫便要上前，赵淳在人群中似乎看见莲儿上前了一步，最后她还是被擒住。
原来这雪，是失败者的哀歌啊……
“皇后关入长春宫，这些个反贼关入天牢。”乘风熟练的安排着。
“等等！”这声音高亢兴奋且克制。
一队又一队装备精良的羽林军将唐清玄与下士团团围住，城墙之上一颗又一颗脑袋冒出，纷纷拉弓朝着这边。
沈朝至身着玄色铠甲，从风雪中来，冷风吹起他高束的马尾与铠甲后的赤色披风，身后跟着的正是赵淳已两年多未见到的父母，盛朝先帝后。
“末将镇北将军，见过公主！”他单膝跪地，左手握拳紧贴心脏。
“唐清玄！你还不知罪吗？”是先帝，他看起来又老了许多，头上许多根白发与黑发交错，只是用一根简易的木簪束着头发，不过即使是一身素衣，身上那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却无法掩藏。
先后衣着单薄，双目含泪，轻声唤道:“淳儿……”
“父皇母后！”赵淳大喊，眼中的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她挣扎着跑走，扣押的士兵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还是任她挣扎跑走。
唐清玄看着她们这一家团圆的景象，心情复杂，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从他喉中溢出。
“唐清玄！还不认错吗?”沈朝至凝重地看着这个曾经并肩而行的友人。
唐清玄转过脸森然一笑:“你算什么?”
赵徽然忽然开口:“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人考虑，你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唐清玄顿珠了，似乎有什么亮光从他深沉到毫无颜色的眼中略过，他悄悄瞧了一眼一旁的乘风没有人看见。
赵徽然的这一句话正中他的下怀，但他偏偏还是嘴硬:“你偷走了将符，可别忘了，还有一半帝符。”
可这帝符不是消失很久了吗？连同玉玺也……
“给我打点身边事物的时间，自然双手奉上。”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半个身子都被树影子笼住，狐狸大氅上落下了许多雪花。
赵淳回答的干脆利落：“好。”
……
唐清玄所在的宫殿在夜幕中亮着安宁的烛光，幽幽沉香缓缓飘出窗户，风竟也顺着窗户刮了进来。
这座宫殿是他即位便开始修葺的，为了展现他的雍容华贵，这里头的东西比藏宝阁都要精贵，殿内最中央的楼梯之上是他坐了三年的皇帝宝座，臣服之处无不金碧辉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犹如一场美梦，一场做了三年戛然而止的美梦。
他有无数次问过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宽容了?留着前朝帝后，封前朝公主为后。
唐清玄早已褪去了龙袍，穿的是一身素衣，走上高高的阶梯，直至到龙椅边上才停下，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抚摸在龙椅的椅背上，睫毛微微颤动，由高至下，他瞧着乘风，是那么的渺小。
“乘风，我对不住你……”他仰头望着画满了龙凤麒麟的天花板。
仔细记着的话，乘风没落泪几次，这次眼眶竟留不住他的泪珠，他跪拜在长梯下，泪珠顺着他高挺的鼻子掉在地上:“无论选择如何，微臣都誓死跟随陛下。”
“如今大势已去，你也不必跟着我了。”唐清玄双手支着椅背，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乘风，心中五味杂陈。
他依旧是跪趴着的:“自微臣跟随陛下起，身与心便都是陛下的！”
“咔嚓”一声似乎是什么开了，乘风慢慢爬起瞧着，上头漆黑一片，恍恍惚惚才见着一个人影。
“快上来。”他唤道。
乘风连忙爬起来，擦干眼泪，一步步地往上走，定定站住才发现，这平台的中央竟有一个地道，洞口不大，但刚好能过一人。
“出口在城郊外的一个树林子里面，很少有人过。”唐清玄声音有些颤抖，更直白来说是激动。
早在修葺宫殿时他就让人挖了这条路，就算自己用不着，子孙后代总可以用到的，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还特意下密令追杀所有修葺宫殿的人，一个月内这些人有的人间蒸发，有的离奇“死亡”。
乘风拉住唐清玄的右手，是那样的冰凉，手上还冒着丝丝湿汗:“那我们快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覆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