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3、大户登门

　　田里的稻谷归完仓，也就到了下霜的时节了。
　　这天上午，胡老爹和儿子儿媳一起在自家前院洗衣池边，洗着山芋粉。

　　本村的大户谭旺财来到了老爹家。一进院门递给前来迎客的老爹一个纸包。
　　“胡老哥，这是今年新晒的黄烟，给你一包，尝个鲜。”
　　“哦。谢谢东家。”胡老爹接过黄烟谢道。
　　“东家好。”老爹的儿子儿媳没有放下手中的活，站在大水缸前，给谭旺财打了声招呼。

　　“快请屋里坐。”老爹一脸的殷勤。
　　“不了，你忙你的。这洗山芋粉可是件大事情，趁着这好晴天，耽误不得。”谭大户客气地回应着。
　　“嗨！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东家来我家，这一年到头你也来不了一两回。你是稀客！”老爹赶忙说道：“到屋里喝茶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谭旺财请进了堂屋。

　　谭大户对着正堂双手作了个揖，便一屁股坐在了八仙桌右侧的主位上。
　　胡老爹递过自己自制的竹根烟杆，被大户挡住了。“我这有呢。”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金灿灿的水烟袋，用洋火点着，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
　　胡老爹掀开桌盒的盖子。“尝尝，都是自家做的。”桌盒里有瓜子、花生、糖块、方片糕等。大户拈出几颗瓜子，从中挑了一颗放在嘴里磕着。
　　“好吃，真香！是今年的新瓜子吧。”
　　“是的。昨天刚炒好的。”老爹一边沏茶一边说：“今年地里头的南瓜结的多，籽又多又满。”
　　老爹端来茶双手递给大户。大户双手接过，随即放在桌上，自顾自己磕着瓜子。老爹又抓了两大把瓜子放在大户跟前：“难得东家喜欢吃，多搞些。”自己也抓了一把，放在自己面前，陪坐在了对面。
　　“老哥最近事情多吗?”
　　“不多。东家你有事尽管吩咐”老爹小声应合着。
　　“我是又要麻烦老哥做事了。今年家里的稻箩、晒垫、筛子都费的很，要补的多；另外还想新做几个晒垫和团箕，再做个新竹床。”
　　“好啊，我肯定紧着东家。你讲那天就那天”老爹赶紧答应下来：“你家里的事情都是交把我做，我得谢谢东家你啊！”
　　“嘁！我们还讲这个话，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是相信你老哥的手艺。其他的人吗，还就是不放心哎。”
　　“那后天开始，工钱做几天算几天。”
　　“好。就后天。”
　　大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再坐一下啊，这么急。”老爹极力地挽留着。
　　“不坐了，时候不早了。今天我的拜把兄弟从青阳过来，我已经叫人到甘棠去接，得回去了”。
　　“那就等一下，我搞点瓜子带着。”
　　“这要得，我就喜欢吃瓜子，谢谢你呐。”大户笑眯眯的大声说。
　　老爹拿了一大张纸，包了一包新炒的南瓜子，递给大户。

　　“谭爹爹”玉莲迎着出门来到院子里的谭大户喊道。
　　“唉。”大户急急地答应了。
　　玉莲双手半举着一提篮柿子：“谭爹爹吃大柿子。”
　　“这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老爹的儿子一旁道：“有几个熟透了，正是好吃的时候，剩下的都是快熟的，放一两天就好了。”
　　“喔。好。”大户高兴地附身接过提篮：“玉莲真乖，真好看，谢谢玉莲。”
　　“玉莲跟爹爹一起来我家玩，谭爹爹给你糖吃。”大户认真地对玉莲继续说道。
　　玉莲怯生生地傻笑，点点了头。

　　谭大户提着柿子和瓜子回家去了。
　　老爹和儿子、儿媳继续洗山芋粉。

　　胡老爹本名胡性臣，六十一岁，是位远近闻名的篾匠，三年前老伴离世。
　　胡松林，三十岁，是老爹的独子。松林从小跟着父亲干农活和学习篾匠手艺，二十岁那年娶河对岸耿家村邵桂枝为妻，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叫胡玉枫，女儿五岁叫胡玉莲。
　　胡家挨着山，一座朝南的带阁楼的六间瓦房（当地人俗称“黑六间”），后接厨房和织屋，前后院。后院有个小鱼塘，侧面盖有牛栏、猪圈和鸡舍；前院是平整的晒谷场，东侧有口水井；西侧有一个洗衣水池，水是自家架起半劈的毛竹接引来的山泉水，再通过正屋屋檐水暗沟流向后院鱼塘。
　　胡家在后山上有自家的三亩丘田和几块山地，丘田种单季水稻，山地种菜。房前屋后栽有果树。
　　屋前有两块大水田，是谭大户家的，胡家租耕着，种双季水稻。因此老爹一家称谭旺财为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