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裴行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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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庭最终没有回去餐厅，他和郑萱之间，矛盾积累，虽然表面看着相安无事，但要他向郑萱低头，却也是绝无可能。
不过两人毕竟是同事，第二天到了公司，两人还是再次相见。
走廊上，刚出电梯的邵司庭和郑萱不期而遇，郑萱神色比昨天还冷，她凉凉地看了眼邵司庭，扔下一句：“跟我到办公室。”
邵司庭眸光微暗，踩着随性的步伐跟在郑萱身后。
郑萱进门之后手按在门上，等邵司庭进来才用力把门关上。
门框和四角发出剧烈的一声“嘭”，震耳欲聋，郑萱转过身，脸上青青白白。
“你们交往多久了？”
邵司庭坐在沙发上，低垂的眼看着地毯的一角：
“半年不到，从三月份开始。”
郑萱怒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同意么？”
“就算不同意我也是你经纪人，你的感情生活是工作的一部分，你理应该向我坦诚，而不是一次次地愚弄我，把人带到我面前然后把我当猴子耍！”
“就是因为你不会同意我才不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支持保护我们，我又何必浪费时间跟你做戏？”
“你……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昨天晚上回去后郑萱已经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说服自己以邵司庭的年纪，谈个恋爱是很正常的，他不可能一直不谈恋爱，与其找个不靠谱的小网红，还不如简渝，至少简渝出身优越门风正派。
只要自己冷静和他商量这件事，与他分析利弊好坏，她们就能如从前每一次的工作一般获得圆满的结果。
但这一切在看到他在欺骗愚弄自己这么久后依旧冷漠无情，满不在乎的面孔，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怨气压过了理智。
“从前的每一次，我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就为了一个简渝，你就要完全否定我对你的付出么？”
“每一次都站在我身边，是么？亚洲电影节的那一次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邵司庭嘶吼地喊出。
郑萱浑身一震，瞳孔流露出伤痛：
“你果然，果然还是怨我......”
邵司庭避开她的目光，脸上表情漠然：“你想多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在说的是我和简渝的事。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和简渝都会在一起？”
郑萱苦笑一声：“所以，你是铁了心不会跟简渝分手是么？”
“你就不担心因为这影响你在公司的发展？”
“我是演员不是偶像，我有演技有奖项，就算公司不捧我我也有戏演。唯一会受到影响的，就是我入驻公司股东层的事，至于这件事……”
男人尖锐而冷厉的目光笔直射向郑萱，眼神充满压迫：
“公司其他股东不会在意我有没有谈恋爱，只要你不刻意在他们面前夸大这件事，就不会有影响。想必郑大经纪人不会刻意害我吧？”
郑萱被他阴冷的眼神一震，又是心痛又是心虚。她目光往斜下方一瞥，语气稍弱地说：
“不会，当然不会。”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男人冷漠地说。
“……”
郑萱握着拳头，心口情绪翻涌，她既不想真的跟邵司庭闹掰，又恨他如此绝情，这两种情绪在她胸腔拉扯，让她难以维持冷静。
邵司庭看着脸上愤愤不平的郑萱，心上的一口气也落了落，他已经在她面前这么强硬，如果还要咄咄逼人，恐怕真会把郑萱逼到跟自己撕破脸皮。
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想到此，邵司庭语气微缓，脸上表情柔和：
“小鱼很乖的，不会对我的工作产生影响，你不用担心我们交往的事。”
郑萱知道这是邵司庭在给她台阶下，纵使再恨他，她也不得不顺势而下。
“希望如此。”
“你放心吧。”
“......”
僵持的气氛有了一丝缓和，郑萱深吸了口气，道：“昨天开完会，安导不是说让你把行程表发给他嘛，我再跟你对下这个月的行程……”
……
……
晚间时候，邵司庭站在窗边，对着手机那头的人温柔轻语：
“喂，小鱼……已经没事了，嗯，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也早点睡。”
挂断电话，简渝唇角扬起，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嘲讽表情。
邵司庭和郑萱的“感情”可真好，昨天才那么大闹过，今天就“已经没事了”。果然人和人之间的情感，都是要靠利益维护的。
不过没关系，他还是相信：
爱，一定会战胜利益的。
——
9月的疾雨让人猝不及防，而雨歇后空气中的闷热也毫无缓和，反而因为湿度过高让人才走出空调间一步，就浑身湿汗。
郑萱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大步从电梯门出来，邵司庭今天去给之前一部电影补音，郑萱没跟着去，开了两个小时的会，终于抽出了空闲。
口袋里手机震动，郑萱拿出，看清屏幕显示后她眼神忽而微妙。
“喂——”
一刻钟后，郑萱出现在公司楼对面的一家西餐厅里。
她的步伐匆匆，神态却很是放松，仿佛胜券在握，直到见到坐在桌子后的人时，她表情才怔了一怔。
在郑萱的印象里，简渝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温顺文静的形象，虽然长着一张好脸，却不知道怎么利用，白白浪费了不少青春和资源。因此郑萱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过，哪怕他和邵司庭交往了，难点也在邵司庭身上，而不是简渝。
但是此刻在她面前的青年满脸倨傲不屑，神情乖张，连带上身上的潮牌都充斥着不羁的气场。如果要郑萱形容，就是跟她以前在某些晚宴见到的纨绔富二代一模一样。
郑萱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简渝唇角微微上扬，背靠在椅子上轻慢地看着郑萱：
“我要你离开邵司庭。”他语调傲慢地说。
“什么？”郑萱一怔，继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摇头笑了起来：
“简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也是艺人，应该知道换经纪人，尤其是我这样的经纪人会对邵司庭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这会对他未来发展造成极大损失。”
简渝勾着唇，眼角微挑，慢吞吞地说：
“你能做到的事，我简家也可以办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司庭关系，我希望你不要不自量力试图破坏我和司庭的关系。”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司庭。”
郑萱缓慢地打量着面前和以往见到时完全不同的青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真的笑了。
“简先生。”郑萱慢吞吞地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地吹散浮在表面的牛奶：
“我和司庭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们两个只有在公事上有往来，我不同意你们交往纯粹出于工作方面考虑。但既然司庭已经决心要和你在一起，作为他的经纪人，我也不能强迫他和你分手。你跟他将来会怎么样，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何来破坏之说，更不要说拿钱走人了，我离得开司庭还能离开公司么？”
“哦，对了，司庭他数次跟我表决心，说他是真心喜欢你要继续和你交往的，我想，简先生应该学习着给他更多的信任。”
“哦，照你这么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跟司庭交往了？”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
简渝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被后撤的椅脚在地面拖出长长的一道划痕，刺耳的噪音暴躁地塞进郑萱的耳朵让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再回首，简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青年修长的身体缓缓向下弯曲，修长的手指搭在她一侧的椅背，灼热的嘴唇停留在郑萱耳畔，近得甚至能闻到彼此得呼吸。
郑萱不适地往边上靠了靠，然而下一秒，从青年口中吐出的话让她身体陡然一僵：
“毕竟我之前还以为，郑大经纪人是喜欢自己的艺人呢。”
过度曝光的视野中，男人语气似真似假，连表情都真假难辨，郑萱胸口剧烈起伏，不知道他是诈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她的掌心紧紧地握着椅子把手，试图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数秒之后她的情绪逐渐平稳，理智慢慢回笼。
郑萱脸色微微发白，身体往旁边靠了靠，冷冷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怎么可能。”
“最好是不可能。”
简渝微笑着直起身，语气依旧意味深长：
“如果你对司庭只有同事之谊，我还能允许你呆在他身边。但要是你……郑大经纪人，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吧。”
“为了你也好，邵司庭也好，我也好，你最好以后少管我和他的事，我们两个甜甜蜜蜜，你的嫌疑也能减轻不少。”
郑萱脸色铁青：“简少爷放心，我绝对不会管你们的事。”
“这样最好。”
简渝懒懒地向后退了半步，语气散漫：
“饭我就不吃了，郑小姐自便，结束记我账上。”
话一落地，他人已经走出了门口。
郑萱听着身后门打开又关上的动静，脸上表情变幻了好几回。
门外，做了一整套戏的简渝正觉得疲惫，他脸上桀骜张扬的少爷面孔还未来得及换回他平时那张平静犹如死海的脸，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大堂靠窗位置。
“.…..你怎么在这？”
裴行之一脸无辜表情：“不是你说让我有空找你玩的么？”
简渝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有空找我玩，不是跟踪我。”
“我就是在找你玩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你约见里面那位女士。”男人眨着无辜的眼睛。
简渝：算了，跟他说不清。
伟大的小王子愿意屈尊降贵跟他交朋友已经很不错了，别指望他谅解他人。
裴行之几次救过他，简渝还真不能把他扔下，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带回家，裴行之跟在他身后，兴味盎然地问：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跟那位女士说了什么？”
简渝开着车，目光注意着路上动态，抽空回他：
“她是邵司庭的经纪人，如你所见，我和邵司庭的事情被她发现了，所以我在她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一面炫耀一面逼迫她不许暴露我们的事。”
裴行之若有所思：“我第一次见你，你在用计让邵司庭和你在一起，上一回见你，你在设计江百项。这一次又换了个人……“”
简渝静静地等待他的评价。
“你果然，很有趣。”
“下车帮我拿下后备箱的蔬菜。”
“哦。”
晚上简渝在家里随便煮了一顿，裴行之在厨房帮忙，简渝还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发现他其实料理很娴熟。
“我有在国外独立生活的经验。”
“你家里没有安排人照顾你么？”
“有保镖，但只负责人身安全。”
看起来很像是大家族的做派。
晚上吃的炒菜和米饭，饭菜上桌后，裴行之看着白白胖胖的米饭，神情颇有几分被感动到。
“你竟然没有用面条打发我……”
“昨天吃了，吃腻了。”
“……”
和山庄的饭菜比起来，简渝做的几个菜自然是一半水平都达不到，但裴行之涵养极高，作为客人，客随主便，一句怨言都没有。
简渝抽空看了眼他，觉得自家的饭桌都贵气起来了。
“你要在燕城呆多久？”
“明天就离开了。”
“……”
……
裴行之挑起一根姜丝，皱了皱眉。
“不吃姜？”
裴行之：“生姜只是调味品。”
简渝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爱吃可以不吃，我又不会逼着你吃。”他看起来像是有这闲情逸致的人么？
闻言，裴行之果真飞快地将姜丝挑到边上，端端正正摆放了起来。
“这个小葱炒蛋是我在国外的必做菜色之一，尝尝看，是不是很好吃？”
简渝夹了一小块。
“还不错。”
“对吧。”
两个人正一边没话找话地闲聊一边用餐，简渝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大大的名字。
简渝抬眸看了一眼裴行之。
裴行之一脸无辜表情，甚至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电话。
简渝摇摇头，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小鱼。”
熟悉的嗓音灌入耳中，简渝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语气却温柔得发腻。
“晚上好啊，司庭哥哥。”
裴行之忍不住抬起脸，意味深长地看向窗边的青年。
简渝神色不变，继续道：“你今天去哪里了？”
“今天？今天有个动画电影请我补音……”
伴随着男人低沉的笑语，简渝静静地听着，时而回应一两声，仿佛一对恩爱情侣。
“小鱼，我已经和郑萱说好了，她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担心。”
“真的么？太好了！”
简渝露出一抹浅笑，激动地道：“那你的事业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裴行之再次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
“……这几天我会乖乖工作不会去打扰你的，只要郑萱姐过了最初的几天，情绪就能稳定下来，这段时间我都不会打扰她的。”
电话那头，邵司庭感动地说：“小鱼，谢谢你的体贴。”
“我和你之间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对了，我刚刚在吃饭，不便多说，先挂了啊。”
“好，你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健康。”
“司庭哥哥你也是。”
吐露完最后的爱意，简渝挂断电话，他的笑容在脸上飞快撤下，就好像一键清除画面。收起手机，他转身重新走回餐桌。
对面的视线兴味盎然，简渝抬眸，漠然地看向兴致勃勃观察着他的男人。而裴行之仿佛对他的视线一无所觉，依旧托腮盯着他。
“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时的样子。”
简渝“安慰”他：“以后你也会有的。”
裴行之对他的嘲讽不置一词，继续温吞吞地道：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并不爱他呢？”
简渝淡淡道：“你觉错了。”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察觉错误。”
“你知不知道，你和他说话的时候眼底没有爱意。”
简渝一怔。
他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他的表情和语气不符之类的话，他都已经想好了对应的回答，没想到裴行之棋高一着，直接上升到了心灵层面。
“我……”
裴行之再次给出一击：
“就在刚才我们讨论你爱不爱邵司庭的时候，你的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爱。”有的只是想要反驳自己的欲望。
“你确定你爱他么？”
简渝的唇瓣无声地张阖。
没有爱意么？
简渝自认自己重生以来演技攀升飞快，就像他在郑萱面前表演纨绔子弟一般，演绎一个“爱”的眼神应该不难。
但当他试着向裴行之表现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时，却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大片大片的情绪空白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搜索不到有关“爱”的关键字。
如果说一个人的情绪就像沾了水的海绵，在需要的时候用力挤压，将所需要的情绪倾数挤出。那么他大概是一片用了太久，早就被抛弃在角落的废旧海绵，需要的时候用力地塞进水里。但即使如此，也只能勉强挤出几滴，而每一次的使用，都只是让它更加得破漏不堪。
“……好了好了，我又不会拆穿你，不要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
男人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简渝飞快地回过神，他坐下，冷淡道：“你看错了。”
“好，是我看错了。你很爱他。”
“……”
“我就是很爱他。”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裴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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