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12、小客来家

　　腊月二十五、二十六，是胡家熬糖的日子。请的师傅是石台县人，手艺高。他拉的一手好灌芯糖，又白又脆，芯不外露还均匀。还能将冻米糖还有芝麻片和花生片，切得非常薄。头天熬糖稀，制成糖饼，第二天拉灌芯糖和切糖片。

　　厨房里做糖的师傅在拉着灌芯糖，松林一旁打帮手。
　　前院，玉枫和玉莲大声地背着书。桂枝正洗着玉枫回家后换下的衣服。书声朗朗，榔搥啪啪。
　　“玉枫哥，玉枫哥。”
　　“姐姐，姐姐。”
　　院墙外传来清脆的叫声，桂枝停了榔槌，站起身向外望去。只见福田背着文莉已经到了院门口了。
　　大冬天的，福田头上热气腾腾的。
　　“玉枫，玉莲。快看，谁来了。”桂枝一面招呼背书的兄妹俩，一边快步走向院门。
　　“伯母好。”“伯母好。”
　　“唉。好好。福田快把妹妹放下来。”桂枝好好地看着眼前的兄妹俩。“福田你长高了，文莉更漂亮了。”

　　玉枫和玉莲跑了过来，四个小家伙聚到一起，高兴极了。
　　“玉枫哥，前天我送先生回家，在河埂上看到你回来了。”福田好久没有见着玉枫，显得很兴奋。“昨天文莉说想找玉莲玩，我就把她给背过来了。”
　　“快进屋里，外面有风。别冻着了。”桂枝抱起文莉一起走进堂屋里。

　　松林听到前屋的动静，也来到堂屋。
　　“胡伯伯好。”“胡伯伯好。”
　　“唉。好。欢迎你们来我家玩。”
　　桂枝放下文莉，招呼丈夫一起将八仙桌，从紧贴着照壁的高几下抽抬出来，放在堂屋正中，拿来长条宽板凳放在桌边。抱起文莉让她和玉莲一起坐在宽凳上，又招呼两个男孩一起坐下。

　　“先喝盏热茶暖和暖和。”桂枝给两个小客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
　　“福田哥哥，文莉。你们吃糖，还有瓜子。”玉莲打开桌盒，热情地招待。

　　正说着，胡老爹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胡爹爹。”“胡爹爹。”
　　“哟。福田小少爷，文莉小公主，是你们啊。”胡老爹满脸是笑。没说两句就急匆匆地向后面走去。“松林，你过来。”

　　来到厨房，低声问儿子：“他们俩是自己来的？”
　　“嗯。是自己来的啊。”
　　“坏了。他们肯定没跟家里打招呼，是偷着来的。要不然大人肯定会跟一个过来的。”老爹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马上去一趟，打声招呼。就说孩子来家玩，四个孩子在一起，有大人在边上看着，都好好的，叫他们别担心。”
　　“好。我马上去。”

　　谭大户家可是闹翻天了。一看两个小心肝宝贝不见了，谭旺财可急坏了，发动全家四下寻找。楼上楼下，前院后院，东屋西屋找了个遍，就是找不见兄妹俩的踪影。正要派人出门寻找，松林赶来报信了。
　　“爸。孩子找着了。”谭清波扭头向正厅急切地喊道。
　　“哎。在哪里？在哪里？”谭旺财领着大太太、儿媳等人急匆匆地来到前院。
　　“东家。福田小少爷背着文莉去我家了，正和玉枫玉莲一起在家玩，都好好的。我爸让我来打声招呼，怕您不放心。”松林赶忙说道。
　　“噢。那就好，那就好。玉枫也放学回来过年哈。”谭旺财长舒了一口气。
　　“不行。我去把这两个小鬼拎回来，非要教训他们一下。”谭清波怒气未消。
　　“别这样，别这样。”松林打挡着清波的震怒情绪。“都好好的呢，你就别去了。等他们玩好了，我再送他们回来哈。没事的，你们都放心吧。”
　　“不行。不打招呼就出去了，这哪里行。”清波还是执意要去胡家。
　　“清波。福田长大了，就由他这第一次吧。”松林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位干练的中年妇人，笑容满面地从东院向这边走来。
　　“小叔。这以后怎么得了。”清波还是想不通。
　　“这是？”松林一时找不着北了。
　　“这是我小叔和婶婶。”清波赶紧介绍：“小叔。这是篾匠师傅胡伯伯的儿子胡松林。”
　　“哦。原来是二东家，这要是在外面碰到，肯定是认不出的了。二东家好，太太好。”
　　“松林，你好。你爸爸身体好吧？”谭旺道对着松林说道：“我记得我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十岁，是吧？时间过得真快啊，你看你的儿女都有这么大了。”
　　“是的，是的。”松林附和着：“我爸身体还好。你哪时回来的？这次要多住些时间了吧？还是不走了。”
　　“我是昨天回来的。还是要走的，过完年就回上海去。”谭旺道笑着回答完松林的话，又侧身对清波说道：“男孩子还是要放的开才是，也怪你们平时管的太严厉了。你看两个都在念书的孩子，在一起交流一下，不更好吗？”
　　“是的，是的。听你小叔的，不要怪福田了，就让他去吧。回家后，心平气和地跟他讲以后出门要打招呼就是了。”谭旺财对儿子说。
　　“不过有点奇怪，福田为什么要带着文莉。”谭旺道有些不解。
　　“那是前一趟胡师傅来家里做事，玉莲来玩，和文莉认识了。她们俩玩得可好了，还一起写字画画呢。玉莲的字写得可好了。”谭旺财说道。
　　“这就难怪了，那就是这两个孩子都想去他家玩。孩子不能老是呆在家里，去好朋友那里走走是好事情。你家女儿也念书吗？”
　　“二东家。念书的是儿子玉枫，女儿玉莲没给念书。玉莲认字写字大多数是哥哥玉枫教的，有时我家里也教一些。”
　　“难得，难得。那你要鼓励玉莲，一定要继续学下去，再苦再难也要继续学。多识字就有文化，将来就有盼头。现在外面好多地方还开了女子学堂呢。”
　　“是的，是的。上次来，东家还送了许多纸和笔，玉莲可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