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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轮1932】谁是大聪明 ...

  •   友情向,期末汇演备战星人

      15.8 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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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peaceful day,喝着热白开和朋友们飘过大二编导教室门口的圆圆学长面前飞出来一本剧本。圆圆酱眼疾手快地接它,看到剧本扉页上赫然写着:

      【22级戏剧表演班A组期末汇报剧本:《同妻陷落记》】

      圆圆学长喷出热茶,看向隔壁大一表演教室里正在追rua盆盆球的风风干,微妙挑眉。

      圆圆学长翻看着剧本,脸色渐渐沉下来,把水杯塞到哥们手里让他们帮他带回教室里,大步走向提供剧本的21级编导班,顺便给他心目中一肚子墨水的大聪明樱樱花拨出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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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ree days later.

      “诶哟我又做完一份,我这个脑壳,我这个脑壳真滴聪明惨咯。”

      听到熟悉的狗狗音,在宿舍楼道里严肃磋商如何扮演风风干的老婆的稻香组把头探进风风干的寝室里,看见风风干正端着手机对电话另一端的晚晚恋连连点头,“聪明聪明~”

      稻香组的心拔凉拔凉的:这还了得!

      现在啊,稻不稻已经不重要了,盆盆球一把扛起泪眼汪汪的圆圆酱,必须得去风风干那儿讨个说法——他俩为了大一教研组出的“给全校观众找乐子”的期末汇报演出题目,商量如何让盆盆球放下深沉的父爱扮演好风风干的老婆,整整一天都忍着吐糟欲在硬炫内娱生产的工业糖精啊,如此劳苦功高,结果在风风干这儿竟然比不过晚晚恋一句尾巴翘得老高的话——风风干,你摸着你的心巴问问寄几:你像话吗!

      风风干一言难尽地看着盆盆球,小小地伸出手指,“那啥,盆盆球,你回头看看圆圆酱。”

      此时此刻,方才被盆盆球“用意念扛起”的圆圆酱摔了个痛彻心扉的嘴啃泥,于是优雅地在地砖上做了33个俯卧撑,并仪态万千地站起身,风情万种地撩了撩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爆米花屑的刘海,魅惑众生地向那对大一“小俩口”哭诉道:“皇上!~您把臣妾摔得好苦啊~”

      盆盆球:Yue——

      风风干寝室剩下的五名舍友:“都别瞎看了,还愣着干嘛,没看见盆轩帝孕吐了?那是怀了仁孝祺风贵妃的崽!还不快恭祝吾皇五年抱仨,坚决配合计生委‘砖家’一揽子亡国灭种计划的雄韬伟略!”

      风风干突然也好想yue,不知道为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晚晚恋在登机口目睹了这一切。

      聪明睿智如他,哪怕把手机吃了也不会和满十八减一个他的六个傻大个“近朱者赤”的。

      所以晚晚恋很是成熟地让被圆圆酱带私奔的话题心回意转,“纯圆皇后,皇帝都有孕了,您不着急把他的胎给打了?”

      看看,多为他三哥圆圆酱着想,晚晚恋觉得自己牛B炸裂了。

      此话一出,饶是在下铺床位上“你来殉我、我来渡你”的帝妃俩都免不了怆然而涕下,交杯干下女儿国子母河的喝水,同赴忘川激情一跃,遑论才刚认识这一家子葫芦娃四个月的舍友们了——时团好social,独立团扛着意大利炮来了一时半会儿也轰不过。

      在晚晚恋本人一无所觉但杀伤力堪比国产“DF快递”的攻势下,仍沉浸在这场中戏皇室悲剧中的仅剩见多识广的大二学长圆顾里。

      只见圆圆酱蹬着毛绒拖鞋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转过风风干的手机,对屏幕中明显还在机场补元旦作业的晚晚恋情深似海地说:“七阿哥!——七阿哥!~额娘的好大儿,还是你懂怎么心疼皇额娘,那你给皇额娘出出主意,盆帝和风妃的胎,本宫该怎么料、理?”

      话至尾音,还有几分狠厉,那“料理”二字的抑扬顿挫,那眼神的杀伐果决,直叫风风干和盆盆球超音速飞升上忘川一把将纯圆皇后拦腰薅过摁在风风干的床褥之间,风风干上前夺过手机抢救CPU渐渐炭化的晚晚恋,而盆盆球直接半个人压了上去,捂住圆圆酱沾着爆米花屑的嘴巴,在圆圆酱蓦然泛红的耳垂边温温一吹,吐气如兰,“三郎怎的这般无情,朕肚子里的,不就是哥哥三年前撒入的兰因么~”

      柔软的被褥微微往后拉扯,风风干大义凛然地捂住手机听筒,一秒后,排排坐开黑黑的舍友灵魂提问:“这怀的是哪吒?”

      风风干一抖,被迫放弃抢救外焦里嫩的晚晚恋,艰难捂住自己脆弱的胃,抽搐道:“晚晚恋,快、快给年年福打电话,救、救驾!”

      赤胆忠心晚晚恋临危受命,对风风干无比郑重地说:“风娘娘!——微臣、微臣定在起飞前将娘娘的嘱托转达给年贵妃——娘娘,您,放心地去吧——”

      好家伙,一句话就把人给送走了。

      风风干在舍友们适时播放起的唢呐BGM里,看见冥王哈迪斯摇着花手向他走来。

      他身后的床褥又扯动些许,圆圆酱的声音悲痛欲绝地传来,“这哪吒,竟是臣妾的?四郎啊四郎,你这又是何必?您若早说些,这三年来,哪怕是为了保住这颗魔丸,臣妾也定不日日安排三宫六院的打胎大队在您的饮食里下麝香了——如今,您明日就要毒发身亡了,却告诉臣妾,您、您一往情深。四郎可知情深不寿,四郎又可知,可知……”

      一边接通北电组的慰问电一边听着戏文感叹“金枝欲孽”的风风干被圆圆酱扯到身前,在盆盆球骤然阴狠下来的眼神里,听到圆圆酱无比深情地对他自白道:“四郎!其实臣妾与二郎神早已私定终身,前缘算错,负君良多,今生孽债,来世偿还——你就和魔丸放心地投胎去吧~”

      统统都送走。

      盆盆球听完圆圆酱的告白,抓住风风干的另一只手,“二郎神,朕对你亦是情真意切,你当真要弃朕和哪吒而去吗?你看着朕的眼睛,你开开天眼看看朕!”

      唢呐BGM奏得更欢快了。

      风风干:世界晚安,除了知音。

      舍友连连摇头:“家门不幸啊——”

      戏戏亲蛄蛹到手机屏幕前,“哥,你们在干什么啊?”

      年年福喃喃:“中戏学习压力这么大?”

      然而沉浸在那场上古仙魔晚清宫廷的倾城之恋中的中戏1932已无暇出戏了,圆圆酱不甘示弱,熊抱住灵魂出窍的风风干,“一心怎可二许,陛下纵对我家二郎有孺慕之思,总也是九五之尊,您既封了臣妾为后,又怎能结发他人。君子一言,你要守承诺的。”

      本已放弃说话的风风干魂魄归体,“欸?‘孺慕之思’这个词用的好,爹爹很喜欢。”

      来来,让舍友们恭喜风风干成功转移仇恨点,被全团力气最大的明君贤后摁在枕头上狂rua。

      风风干哀嚎:“年年福,你是韩国救援队吗,怎么还不来护驾!”

      戏戏亲笑眯眯地探头,“我们在回家车上,年年福做笔记呢,盆盆球和圆圆酱对你的深情告白给他的期末大戏提供了灵感,他用得到。”

      在床上正以人体柔韧程度的巅峰纠缠在一起的主唱line齐齐回过头,“年年福期末演什么?”

      “玄武门之变。”

      历史学得还算不错的盆盆球微微抬起身,“年年福演李世民?”

      年年福总算抬起头,“啊不,我演观音婢。”

      风风干趁机从盆盆球身下拱出来,“观音婢谁?”

      “长孙皇后。”圆圆酱推开盆盆球。

      风风干迷惑:“年年福,你怎么跟盆盆球一样要演女孩子。”

      “因为年年福最聪明,想得开,是他们组最不怕同学起哄的……等一下,盆盆球演女孩儿!”

      戏戏亲迅速抓住重点。

      圆圆酱乐颠颠地凑到屏幕前,“盆盆球要演风风干的老婆酱~”

      见多不怪戏戏亲淡定地“哦”了一声,倒是年年福本着同病相怜的舐犊之情,对黑着一张脸的盆盆球表现出九十九分幸灾乐祸和一分同情,“你们演清穿剧?”

      风风干和盆盆球同步撇开了头,空气中莫名蒸腾起两股怨气。

      “大清都亡了一百年了。”圆圆酱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对哥哥弟弟笑眼弯弯地说,“现代剧本,盆盆球演风风干的‘同妻’,抨击现实生活中部分LGBT恃财行凶,把他人当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的。”

      “喔,稀奇,那风风干演的是渣男反派!”年年福来劲儿了,逗弄起正在风风干的被子上种“红伞伞白杆杆”的“小两口”,“这是哪个大聪明写出来的剧本,又是哪个大聪明选的角儿,哥要当众亲吻他!——”

      风风干/盆盆球:yue~~~

      “怎么了这是?”

      “他俩最近崆峒,听不来亲来亲去的词儿。”圆圆酱慷慨地回答了年年福的疑问,并快乐地说:“因为他们剧本里有亲密戏。”

      年年福立即拿起戏戏亲的手机低头发消息,戏戏亲一时没有听懂,倒吸一口凉气,“他俩有吻戏?”

      “那倒也不是,就是盆盆球得大鸟依人地靠在风风干身上,对风风干的男友说:‘我肚子里有哥哥的骨肉啊’,恶心他男朋友——等等茶香四溢的情节。”

      “黑吃黑啊!”思路笔直的戏戏亲理解不了了,“他,哦不她,哦不,盆盆球演的角色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是同妻,和风风干之间又没有爱情。”

      “因为同妻要自救啊,不然宝宝生下来之后就会被老公和老公的男朋友带走,而同妻除了协议里规定的赔偿金,什么也得不到。”盆盆球一撩刘海,伸手抬起风风干写满绝望的小脸,隔空轻轻地“啵”了一下,“不好意思,现在本盆盆球是钮祜禄·同妻。”

      风风干光速挣开盆盆球扑到圆圆酱怀里,“救命啊!”

      圆圆酱善良地揽住风风干纤细的腰扶稳他,温柔道:“嘉祺~这可能就是吒儿的命吧。”

      风风干:喂,冥王哈迪斯是吗,你花手摇完了吗!

      圆圆酱的手机响起,一接通,传来播音主持班的樱樱花恍若《新闻联播》下凡的声音,“宝宝好,剑外忽闻收蓟北,圆圆酱他爷爷特致慰问电,邀光轮1932共商国是——什么亲密戏什么亲密戏,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圆圆酱和樱樱花隔着手机屏幕不动声色地对彼此挑眉,盆盆球取走圆圆酱的手机,顺道把风风干从圆圆酱怀里扯出来,然后对樱樱花撒娇起来,字里行间都是抽中“钮祜禄·同妻”这个角色的悲伤。

      舍友还嘀咕,“要说也奇怪,偏偏你俩明星抽中夫妻的角色,不是大二编导班的暗箱操作我都不信。”

      另一个舍友也配合,“对啊,简直就像是为了利用你俩的热度似的,编导班干事儿真不地道,剧本写得稀巴烂吧,还利用盆盆球和风风干,这不吃人血馒头吗,he~tui~”

      “he~tui”樱樱花的表情顿时写满了生气气。

      盆盆球痛苦,“我的角色不是我抽的,当时班委拿着角色抽签盒挨个寝室让抽签,圆圆酱来我们寝室串门,我让圆圆酱顺便帮我抽的——我哪知道他和风风干又抽中一对了!”

      舍友迷惑,“什么叫又?”

      总是莫名其妙抽中同组游戏的风风干和圆圆酱沉默了,连带着听戏的北电组也沉默了。

      不知道啊,玄学。

      樱樱花忍不住怼他,“抽签这种事你都敢让圆圆酱代劳,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说完看见盆盆球满脸悔不当初的痛苦,还是心疼了,“没事儿没事儿啊宝贝,我聪明大王贺爷认为事情尚有转圜。”

      盆盆球没好气地嘟嘴,“何以见得?”

      “诶呀,外头不都说我们团麦麸吗,现在你和风风干演了这个剧本,可不说明大家伙都不弯。”樱樱花说得煞有介事,甚至撩了撩自己的锅盖,“尤其是说明你玉树临风的贺哥哥很直。”

      盆盆球:“我并不打算牺牲我的艺术情操来证明这种不言自明的事。”

      风风干:“Me neither.”

      倒是圆圆酱,闻言在床榻边缘坐下,看向垂头丧气的风风干和盆盆球,试探地问,“你们俩,排了三天戏了,还是觉得这是牺牲吗……”

      闻者落泪,“不然呢。”

      一个演渣渣一个演茶茶,天地没良心。

      圆圆酱抿了抿唇,垂下睫毛,从盆盆球手中抽回手机,站起身背对风风干和盆盆球,“明天早上要回去拍摄,我先回寝室收拾去了。”

      风风干点头,“好,你早点睡,听话。”

      “嗯。”

      圆圆酱乖乖应了,对风风干手机里的年年福和戏戏亲道了晚安,迈出一步,盆盆球抻直的腿拦住了他的去路。

      圆圆酱向斜后方微微瞥去,盆盆球略微蹙眉,凝神盯着他的眉眼:【怎么恼了?】

      “你对完词也快回去睡吧,别老霍霍风风干。”圆圆酱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跨过盆盆球的腿,开门离去。

      盆盆球盯着门把手,耳畔传来风风干手机里年年福的调侃声:“继续啊宝贝儿们,想听小俩口对词。”

      “明天碰头了片场里给你们当面对,”风风干一摆手,随口问道:“那戏戏亲呢,宝贝,你期末表演什么?”

      正在低头发消息的戏戏亲猛然一顿。

      年年福灿烂地凑到屏幕前,“大一演主旋律话剧,五十年代收编西南流寇土匪,他演土匪头子。”

      盆盆球回过神,看向屏幕,“这不挺好的吗,扮相新颖角色冲突也大,比我们的角色正常多了。”

      “啊对。”年年福瞥了眼的戏戏亲嘴角迅速消失的笑容,不嫌事儿大地说,“他在原计?的那位‘好哥哥’演他的压寨夫人,给他生了三个娃。”

      六郎的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二郎四郎脸上。

      戏戏亲一抬头,看见风风干和盆盆球促狭的笑意,气鼓鼓地一把摁掉视频?通话,扑进年年福怀里,“那个人不是好哥哥,你才是……你们,才是。”

      那三年里展逸文的哥哥都和他逢场作戏,

      让他跳最容易受伤的part,

      给他安他不喜欢的财阀人设,

      在他离开后演自制剧讽刺他背叛,

      ……

      他从前那么那么相信他们。

      ……

      是你,

      最后一个接纳我,

      却在重逢时第一个叫出了我本来的名字——属于我严浩翔的名字。

      ……

      重逢时圆圆酱心疼地和他说,“浩翔,你怎么看着比视频里要瘦那么多呢……”

      重逢时樱樱花冷落了他一天,却在他够不到纸巾时默不作声地把纸盒推近他。

      盆盆球拉拉他的手笑着看他,风风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

      只有你们心疼我,

      只有你们,从来从来都不欺负我。

      ……

      年年福哭笑不得地抱住duang大一只小熊,沐浴在在明暗交替的车灯下,轻轻揉揉他的后脑勺,灵魂反问道:“这么说晚晚恋也是你的哥哥?”

      在灰机上恶补元旦作业的晚晚恋打了个喷嚏,头等舱的乘客顿时离他三丈远——“亿阳迁徙”啊!

      晚晚恋拉拉口罩,继续低头写作业。

      写着写着,在草稿纸上注了一行:【落地了吃板蓝根,不能传染给幺儿们。】

      飞机划过清白的上弦月,烟霭在细雪纷飞的北国洒落一城又一城的星辉,照拂在一辆辆奔波的车窗上,与明黄的灯火同耀,伴如练的月华共皎。

      “不,他是幺儿。”

      汽车里的戏戏亲一下子坐直,严肃摆正自己六哥的身份。

      年年福屈起食指一弹小熊的脑门,声音沉缓下来,“各人有各人的无奈与皎洁,你说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他,可我还是很谢谢他在那三年里——代替我们照顾过你。”

      那个有点幼稚、有点偏执也有点傲娇的,伤痕累累的,年幼的小小熊。

      小熊伸出熊爪爪捂了捂脑门,沉吟片刻,噗嗤一笑,“嗯~”

      话音一落,戏戏亲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圆圆酱的兔兔头:【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呀宝贝,他俩的剧本是我拜托大二编导班重新改的,樱樱花提供点子。】

      年年福看愣了,“怎么回事儿?”

      随着戏戏亲拨出的前三人寝群视频,年年福在“没钱组”绘声绘色的一唱一和里成为了第四个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举着手机的戏戏亲是第三个。

      “一周前圆圆酱给我打电话,说他看到了大一表演班A组的剧本初稿,A组就是风风干盆盆球那组嘛,他就大致看了看。”

      “剧本内容是一对Gay和一个善良柔弱的小白花签了协议,小白花负责给子宫,怀个孕生个仔,然后孩子被Gay抱走,小白花见不到孩子思念成狂,自尽了。”

      “听听,听听,离谱吗!这么没人性的剧本也就涉世不深的大学生写得出来,我们公司那么狗都不会这么写剧本——那姑娘能为了钱代孕,她就真纯洁无暇,她就真能任人宰割?再进一步,这故事看起来讽刺性是够了,表面上好像也挺政治正确的,这不抨击LGBT了吗,那些网络用语汇编成都台词也有一定笑点,但立意何在:跟Gay说你们不顾父母不顾家庭放心去谈恋爱好了,会有傻姑娘给你们代孕的?告诉女孩子你遇到了这种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只能逆来顺受?那是妈妈,她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牵肠挂肚?这个剧本是弘扬拜金主义还是弘扬男权社会?——编剧自鸣得意,最终被反噬的是演员,我们风风干和盆盆球不能演这种剧本。”

      圆圆酱为樱樱花的炮语连珠点赞,安慰表情凝重起来的北电组,“放心,编导班写剧本的那几个人军训都和我一届的,大家互相认识,我拜托编导班改剧本了,现在的剧本构思是我和樱樱花一起琢磨的,主要还是樱樱花的功劳。”

      “那可不。”樱樱花嘚嘚瑟瑟地一甩小脸,“现在的剧本不叫《同妻陷落记》了,我和圆圆酱给它取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圆圆酱配合地用力点头,“嗯!叫《同妻自救指南》。”

      北电组战术后仰。

      金木水火樱樱花了属于是。

      樱樱花和圆圆酱你逗哏来我捧哏,你来我往地解释起剧本来。

      “圆圆酱,假设你是一个穷苦的女孩子,请问,有一天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走到你面前,把合同拍在你手上,‘五千万,给我生个孩子’,你会怎么做。”

      “收款,签合同,留电话,然后报警把赃款交公——警察叔叔就是他!好,检举费到手,来源正当合法,我问心无愧!”

      “没错,这种狗屁合同都是严重违背公序良俗的,是无效合同。那圆圆酱,接下来你会干什么呢。”

      “应警方要求,和男方领证结婚,套出唆使男方尝试代孕手段的幕后黑手,挖出这条吃人血馒头的产业链。顺便赚点外快,毕竟我的人设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那么再请问圆圆酱,男方……”樱樱花突然卡壳,耳朵渐渐窜红。

      圆圆酱奇怪,“怎么不问啦?”

      “呃……”

      樱樱花捂住前置摄像头挡住镜头,明明是视频?通话得发烫的手机,他却觉得比自己的体温要凉得多。

      他问不出口……

      “那男方要和这个女孩子发生关系的时候怎么办?”戏戏亲沉浸在剧情里,直接问了。

      圆圆酱正经又认真地看着镜头,“打晕他。”

      年年福捂脸笑倒在震惊的戏戏亲身上,戳戳屏幕上圆圆酱认真的脸颊,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宝贝喂,你现在是女孩子,拧个瓶盖都吃力,一个大男人发起狠来你怎么打得过?”

      “也有很多女孩子力气很大的。”圆圆酱迷惑了,“而且我们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晚晚恋早几年就拧不开瓶盖。”

      飞机上的晚晚恋:“阿嚏嚏——”

      晚晚恋一抬头,头等舱的旅客都主动降舱到经济舱了,无他,不想携阳而归。

      晚晚恋擦擦鼻子拉严实口罩,又在草稿纸上注了一句:【我不说话了,他期末要考唱歌,不能传染给他。】

      晚晚恋有些晕机了,偏头看向窗外安静的上弦月,再过几天,就是满月了。

      他们七个也是,又要团圆了。

      晚晚恋阖眸浅寐,车里的年年福睁开眼敲敲屏幕,“说得对的。不过我们还是按一般人的视角来衡量这台话剧的嘛,你和樱樱花怎么在剧本里处理这一段的?”

      沉默许久的樱樱花姗姗归线,“噢,让那渣男不举了。”

      圆圆酱一挑眉,但并没有打断他。

      ……

      北电组下面一凉,突然明白了风风干的痛苦。

      “他不能人道那他怎么还有男朋友?柏拉图式恋爱。”

      “诶呀,这个就不方便说了,方法多的是。不过他们都是P友嘛,现实生活里的Gay圈还挺复杂的,你以为真有很多忠贞不二的人吗。”

      “那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怎么还和人假结婚?”

      “蝻人嘛,总有一种相信自己能力的蜜汁自信,他坚信他能生。”

      “樱樱花……”年年福质问到一半,凝重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啊,我问你旁边那位的。”樱樱花昂昂首,戏戏亲恍然大悟,伸出熊爪爪公主托腮道:“哦~怪不得前两天你问我看LGBT的综艺有什么感受呢,我还以为你弯了。”

      “弯你大头个鬼!”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圆圆酱赶忙救下不敢说话的戏戏亲,转移了话题,“结局说说完嘛。”

      “不说了,我洗澡去了!”

      樱樱花愤然挂了电话,戏戏亲满脸悲怆,“我哪里说错了吗,他这么生气?”

      年年福摸摸这倒霉孩子的后脑勺,看向圆圆酱,“明天哄哄樱樱花啊。”

      圆圆酱最听年年福的话,乖顺又沉稳地点头,“你放心。”

      年年福搂着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戏戏亲笑了笑,“我们都说了,还没问你呢,你期末表演什么?”

      “我啊,我们演音乐剧版的《霸王别姬》。”

      “嗯,挺好的,你演什么?”

      “……”圆圆酱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车已经停了,司机招呼着年年福和戏戏亲下车。

      圆圆酱叫住他们,“戏戏亲,你的剑能不能借我一把,我要当道具用。”

      “你演楚霸王啊,行,我明天给你。”

      年年福跨出车门,“好了宝贝们,明天见面聊,晚安源儿。”

      “嗯!晚安丁哥,晚安浩翔。”

      年年福挂断电话把手机踹回戏戏亲兜里,把这颗熊熊球提溜出来,“说说看吧。”

      熊熊:“唔?”

      “你怎么看出来这出剧本里有圆圆酱和樱樱花的手笔的,我都没看出来呢。”年年福牵着戏戏亲回屋,戏戏亲摇了摇头,“我没看出来的,我只是觉得圆圆酱伤心了。”

      “啊?”

      “刚才和他们三个视频的时候,圆圆酱的话突然变少了,我去给他道歉来着,是不是我不说话他不开心了,问了才知道圆圆酱是因为风风干和盆盆球排练了三天了都没领会到剧本的中心思想,白瞎他到处欠人情了,在跟自己生闷气呢。”戏戏亲用指纹开门,坐在玄关换拖鞋,自顾自地嘀咕着,“这人从小这样,委屈了就不爱说话。”

      “他是。”年年福听得愣了愣,随之淡淡地点头,低头看着戏戏亲,“但也只有你和耀文,老要热脸贴冷屁股去寻他的晦气。”

      “他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我当然不会去打扰他。只是……”戏戏亲仰头对背对着月亮的年年福笑笑,单膝蹲到了鞋柜前,“只是我怕他是生我气了,一个人憋着委屈。我要是不赶紧去道歉,等他自己消气了,我就再也没机会对他的这次委屈道歉了。”

      “你……”

      戏戏亲把一双干净的拖鞋递到年年福跟前,“换鞋了,阿程哥。”

      “……不了。”

      年年福俯身拉起戏戏亲,“去洗洗睡吧,我回平层去睡。”

      戏戏亲笑成一朵大呲花,“你就专门为了送我回来啊。”

      “美得你!”年年福一拱鼻子,把戏戏亲推进屋里,“快去!”

      “好,晚安~”

      年年福关上老别墅的门,看向屋檐下因风而起的柳絮。

      年轻人的容颜张扬又艳丽,偏是眼尾清隽,把撒盐空中也看成了火树银花。

      “源儿,我怎么就……”

      没对你服过软呢……

      一声叹息终是停于舌尖,止步于他骄傲的牙关。

      恶语中伤有,攀比之词盛——他说展逸文的哥哥有隐晦与皎洁,那他呢,丁程鑫对他一手养成的弟弟们,又何尝……

      明月何皎皎啊……

      年年福深呼吸一口冰凉的雪丝,迈入漫天飞雪中。

      一深一浅的脚印在雪地里渐渐远去,阁楼里的戏戏亲目送着年年福的身影淡去,直到远处的大平层亮起了灯,才拉上窗帘。

      手机里是圆圆酱在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年年福送你到家的吧,记得看看大平层灯亮了没,这样他也平安到了。】

      戏戏亲不自知地扬起唇角,学着圆圆酱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回复:【你放心。】

      我很珍惜他的,

      一如我这样舍不得你。

      所以,

      你放心。

      ……

      戏戏亲眼底的雪花飘入中戏,已经从风风干寝室出来的盆盆球站在圆圆酱的寝室门口,走廊上还掉落着上回宿舍楼第五次反围剿大战留下的巧克力豆。盆盆球和那颗绿色的巧克力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走过去用纸巾包起它丢进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回了自己的寝室。

      想问圆圆酱为什么恼了,

      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情绪啊,为什么在乎他怎么想啊——他们又,不是Gay。

      他不可能为了圆圆酱去对抗自己的家世,去对抗祖辈的期许,去对抗,他完全可以顺风顺水走完的一生。

      至于门内的人……

      也罢,

      兴许是他想多了,

      总之,那人总会消气的,每一次都会消气的。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残忍。

      毕竟其他人连圆圆酱情绪低落过都没察觉到,不是么。

      圆圆酱只有他,

      只能有他懂他,

      这就够了。

      -----

      隔日大清早,随着戏戏亲的被子被莅临老别墅的光轮1932掀开,睡眼惺忪的戏戏亲被duang大三个哥哥压在枕头下rua了一通,以至于光轮1932受到轻微剑伤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又美好。

      瞧,圆桌边的年年福拉着小女友樱樱花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又胖了宝贝~”

      瞧,樱樱花含羞带怯地抽回自己的手,反手给了年年福一记兔拳,“宝贝你也是~”

      风风干的惨叫划破了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年年福恨铁不成钢地拉着樱樱花走上阁楼。

      惨遭巴蜀F3联合反制的风风干倒在床上哀嚎,“别挠别挠别挠!啊哈哈哈哈哈——”

      樱樱花清晰地捕捉到了圆圆酱充满同情的声音:“风风干,我捂住你的眼睛了。”

      风风干:“啊——”

      年年福淡定地靠着戏戏亲的卧室门,回看樱樱花,“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最后遭殃的总是风风干吗?”

      樱樱花拒绝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并表示巴蜀F4现在三缺一,家里丢了个崽。

      “晚晚恋得从新租的房子那儿过来吧,这老别墅马上要留给三代了……”年年福一叹,走过去一手制服了纠缠成一团的1356,“Hey, guys, 幺儿呢。”

      夹缝中的风风干:“一,我不是gay。二,幺儿的车到得比我们早,他已经在做妆发了。”

      “哦好,那我们也去做妆发了。”年年福转身要走,风风干爆发小宇宙喊住他,“年年福!七级浮屠!救!”

      年年福一指托腮,“怎么办啊,早饭没吃,饿了呢。”

      同为双鱼座的盆盆球从善如流,“风风干我也饿了。”

      樱樱花压过去,“我也饿了,风风干!爷爷好久没看见你小子了,给爷爷咬一口!”

      戏戏亲顺势把分身乏术的圆圆酱从盆盆球腿下扯出来放到安全区一起看戏。

      少了竹马组的压制,风风干从微笑天使和清冷仙子并不怎么靠谱的压制下浮上岸来,一手戳戳一个弟弟的小脑门,无奈地笑出小虎牙,“行~我请。”

      说完抬头对看戏的三个人笑了笑,“也请你们~”

      轻柔的风铃微微晃动。

      士大夫在楼下扯嗓子喊,“最后一个下来做妆发的是孙子!”

      风铃晃得噼里啪啦响,阁楼里转眼间没了人。

      一冲到化妆间门口,做完妆发的晚晚恋拍拍身上的散粉,站起身对六个哥哥张开双臂,抿着嘴巴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

      年年福一皱眉,回头在五个土豆里挑挑拣拣,把盆盆土豆丢过去,回头嘀咕,“咋滴,我们妆发都没做呢,这就开始拍摄了?”

      竹马组作出汇报:“报告年年福长官,经肉眼扫描,走廊上没有人在拍摄。”

      刚挤出笑脸的盆盆球松了口气,走过去拍拍晚晚恋的胳膊,平视着他,“晚晚恋,一大早上开屏呢?”?

      晚晚恋气鼓鼓地鼓起包子脸,看盆盆球大摇大摆地在椅子上坐下了,一回头继续对其余五个哥哥张开双臂。

      年年福回头捡了一圈,又把樱樱土豆抱过去,“问问他,大早上地演哪出戏呢?”

      樱樱土豆摆出专业记者手势,《朝闻天下》道:“亲爱的晚晚恋~心里有什么烦恼~和爸爸说~”

      晚晚恋低头看着樱樱花,期待地睁大自己圆溜溜的眼睛,跺了跺jio。

      站在最后面的圆圆酱轻轻地笑了,靠到栏杆上好以整暇地看着委屈巴巴却又格外大只的晚晚恋。

      樱樱花疑惑,“诶妈呀年年福你儿砸哑巴了。”

      晚晚恋:“哼!”

      “哦,没哑巴。”樱樱花抬手刮刮晚晚恋的下巴,“闹什么呢我的心肝小宝贝。”

      说完走进了化妆间,也不管晚晚恋绝望的神情,随之而来的是被年年福抛过来的风风干,“队长去问,幺儿咋了。”

      晚晚恋睁着亮晶晶的狗狗眼,低下头期待地看着风风干,又抻了抻双臂。

      风风干有点子懂了。

      他凑上去抱抱小狼崽,“要抱抱吗小宝贝?”

      小狼崽的表情吧……也不能说他是不高兴,就是,一言难尽。

      风风干鼻子灵,嗅了嗅晚晚恋,“你身上好重的药味儿啊,怎么回事儿。”

      晚晚恋求救地看向圆圆酱,看了半天戏的圆圆酱走上前,在晚晚恋跟前背过身半蹲下来,晚晚恋弯下腰趴了上去,被圆圆酱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

      呼,晚晚恋舒服了。

      回到家有哥哥们宠的感觉就是爽。

      “他啊,有点冻出来了,早上刚喝了板蓝根,怕飞沫传染给我们,所以不敢说话。”圆圆酱掂了掂晃着小腿的晚晚恋,戏戏亲走上前摸摸晚晚恋的裤腿,“腿伤有没有好一点,宝贝?”

      晚晚恋点点头,又摇摇头,化妆间里传来盆盆球的声音,“好得很,早上一蹦三跳到圆圆酱身上要他背他上楼。”

      “上楼单腿受力多,是会痛的。”圆圆酱帮又鼓起一张包子脸的晚晚恋说话,年年福伸手戳戳小包子,“说话吧小哑巴,你哥哥们哪有那么容易被传染。”

      晚晚恋把脑袋往圆圆酱颈窝里藏:【文文不~】

      风风干拍拍晚晚恋的屁屁,柔声哄他,“那现在为什么让圆圆酱背你啊。”

      晚晚恋扬起小脑袋,对风风干伸出手:【你背背也可以,文文就是不想自己下楼,腿痛痛。】

      年年福代刚要伸手接弟弟的风风干拒绝了,“他不背你,他有任务。”

      晚晚恋眨巴眨巴眼睛。

      年年福把懵圈的风风干推进化妆间里,对一脸惊恐的风风干和盆盆球微笑道:“他们要给我演《同妻自救指南》的结局,忙着呢。”

      风风干来不及倒吸一口凉气了,因为他已经被训练有素的化妆师摁在椅子上开始卷头发。

      看来今天将出炉的是卷毛风风干。

      年年福看了看满员的化妆间,回头看向《瑜》组,走过去把戏戏亲往浴室拽,“我带他去洗把脸,圆圆酱,你看着点晚晚恋,别让他瞎蹦跶。”

      圆圆酱可靠地应下,晚晚恋狗狗点头。

      圆圆酱转身背着幺儿下楼,感觉到晚晚恋在他背上写圆圆的狗爬字。

      【我们俩】

      “我们什么啊。”

      ……

      【去地下】

      圆圆酱后背一凉。

      ……

      【室打球~】

      圆圆酱:“不可以,你腿没好前都不能打。”

      晚晚恋伤心地趴在圆圆酱背上哼唧。

      圆圆酱:“……腿好了之后寒假我天天陪你打。”

      晚晚恋多云转晴。

      【??你~】

      圆圆酱把晚晚恋背到一楼的沙发上放下,一楼本该是有晚晚恋的卧室的,但现在已经腾出来给三代的士大夫住了,所以他们的活动范围也被限缩在了大厅里。

      晚晚恋伸伸手,圆圆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把书包拿给他,“你的书包也是灰色的?我的也是。”

      晚晚恋点头,拿出草稿纸写写画画,【你,书包好看,我,买。】

      圆圆酱难得听到有人夸他的品味,开心地捏捏晚晚恋的耳廓,在他对面坐下了,看起自己手机里的期末剧本,“你写作业是不是,那我陪着你。”

      晚晚恋笑眼弯弯,拿出厚厚的一沓英语试卷刷起来。

      剧本里的台词渐渐流淌过金戈铁马下猛将壮志难酬佳人香消玉殒的悲剧,圆圆酱看着看着,身临其境,他所不愿演的角色,他所不愿承的情,此刻都被滚滚东逝的历史涂抹得不再重要,只有那一刻虞姬站在四面楚歌的营帐里的哀叹,刻入他的心底,“赢秦无道破江山,英雄四路起干戈”……秦终灭楚,楚亦亡秦……啊……他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耳畔似乎就是楚霸王在爱人自刎后的哀嚎……啊——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他一阵战栗,陡然睁开眼,撞入幺儿担心的视线里。

      历史与现实交织着呼啸过耳畔,撞开两心涟漪。

      圆圆酱喉结一滚,拂开晚晚恋的手,“写你的作业,哥就是起早了,有点儿困。”

      “嗯。”晚晚恋点着头,脱下外套披到了圆圆酱身上。

      圆圆酱错愕地摸着外套上的毛毛,“我不……”

      【我热了。】

      晚晚恋在草稿纸上飙下狂草,举起草稿纸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圆圆酱失笑,“谢谢。”

      晚晚恋心满意足地转回身,坐到圆圆酱对面继续和完形填空斗智斗勇,是以圆圆酱也没看见晚晚恋在放下草稿纸后陡然下沉的嘴角。

      二楼楼梯口,洗漱完的戏戏亲拍拍栏杆,懒洋洋地说:“圆圆酱,你借的剑我直接放你包里了,好好演~”

      “谢啦,快化妆去吧。”

      戏戏亲的视线在坐得隔挺远的晚晚恋和圆圆酱之间巡视了一圈,放心地收回视线,点点头,“好~楚霸王。”

      圆圆酱笑着摇摇头,甫一回头,便看见晚晚恋举起来的草稿纸:【佳人】。

      “你看到我的剧本了?”

      晚晚恋摇摇头,翻了一页新的草稿纸写下来,【我没看你的屏幕,猜的。】

      “长本事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演的不是楚霸王。】

      “一场资源置换罢了。”圆圆酱轻描淡写地掠过了他为了改变大一表演班A组的拉胯剧本和大二编导班据理力争作出的牺牲,在晚晚恋好奇的视线里笑着一歪头,“秘密~”

      晚晚恋似乎有些语塞,圆圆酱却进一步地问了,“你会帮我保密吗?”

      晚晚恋低下头奋笔疾书:【你喜欢演你的角色吗?】

      圆圆酱没有想到小幺儿会问这样的问题,问一个演员喜不喜欢自己的角色,有意义吗……但圆圆酱诚恳地回答了,“起先不喜欢的,芙蓉春帐暖,瑞脑销金首,古代的女孩儿若是生得美……”圆圆酱修长的手指轻轻垂怜过晚晚恋写在草稿纸上的“佳人”二字,“谁会把她们当佳人呢,不过是封建统治下的玩物。”

      圆圆酱叹出一口气,忽又笑了,清清淡淡,自成风流,“却也正因如此,当被封建这把无形的枷锁桎梏住的女娇娥撑起铮铮傲骨,比之男儿郎更有十倍百倍的珍贵,更有上下五千年沉甸甸的风华。”

      圆圆酱认真地看向怔愣的晚晚恋,“我现在觉得,我能饰演虞姬,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他是如此地珍而重之,分明不是他本应得的角色,分明不是他该承担的责任,命运强加给了他,他说:“我也会爱的,我甘之如饴。”

      晚晚恋漆黑的双目重新聚焦,他温柔下了眼神,腼腆又认真地写下来:【我很心疼饰演你的楚霸王的那位哥哥。】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是楚霸王,失去了你,我一定痛不欲生。】

      圆圆酱眼睫一颤,躲开了视线。

      喧嚣在耳畔的金鼓连天淡去,如泣如诉的四面楚歌衰老。

      “圆圆老师,轮到你了。”

      楼上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圆圆酱朗声应了,团起写着“佳人”的草稿纸轻轻丢到晚晚恋怀里。

      晚晚恋稳稳地接住纸条,低头看了看,有点儿青涩也有点儿莽撞地想着:我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忽然间,他披给圆圆酱的外套,带着圆圆酱的体温重新披回了他身上。

      圆圆酱俯身在他的草稿纸上扯下字最多的一张,拍拍晚晚恋的肩膀,“这张哥哥收走了,省得盆盆球他们看到。”

      说完便离开沙发三步并两步窜上了楼,晚晚恋摸摸纸条,把它展开来压平褶皱,仔细地夹入课本里。

      佳人,

      其实我没对你把话说全。

      如果我是楚霸王,

      我怎忍独见你自刎吹角连营。

      ……

      晚晚恋把满溢的心绪关在了课本里,再一抬头,卷毛“菜鸟驿站”三人组已经勾肩搭背地晃下楼来了。

      随着樱樱花和盆盆球把悲惨小马压到他身边,晚晚恋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白天可能都不是一个补作业的好时机。

      事实证明接下来的一天都在忙碌的跨年拍摄行程里,非酋晚晚恋立的flag在该准的时候总是十分地不准。

      当忙得快走不动道的小土豆们终于能团巴起来吃一口热乎饭的时候,在年年福的威逼利诱下,风风干和盆盆球终于要开始对大结局的台词了。

      樱樱花拍拍身边嘎吱嘎吱的小松鼠,“别吃了看戏了,待会儿噎着怎么办。”

      圆圆酱:“嗯嗯,嘎吱嘎吱。”

      戏戏亲把仅剩的一块脆藕夹到圆圆酱碗里,“我不吃藕,你吃。”

      圆圆酱:“我吃,嘎吱嘎吱。”

      小狼崽悲伤地看着戏戏亲:【文文也想吃藕,文文腿腿痛,文文是伤号,圆圆酱碗里已经有五块文文夹给他的藕了。】

      戏戏亲一时语塞,圆圆酱从嘎吱嘎吱的百忙之中分出神来把脆藕夹到晚晚恋碗里,“看戏了看戏了。”

      另一边,盆盆球不知所措地看着风风干,“在监狱里的这几天,你还好么。”

      风风干用强大的毅力按下嘴角,对他无所谓地说:“我好不好不关你的事,是我想投机取巧要个孩子,我认栽。”

      盆盆球低头攥紧裤子,“你……你那个男朋友,来我这里关心过你……他说他还挺喜欢你的……”盆盆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是他手头暂时没什么钱捞你,所以希望你……”

      风风干冷笑了一声,“他没钱?”

      “他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盆盆球悲哀地看着风风干,“先生,这社会没烂到底,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摆平的。”

      “对啊,就像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却无法被五千万摆平的你,我也大开眼界呢。”风风干哑然,“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并不恨你——当然,我也做不到欣赏你,请原谅,小小姐。”

      一声苏沉的“小小姐”激得晚晚恋喷出一口饭,被四个哥哥轮流拍背顺气。

      盆盆球优雅地掸掉自己衣服上的饭米粒,低下了头,“我只来给你传个话,哪里需要你原谅了,我,问心无愧。”

      风风干嗤笑,“的确,利用女孩儿的子宫满足自己的繁殖欲,我就是个烂人啊。”

      “你不是。”盆盆球饰演的女孩儿温柔又坚定地看着风风干饰演的男人,她的前夫,又或者说,一个可恨的可怜人,“你如果十恶不赦,那么那些晚上,我害怕得哭出来的时候,你就不会收手。”

      ……

      樱樱花错愕地看向圆圆酱:【你没让那些编剧把男主写成不举?】

      圆圆酱摸了摸后脑勺,轻轻把食指放到唇边,温柔地莞尔,【嘘。】

      ……

      在男人沉默里,女孩儿变得更加理智而勇敢,“先生,您说您就是烂人,就像有的人说自己就是懒惰一样,无非是借口,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但先生,我也有这样的句式,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钱不多,学历一般,相貌平平,父母重男轻女——这片土地上和我相似的女孩不计其数,可我们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我们为自己而活,为我爱的人,为我的理想而活——独独,不是为了成为男人的子宫而活!”

      当男人仰头看着女孩儿,她说,“您曾同我说,要是同性婚姻能在这片土地上合法就好了,您就不用遮遮掩掩地做人了。可是先生啊,哪怕是向您这样并不十恶不赦的人都会在世俗的压迫下想要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孩子,那么这个群体里的其他人呢——当代孕成为产业链,谁来保护像我这样的女孩子的生育权。2022年中国的贫困人口是1100万啊,里面有550万的女性啊,谁去保护她们?……这个国家太大了,由不得资本任性妄为。”

      手戴镣铐的男人聆听着女孩儿的话,最后,他听到女孩儿对他说:“您曾照拂过我,您入狱的这段时间,我也会竭尽全力照料您的父母,这是还恩,您请放心。”

      女孩儿对他地鞠躬时,男人竟也戴着沉重地镣铐站了起来,对她郑重鞠躬,没说谢谢,也没说要是出狱了,我们兴许会成为朋友,他只是在女孩儿的背影远去时,淡淡地祝福她:“愿你找到真心相爱的人,拥有平安幸福的一生。”

      狱警把男人带离探望间,女孩儿回头看向他的背影……

      盆盆球的清润的少年嗓音与女孩儿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起来,“如果,我不曾遇到你……”

      啪、嗒。

      被暖气热化的冰凌将泪珠滴入人间的眼底,盆盆球抹了抹脸,和风风干笑着对屋里认真的五个小观众鞠躬,“全剧终~”

      气氛组双rapper暴风鼓掌,六哥代表不敢说话的七阿哥发言,“好,渣男被绳之以法,女孩也拥有了去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且没有刻意迎合主旋律变成央视小品的喜头悲尾,非常好,爸爸为你们点赞。”

      年年福一手dia起一只小幺儿,“看看,小屁孩儿就只能理解到这层。”

      只比戏戏亲大两个月的樱樱花光速和幺儿组扯开距离坐到圆圆酱身后,以示自己尊贵的曾祖父身份。樱樱花戳戳圆圆酱,表示对于圆圆酱修改的结局万分好奇,然而圆圆酱的回应是:“嘎吱嘎吱。”

      伴随着晚晚恋被年年福松开后颈重新放回饭桌,此起彼伏的“嘎吱嘎吱”声又加剧了脆藕的痛苦。

      年年福看向盆盆球和风风干,“我最后想问一个问题。”

      “Say.”

      “《同妻自救指南》,她自救成功了吗?”

      风风干刚想说“当然啊”,又自己停顿了,看向嘎吱嘎吱中的圆圆酱,“圆圆酱,我和盆盆球饰演的角色之间不过一纸合约,你为什么,要帮助盆盆球寻找爱一个人的感觉?”

      圆圆酱闻言,慢慢放下筷子,看向哥哥们,“当你们问出这些问题时,我相信你心们里已经有答案了。”

      盆盆球在哥哥line的沉默里闷闷地笑了,他垂首看向餐桌另一端的圆圆酱,认真地说:“你昨晚问我们,还觉得这出演出是艺术牺牲吗?希望我们今天的表演也能给你答案,真源。”

      圆圆酱哑然真挚,“我已经收到你的回答了。”

      晚晚恋嘴角挂着饭米粒腾出手,在他的小草稿本上奋笔疾书,【这里有未成年人,再打哑谜就都是文哥的孙子。】

      晚晚恋每天都知道怎么在被六个哥哥联合制裁的边缘极限蹦迪。

      不过这次不太幸运,大只但不能打的他面临被哥哥们围rua的紧迫危险,幸好场务催老师们去补妆了,晚晚恋身残志坚地一条腿蹦跶出门逃难,意料之外地没站稳,意料之中地被圆圆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恃宠而骄地被圆圆酱背起来走去楼上补妆。

      晚晚恋晃晃腿,“哼哼~”

      圆圆酱稳稳地背着幺儿走上台阶,“她不算自救成功,应该说,感情这种事情,慧极必伤。她选择了用自己一辈子的孤独,换更多人的平安。”

      “嗯。”晚晚恋拍拍圆圆酱的肩膀,“哼哼~”

      “他们给我答案了,晚晚恋。”圆圆酱一笑,把吃完饭后略微重了些的幺儿往上掂掂,“晚晚恋,我们走到这个位置,被有心之人利用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如果我们能把利用化为机遇,用我们自己的才学去表达、去发声,那么我认为,啊不,不只是我,是哥哥们都认为,一切的辛苦都是非常、非常值得的。”

      晚晚恋和圆圆酱一起看向一楼大厂里人来人往的舞台,阳光明媚地点头,“嗯!”

      圆圆酱背着在他后背上写写画画的晚晚恋走到化妆间门口时,早已跑上来的兄弟们给他俩开门,圆圆酱在笑着的时候,感觉到了晚晚恋在他背上写完的最后一竖。

      【??TNT】

      盆盆球喊他们俩个,“大聪明,还站门口呢,还不快进来。”

      “来了~”

      -----

      忙到凌晨的小土豆精疲力尽地下了班,照往常是一起团吧团吧睡觉去了,可他们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前程要奔赴。

      七个人卸去精致的妆容,露出山城里小小少年的朴素模样,他们背着自己的书包站在大厅里看着楼外粉丝的应援,很想发消息和她们说“很晚了,好冷的,快回去休息吧”,很想和她们说“谢谢你们的喜欢,谢谢你们的陪伴”,可是他们长大了,所以他们甚至连对视都没有,就都笃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要配得上她们的奔波。”

      3,

      2,

      1!

      新年快乐,爆米花,小气球,比邻星,小海螺,满月,真知棒,盐汽水,深海。

      新年快乐,TNT!

      新年快乐,2023!

      -----

      新年伊始,中戏晨功,同学喊住冻得哈气的圆圆酱,“圆圆酱,你的剑带了吗?”

      “带了,是短剑,我特地问我弟借的,书包可沉……语文书?佳人?……啊!——”

      同一时刻,背着灰书包早早来到学校的晚晚恋补睡眼惺忪地坐在教室里,打算补完仅剩的一张试卷,两秒后,他看着书包里乖巧可爱的一把剑爆发出惨叫——“书包拿错了!”

      新年的天气是如此平静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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