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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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村去灵溪镇的小路上，周锦宁空着手，跟在前面正挑着竹筐的江雪生身后。
不是她不挑扁担，但她挑着没走多远，就差点把两竹筐的东西都给摔了。
然后东西就都到他肩上去了。
她伸手提了提那装了鸡蛋蔬菜的竹筐上面的绳子，见人转头看了过来，她道:“继续走啊。”
江雪生抿唇，低声道:“不用这样，我自己可以。”
周锦宁挑眉，“我知道你能干，你可以，但我怕东西摔了行不行？”
她低头看着满满一竹筐的蔬菜鸡蛋，这都是她大姨让她带给住在镇上的二堂姐一家的，往常每个月都会送两趟的，只是现在秋收周大姨家里还在忙活，没时间让人特意送，知道她要去镇上后，这才让她带一带。
说真的，当时周家其他人特别是几个嫁进来的姐夫，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听着她的话，江雪生一时间没有说话了，他好像能隐隐感觉到她的好意，但又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帮他……
他从小到大干的活不知道有多少，挑这点东西而已，他并没有觉得很累，更不用说还有人时不时的在身后帮忙搭把手。
对他而言，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但对周锦宁而言，这一大早上的整整一个小时的泥巴路，真的是走的她没脾气了。
因为有记忆，周锦宁对灵溪镇还算比较熟悉，当初原主上了两年的社学，就是在灵溪镇上读的，后来偶尔也会来镇上和一些狐朋狗友到处晃悠。
周锦宁看着眼前充满烟火市井气息的小镇，脑子里自动回忆起了镇上的各个位置，最热闹主要街道只有两条，一条大多都是卖各种吃食的酒楼小摊，另一条则大多是粮铺医馆书肆布庄……
而周家二堂姐现在就在镇上的柳家粮铺当账房，店铺在街尾，转过去就是卖吃食的街道。
站在粮铺门口，只是扫了一眼店铺，她便笑着上前问人，“掌柜的，周兰姐在这儿吗？我是她妹妹，家里给周兰姐带了点东西。”
粮铺掌柜抬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有些疑惑:“周兰她两个妹妹我都见过，怎么没见过你？”
周锦宁笑道:“我是她堂妹，周锦宁。”
粮铺掌柜道了句等会儿，就进去里面叫人了。
粮铺外面除了掌柜就没有其他人了，没等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周兰一身还算体面的蓝色棉布衣，看着她还有些惊讶，“三娘，怎么是你过来的？”
周锦宁笑了笑道:“来镇上买点东西，大姨就让我给你带点东西过来，这一箩筐都是的，你拿东西装一下吧。”
“哎，好。”周兰没多想，拿了空的粮袋把东西都装好，就看着另一个竹筐被麻布盖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原本还想掀开看看是什么东西，但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她立刻就道:“行了，东西带到了，铺子里还有事，我就先忙去了，不招呼你们了。”
周锦宁脸上的笑容依旧，“二堂姐你们自个儿忙，我们也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就拿起靠在一旁的扁担，挑着竹筐就走。
周兰也没有留人，不过看着这个堂妹离开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回过神后，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周锦宁不过就是一个奸懒馋滑游手好闲的混子罢了。
也就是那张皮相好一点，其他的地方就是一无是处，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一瞬间的念头，很快就被她甩到了脑后。
周锦宁心情不是很愉悦，任谁帮人挑了那么多东西，走了那么远的路，连一句客气感谢地话都没有，都不会很高兴。
虽然挑东西的人不是她，但江雪生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就是周家的人，是她划定范围内的自己人。
江雪生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周锦宁很快就把那点情绪收敛好，转头看着他笑道:“走，我们先把东西给卖了，再去吃点东西。”出发前一直占着灶，家里也没时间做其他东西垫肚子，又走了一个小时的路，她已经开始饿了。
江雪生很少来镇上，对镇上也不熟，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在她身后走着，原本以为她会在路边找一个地方停下，然后开始叫卖，之前跟着甘泉村的其他人来镇上卖过几次鸡蛋，村里人都是这么干的。
却没想到她走在路上开始打量起了一旁的点心铺子。
这是……要干什么？他心里有些疑惑。
周锦宁看着正对着门开着的两家点心铺，一眼看去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差别来，就进了离得近的一家，牛家点心铺。
她打算先在点心铺试试，要是不行再去摆摊卖。
抬脚就进了铺子，刚看了几眼其他点心的售价，一旁掌柜的就上前招呼道:“客人是想买糕点送人还是自己吃？咱家的绿豆饼好吃又实惠，比对面的可要好吃不少，来咱家买过得都知道。”
周锦宁笑了笑，转头道:“嗯，掌柜的，你们店收不收新鲜糕点？”
她话音一落，刚刚还算热情的掌柜的那张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虽然没有直接赶人，但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卖糕点的啊？那你们应该在外面找个地儿叫卖啊，来我们这点心铺可是找错地儿了。”
说完根本连看一眼她口中新鲜糕点的想法都没有。
周锦宁见她这态度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道了一声打扰了，就转身出了店铺。
至于江雪生，从来没有进过点心铺的他，根本就没敢踏进去。
此刻见没说的两句话就出来了，再看着那掌柜的扭着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的模样，他也也不意外，只是看着她抬脚又往对面的点心铺走，想说点什么，但看见她后，又不想说话了。
就算她碰了壁，遭了人冷眼，又关他什么事？
看着她又如若无人的开始一一看起店铺里的点心，江雪生站在门口默默地等着，没有动。
店铺掌柜是个长的挺和善的白胖女人，看着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异样，表情依旧带着笑容。
还笑着招呼道:“客人想要买点什么点心？咱们镇上咱们家的各种点心是最多的，什么价钱的都有，您看看，想要什么？”
周锦宁看了一圈价格，最便宜的就是绿豆饼了，小小的一个，三文钱一块。
她面不改色的笑道:“掌柜的这里点心的确多，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尝尝我家祖传下来的……如意糕？”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她说话的江雪生:“？？？”祖传的？如意糕？
那胖乎乎的掌柜的听了没拉下脸来，也没赶人，还有些兴趣的道:“如意糕？”
听她说话条理分明的，倒像是哪家落魄的女郎，家里有几个点心方子也不稀奇。
但当看着人从破竹筐里搬出一重麻布包裹着的东西时，掌柜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就这模样，她看着都没什么期待了。
周锦宁假装没有看见她神情变化，一边打开麻布，用早就准备好的竹刀片切出一小块出来，一边笑着解释道:“家中拮据，一时没有合适的东西装，见笑了，但这如意糕却是干净的，包着的麻布都是事先洗干净晾晒好的，掌柜的放心。”
听着她解释后，掌柜的心里舒服了不少，看着她拿出东西再小心切开的动作，倒是能看出来是个讲究人，如此她也不介意尝尝看。
两块绿豆饼大小的糕点，用绿色的叶子垫着，一旁还有提前准备好的细竹签。
掌柜的插了一块尝尝，出乎意料的是那松软的口感，有种自然的香甜，若是再甜一些估摸着会更好吃。
周锦宁笑着问:“掌柜的觉得如何？”
掌柜笑眯眯的道:“鄙姓朱，不知女郎怎么称呼？”
“姓周，家中行三。”
朱掌柜不记得附近有姓周的落魄大户人家，但也没有深究，笑着把两人请到了后厅入座，前头自有朱掌柜的夫郎看着，她笑眯眯的道:“这个如意糕，不知怎么个卖法？”
周锦宁笑着道:“朱掌柜觉得这如意糕价值几何？”
她不动声色的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朱掌柜伸出一个数，笑眯眯的道:“十五文一个，如何？”她指的是一个整个大小分量。
周锦宁淡淡笑道:“低了，朱掌柜有所不知，我这如意糕里面其中一种原料十分难得，处理起来也十分复杂麻烦。”
“而且，这如意糕对于脾胃虚弱的老人小孩来说，是十分有好处的，还能有一定的效果能抗衰老。”
她以前就脾胃不好，所以了解过一些山药的功效，可不算忽悠人。
本就猜测这人可能是什么落魄的大户人家之后，再听着她这说的话，虽然吹的有些夸大，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不会是一般的泥腿子庄稼人就是了。
不过，有句话说的确实没有错，这松软的口感，的确很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和小孩子吃。
味道也的确还不错，有南瓜的甜味儿，但其他的东西她就尝不出来了。
知道人不好忽悠，她也就干脆道:“不如周女郎你开个价？”
周锦宁看着她弥勒佛似的笑容，心里也有了底线，笑着道:“二十五文一个这样尺寸大小的如意糕。”
朱掌柜一听，被挤的细小的眼睛不由微睁了睁，这丫头，脸皮挺厚的啊，一口气就给她提了将近一倍的价了。
周锦宁继续笑道:“绿豆糕三文钱才一小块，这如意糕按照这么切可以切出十几块来，对于您来说，成本还是很低的，而且我可以保证，只给朱掌柜的您这一家供货，只有您这一家有如意糕卖，如何？”
朱掌柜听她说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追问:“只给我一家供货？”
周锦宁笑道:“我们可以立契书。”
朱掌柜心里飞快的算计了一番赚头，二十五文进其实并不贵，就算切成绿豆糕大小去卖，她也不可能只卖绿豆糕的价钱，这东西的口感还是要好很多的，除了不是特别甜以外，其他的都挺好。
没想多久，她就笑道:“成，那咱们就立个契书。”不管这糕点好不好卖，反正先把契书立着，她又不亏。
周锦宁笑了，但继续补充道:“但独家供货我们这边也是有一定要求的，这样大小一个的如意糕，您这边一日至少收五个，”说完，她玩笑道:“不然您若是几日才收一个，我们家怕是要吃不饱饭了。”
一日五个，至少要用一斤的山药、一斤的南瓜，南瓜还好，保存得当的话，能保存几个月之久，但山药不仅受季节限制，对地力要求也很大，而山药恰恰是十分耗费地力的。
看视频时听说长过山药的地里，一般几年之内都不会再长了，她也不知道能找到多少。
之前挖的大概有六七斤左右，做糕点和做菜吃估摸着一起用掉了一两斤，她也不知道大青山上还有多少。
做了几次，她计算着一斤大概能做出五个六寸左右大小的，但厚度只有寻常蛋糕一半的厚度了。
也就是家里剩下的最多还能做出二十五个出来。
最后，她补充道:“但因为原料不是一直都有的，所以保证不了一直供货。”
朱掌柜听她说完，眉头不由拧了拧。
东西还没开始卖，虽然她觉得还不错，但她嗜甜，倒也没觉得这东西特别好吃，只是店铺里多一样还行的新鲜糕点，总是不错的。
但没想到这周三娘，看着年轻，处事倒是个周全的，虽然提出只供货给她一家，但对她收货的也有最低要求，一日最少五个，那可就是每日一百二十五文钱，她这一个店里一日哪里卖的出去这么多？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周锦宁面色自然的道:“朱掌柜的也不用急着决定，今日我们也只带了三个过来，朱掌柜不妨先买一两个放在铺子里卖，看售卖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一天一百二十五文，在小镇上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据他所知，周母在农闲时候去镇上码头搬货，一日也就一二十文。
见她如此，朱掌柜也笑了，干脆道:“行，那今日就先定这三个。”
等送了两人出门，朱掌柜夫郎也是听见了两人谈话的，不由有些担心问道:“这东西……看着不太好看，能卖的出去吗？”吃食不比其他生意，时间长了可就不新鲜不能吃了，那可就要砸手里了。
“放心，咱家自己留一个，给咱家宝贝女儿尝尝，这味道还可以，之前大夫不是让咱家宝儿最好不要再吃太多太甜的吃食了吗？这东西正好，淡淡的甜味儿，还挺香。
另外，咱给爹娘还有岳母岳父都尝尝鲜。”这样两块就都没了，剩下的一块就算卖不出去，这几十文她还不放在眼里，倒是那个周三娘说话办事还挺有意思。
周锦宁看着手中的七十五文钱，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点，兜里总算是有钱了！
简直比她当初第一次画的漫画卖出版权，收到版权费那天莫名的还要踏实高兴！
“走，去吃东西！”对面的馄饨、面条、大包子，我来了！
直到手中被塞了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包时，江雪生的表情都还有些愣愣的。
看着手中的肉包子，还不可置信，总觉得不太真实。
就这么一会儿，那点东西，就卖了七十五文钱？？钱有这么好挣吗？
还有……
他隔着层油纸捏着热的甚至有些烫手的肉包子，突然抬眼看了一眼一旁吃的一脸满足的周三娘，莫名的总觉得有些陌生，但……好像不太让人讨厌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