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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东京港谋杀案其三 ...

  •   仲野谷修站上了主席台,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后,开始了今日的开场。

      他嘴里念着早就打好的腹稿,思绪却早就遥遥飘向对面被幕布遮起来的地方。

      那里才是这个宴会厅真正的主席台,也是他原本应该发表演讲的地方。在原本的计划里,他讲话时场内的灯光将会彻底暗下来,等演讲结束,灯光再度亮起,众人就会发现他身后的“惊喜”。

      而收到那封恐吓信后,他担心场内一片漆黑的时候会出什么事,所以今早赶紧搭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按照计划,在他讲话的时候,他的妻子会拉开对面的幕布,接着他会引起话题,让台下众人转身去看身后,然后交由妻子讲解。

      等到那边准备好的时候,会有人给他给他做手势,现在他的讲话已经进行了一半,应该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的人逐渐开始议论纷纷:“这个开场白未免长得有些过分了吧?”

      还有几个仲野谷修的老朋友调侃道:“仲野这小子今天有点啰嗦啊,哈哈哈。”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安室透打量着仲野谷修满头是汗的表情,和他几次说到一半突然面露尴尬,但还是只能强行接下去的表现,小声对绿川光说道,“他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在故意拖延时间。”

      仲野谷修上台之前精心准备了讲稿,但是三分钟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台词说完了。他不断用迫切的眼神投向对面被厚重幕布笼罩的主舞台,希望有人能给他个手势。

      就在他搜肠刮肚,浑身冒汗之际,对面的幕布终于被人拉开了,远远的还有人在给他挥手,至于喊了什么他就完全听不见了,仲野谷修如释重负的从嘴里突出期待已久的台词:

      “其实这间建筑的名字之所以要叫Transparent ocean(透明海洋),并不仅仅是因为建筑外表面使用了大量的玻璃,也不仅因为我们建筑的外形是仿造鲸鱼来建造的,也是因为我们打通了大量结构,在酒店内部修建了一座贯穿全部楼层的大型海洋馆。”

      “那么现在,请大家回头,一起欣赏这庞大的海洋展览的一角。”

      仲野谷修说完一大段话之后,快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脏终于逐渐回复往常的频率,他朝着对面遥遥看去,才发现对面的工作人员不是在挥手,而是在摆手,脸上还一副相当惊恐的表情。

      为了上台好看没戴眼镜的仲野谷修在幕布彻底拉开,场内传出第一声尖叫之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在蓄满水的水缸里,在鱼群的簇拥下,漂浮着一个眼睛外凸,面色惨白的女人。

      他的妻子,仲野妙子。

      ————————
      仲野妙子的尸体被从水缸里拖了出来。

      当然,她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仲野谷修和他的夫人多年相伴,膝下没有一儿半女,除了不成器的弟弟,妻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此时突发噩耗,不禁滑坐在地大声恸哭。

      “水缸的盖子怎么会没有关上?”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

      “为了够到幕布的拉绳踩上水缸边的楼梯,结果不小心掉进了盖子没有盖上的水缸里……真的是太惨了。”

      九条九月到来的时候,绿川和安室已经围在了尸体旁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了。

      “尸体虽然在海水里泡了一段时间,但还有余温,应该就是开场后死去的没错。”

      “如果是溺死的话,口腔内会有水,面色苍白干净,落水后的挣扎声应该也会被别人听见。”

      “但是她的口腔很干净,眼结膜却有出血点,嘴唇和指甲呈紫绀色,应该是被勒死后投入水里的。我找找……果然,在高领的礼服下面,脖颈处隐约可以看到有紫色的勒痕。”

      九条九月:“……”

      分析的很好,不愧是她看中的下属,智商就是如此超凡绝伦,和组织里那群没带脑子的蠢货一点都不一样。让他们两个自己推理,想必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得到正确答案。

      但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他们两个啊。

      思及于此,九条九月快步走上前,对两人说道:“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不过为了不破坏物证,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

      说罢,她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好,准备对尸体展开搜查。

      被她赶到一旁的安室和绿川嘴角同时抽了抽——什么人参加宴会还要随身携带医疗手套啊!

      九条九月先是走上了水缸边的台阶,她小心避开了将仲野妙子从水里捞出时在台阶上留下的积水,走到台阶顶部,俯瞰整个水缸及水缸前面的舞台。

      舞台上,从台阶上到暂放尸体的地方,都积满了从尸体上滴落下来的水,可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水并不多,只在水缸的边缘能看到一点水花。充其量是将尸体抛入水缸时溅起的,并不符合经历过大量挣扎的痕迹。

      仲野妙子的确是被人勒死后投入水缸中的没错,要在演讲开始前她与丈夫分开到工作人员发现不对的这短短不到十分钟内行事,凶手看来蓄谋已久啊。

      她从台阶上走下,一言不发的到仲野妙子的尸体边蹲下身,拉开她的衣领。

      之前只能隐约看出她的衣领下藏着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痕迹,拉开衣领后才发现,那并不像是绳索留下的痕迹,反而像珠子一样,粒粒分明,从仲野妙子脖颈前靠近喉咙的地方,向上延伸至后颈处。

      九条九月的目光投向她胸前所佩戴的珍珠项链。

      “仲野先生。”九条九月头也不抬地问道,“妙子夫人平时的用品谁有机会接触?或者说,你们家里,谁有机会经常来?”

      仲野一惊,茫然且有些不安的回答道:“我们家里平时的客人不多,妙子的东西都放在房间里,有机会碰到的人就更少了,除了我们两人之外,也就女佣,我的助理,还有我弟弟吧。”

      “明白了。”

      九条九月的手拢上仲野妙子的衣领,又握起她被安详摆在腹部的双手,却在触及她小腹的时候一顿。

      妙子夫人……怀孕了。

      做完所有检查后,她终于缓缓站起,对着在场所有人宣布道: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九条九月的目光在诸位嫌疑人的上一一扫过,身材高大的仲野谷修,跟在他身边瘦矮的男助理,女佣在家里没有前来现场,还有就是……和仲野谷修体格相似的,他的弟弟。

      九条九月步伐不急不缓的往旁边移了两步,在她说出自己知道凶手后,众人的目光紧盯着她,也下意识地跟着她一起走。

      她站的位置正好是空调的风口下,有人立刻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九条小姐,你说你知道凶手的身份了?那个杀害我妻子的混蛋究竟是谁?!”仲野谷修用颤抖的声音怒问道。

      “妙子夫人的脖颈上有勒痕,是她佩戴的珍珠项链留下的。”九条九月缓缓开口,“一般珍珠项链的串绳不会坚固到,能够一个人勒死却不断裂,刚刚我查证了,项链内的串绳被人换成了钢琴线,这一点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才能做到。”

      “而她脖颈上的勒痕是自下而上,也就是说,这个勒死她的人身高要比他高大不少,这两点要求都符合的,只有……”九条九月的目光投向脸色苍白的仲野谷修和站在他身旁的弟弟仲野阳辉。

      “你们二位,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

      “怎么可能……”仲野谷修的话才说道一半就被仲野阳辉打断,“哥哥,原本嫂子这次是不出场的,但是今天早上你临时在宴会厅里又搭建了一个舞台,并且还指定要嫂子来负责,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事吗?”

      “我……我是因为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仲野谷修记得嘴唇都快冒泡了,语无伦次的辩解道。

      “没错,凶手的计谋的确非常完善,可以称得上是一箭双雕。”九条九月微笑,“先是用恐吓信,引导仲野谷修先生建设第二个主席台,你知道他一定会让自己最信任的妻子协助,所以才会定下这样的计划。不仅能够杀害妙子夫人,还可以把罪名嫁祸给谷修先生。”

      “我说的对吧——”九条九月拉长了声音,“仲野阳辉先生。”

      “你说什么!”中野阳辉暴怒。

      “凭什么说是我,你有证据吗?”

      九条九月看了看表:“现在离发现妙子夫人的尸体,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那又怎样?”

      “我只是想,在空调底下吹了这么久,你沾水的袖子应该干了吧?”

      中野阳辉骇然瞪大双眼,低头往自己黑色的衣袖上看去。

      “水缸里的水很满,就算你当时的行动再小心,台阶上十分狭窄,想以那种别扭的姿势将那么大一个人放进去,不可能一点水花都不溅起的。”

      九条九月指着他袖口以及上衣各处粘上的,海水干掉之后留下的白色盐粒问道:

      “那么,你还有什么要抵赖的吗?中野阳辉先生?”

      ————————

      “实在没想到,居然是知道妙子夫人怀孕,觉得自己没办法继承哥哥的遗产,所以才要在继承人诞生前下毒手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一起除去……”

      “谷修先生平时对他那么好,哪怕他一事无成都时常接济,妙子夫人对此也从无怨言,这畜生居然这样恩将仇报。”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中,本次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周围议论纷纷,但人群中的绿川和安室却陷入反常的沉默。看他们这样的表现,九条九月不禁开口问道:“吓到了吗?”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她弯唇,“财帛动人心。为了争夺利益,兄弟阋墙,姐妹相残……这样的事情在上流社会里从来屡见不鲜。”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吓到?只是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犯人是他。”安室透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又挂上了往常一般的笑,“他也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我们身为组织成员,手上的人命难道还不够多吗?”

      听完这句话,九条九月突然偏头向他看来。

      她难得收敛了笑,眉头稍微蹙起的表情显得专注而郑重:“我认为这是不同的。”

      “什么?”安室透一愣。

      “单纯的死亡,和遭到亲近之人的背叛,是不同的。”

      “同样,遵从组织的命令对任务目标下手,和辜负一个深深信赖着自己的人,二者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一刻,她抬眼望向远方,那双红色眼眸中倒影着的日色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她的语气一如往常,安室透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只是一瞬之后,她便收回了目光。九条九月重新望向他,带着那副常人看到会觉得亲切的笑容,问道:“所以,我想说,虽然我并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对下属还不错。只要是真正忠心于我的人,我也会回馈与其信任相符的回报,至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手下当做棋子随随便便的消耗掉。怎么样,安室君,绿川君,要不要考虑跟着我做事?”

      她的笑容是那么温柔,明媚,没有分毫阴霾。第一次见面时,安室透正是被这样的笑容迷惑,误以为她是一个如传言中一般,正直而善良的人。

      【滴——安室透好感度-1】

      眼看安室透就要张嘴,九条九月连忙微笑着在他拒绝之前率先开口:“这个邀请长期有效,在你拒绝我之前,要不要先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考虑呢?起码先到组织里面了解一下我的为人?”

      “绿川君,你也一样,我是很郑重的做出邀请,所以也请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九条九月重新打开耳麦,在信号重新接通的一瞬间,琴酒果然不爽的冷哼,“又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没有什么,只是刚刚我在推理,你那边的声音会扰乱我的思路。”她抛出一个知道对面肯定不会相信的借口,“而且我也没耽误做事。”

      九条九月看向不知不觉又乱成一锅粥的人群:“这边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还要在这里关多久?”

      “是啊,杀人凶手找到了,应该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其他人大多都是小声议论,但却有一个嚣张的声音知名道姓:“喂,我说中野。”

      “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啊?我一点也不想跟死人和杀人犯在一起。”

      中野谷修面露愤怒,却无可奈何,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面得宾客的苛责,他也没有脸面去还口。

      九条九月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眼望去,嚯,长得挺眼熟——戸津直也,没想到任务目标自己往枪口撞。

      “现在各位估计还不能走。”九条九月说道,“毕竟出了杀人命案这么大的事,在场宾客等会都要去做笔录。”

      “难道你打算一直把我们关在这里吗?”

      九条九月叹气:“我也做不了主,还是得听中野先生的,但是宴会厅实在是不能让大家随意出去,不然等会警方到来,要将分散的人聚齐,又是一场麻烦。”

      “但这里的空气确实有些太闷了。”她难受的扯扯领带。

      “既然如此,就把露台开放一下吧。”中野谷修一阵沉默后开口道,“让大家都透透风,舒缓一下心情吧。”

      “这还差不多。”戸津直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率先往露台走去。

      “琴酒。”九条九月对着耳麦小声说,“目标往预定方向去了,准备上工。”

      子弹上膛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在他拉开露台的一瞬间,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

      “啊……啊啊啊啊!!!!”

      在那具炸出一片血花的尸体倒下之后过了好几秒,其他人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即放声尖叫。

      【滴——琴酒好感度+1】

      在人群的惊慌声中,九条九月不动声色的笑了。

      果然是出色的一枪。

      果然是出色的……FBI。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东京港谋杀案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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