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将军求放过》曜时绥

7、前尘往事

　　韩兴晚自出生伊始，就从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是师傅一人把自己拉扯大的。

　　他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师傅“潜心”学习道法，为此，闲来无事，韩兴晚不时会怀疑自己的身世，他有很多个猜想，天马行空的。

　　有时他会怀疑师傅就是自己爹，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

　　师傅总是喜欢对他板着脸，一生气，就罚自己抄写一遍又一遍的《道德经》，告诫他，需“静心”。

　　韩兴晚不见得师傅对其他弟子像自己一般严厉，在他面前，师傅吝啬得不曾展露笑颜，韩兴晚认为这是特殊的待遇，别人没有。

　　韩兴晚还知道师傅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

　　误打误撞，韩兴晚闯进一个密室，密室暗不透风，他小心翼翼点燃一根蜡烛，左右观摩，发现中央挂着一个人像。

　　稍微靠近后，他震惊地瞪大眼睛，不，那是妖，那天，他连滚带爬逃出密室，整个人恍惚好久。

　　他知道师傅极为擅长丹青，但不知是何原因，师傅突地停笔，一夜之间，所有的画被撕碎个干净。

　　早些年间，还有人慕名而来，只求师傅再次落笔。

　　那时韩兴晚还小，他怯生生躲在师傅背后，探出一颗头，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

　　白衣飘飘，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但那人笃定又笑眯眯的眼神有些刺眼，韩兴晚在想这根本不可能

　　师傅不答，静静坐在那里，良久吐出一个字，“滚……”

　　后面那人出现过好几次，阴魂不散的缠着他师傅，师傅一概不理，那人每次见师傅有生气的迹象就见好就收，立刻走的远远的。

　　韩兴晚不明白，这人怎么练就那么厚的脸皮，就算糟了多次冷眼依旧如初。

　　后来，师傅带着一身伤回来，遣退了所有人，闭关修炼，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最后见到那人，韩兴晚惊讶不已，一开始他几乎认不出来。

　　一席墨色长衣，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黑夜里讨债的恶鬼，那人瞧见韩兴晚异样的目光，他深呼一口气，压制心中嗜血的不可控邪气，艰难拜托韩兴晚捎一句话。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韩兴晚模模糊糊的记得他二话不说，拒绝了，他就是感觉这人会对师傅不利，没理由的，况且这人真是好笑的紧，有什么不可以当面说的。

　　……

　　“小妖，你有爹娘吗？”韩兴晚状似不经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转过头望向窗外，问道。

　　院子里有一棵桃花树，现在正值盛开季节，一朵朵绚烂美丽的花拥簇着，争鲜夺目。

　　小妖摇头，一时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小道士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啧，你也没啊。”韩兴晚收回视线，语气平淡，继续道，“那你没名字喽，要不小爷给你起一个？”

　　看着小妖黑而澄澈的眸子，韩兴晚心想，这小妖为什么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骗的样子，刚刚一晃而过道不明的情绪烟消云散，他忽地笑道，“不收钱，免费的。”

　　不待小妖点头，韩兴晚先兴奋道，“叫苍炯怎么样!”

　　“苍……炯？”一字一字从小妖嘴里缓慢说出，他不确定般，又念了一遍。

　　韩兴晚眼里倒映出小妖眉目弯弯的神情，他忍不住又揉搓小妖触感极佳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道，“瞧把你乐的，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谢……谢!”小妖猛地一把抱住韩兴晚，身体往他身上挤了挤，由衷感激道。

　　“松手松手，你想勒死小爷我啊。”这贴的也太紧了，韩兴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伸手抵住小妖的肩膀。

　　窗外乱花纷飞，不知又是谁被迷了眼。

　　韩兴晚独自向师傅请命，言说要下山闯荡一番，道法符箓终究束缚不了少年肆意张扬的心。

　　师兄在旁劝道，“兴晚，路途激荡凶险，你道法不深，妖物狡猾!依师兄所见，待你道法精进过后，再下山，也不迟啊!”

　　“师兄，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只求师傅能够成全弟子。”韩兴晚坚定道。

　　“罢了。”解千慈紧闭良久的眼睛睁开，“小晚，你一定要记住大道三千，总有我们掌控不了的，你只需牢记这一点就足够了。”

　　韩兴晚知道，他师傅这是有同意他下山的趋势.

　　事情有得商量 ! 他赶忙回道，“弟子紧遵师傅教诲。”

　　韩兴晚如愿以偿，下山了，这花啊，这草啊，这空气啊，就是比山上好。

　　临走前，他师傅还是不放心他，给了他救命符箓，交待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催动，哼，他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道法是不精，可打不过，不会逃啊，就是带了个拖油瓶子，不方便。

　　韩兴晚瞥了小妖一眼，这小胳膊小短腿的，真不知道以前怎么活下来的，勉强算个奇迹吧。

　　韩兴晚心里悄悄记下一笔，得让这小妖多吃点，不然下次遇到个厉害的妖怪，他抵挡不住，起码小妖可以逃掉。

　　还没到附近的城镇，韩兴晚只能带着小妖，勉强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准备露宿。

　　金乌西沉，宁静的夜悄然降临，篝火漫漫，韩兴晚手里正烤着刚狩猎成功的一只野兔，肉飘香四溢。

　　小妖圆乎乎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肉，垂涟三尺。

　　韩兴晚很满意小妖的反应，得意道，“小爷我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小妖疯狂点头，想说出只言片语，但又担心自己结结巴巴反而破坏气氛，只能用蹩脚的肢体语言来表达。

　　已经烤的七八成熟的兔肉横在小妖身前，小妖眼睛一亮，视线沿着树枝攀爬，到那只被火熏的有些微红的手。

　　少年挠头，别扭道，“你先当我的小白鼠，看看这肉拷得如何。”说罢，不到一秒，又恶狠狠道，“不准说不好吃!”

　　前前后后，像川剧变脸似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妖早已习惯了韩兴晚这种变幻莫测的性情，也见怪不怪。

　　小妖咬了一小口兔肉，肉质细腻，鲜嫩多汁，他中肯地评价，“好……吃!”

　　韩兴晚挑眉，笃定道，“那肯定。”

　　长夜漫漫，两颗炙热滚烫的心连接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