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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堂屋里放着一张方形木桌和四条长凳。

      进了堂屋,许家人都做到了平日惯常坐的位置。

      许里正和赵氏坐西朝东,许福江、于氏和许夏沣坐在北面,许福河、万氏和许秋满坐在南面,许福娟以及许冬芸坐在东面。

      往常许霜起是跟许里正和赵氏坐一起的,现在,他拉着唐萧安坐在了许福娟和许冬芸旁边。

      本来唐萧安是无所谓的,但许家人这么正经地围坐在一起,他倒是有几分重视了。

      许里正放在桌下的手拉了拉老婆子的胳膊。

      赵氏慈爱地笑着开了个头:“咳,艾哥儿,你的心意呢,我们都知道了,你跟大郎的婚事,我们也乐意,往后啊,这东西你可别送了。”

      光是这一回,他们就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了。

      不收,怕伤了这孩子的心。

      收了,这礼物实在烫手啊。

      他们是想要大郎的夫郎帮衬他,可艾哥儿这给的东西也太贵重了。

      昨天,老头子跟她说了书的事,她就觉得艾哥儿这孩子太实心眼,除了这送东西的时候有点吓人外,旁的真是没话说,今天这么一出,这下子她更是没话说了。

      “嗯。”唐萧安没反驳。

      许霜起知道他不想多说,就在他点头后开口:“我们想着,咱家就是在自己院子里杀猪动静也不小,还有这血腥味,事肯定瞒不住,不如将这野猪抬出去,留出些好肉,其他的便卖出去。”

      “平日猪肉要六十文一斤,趁着新鲜,贱几文钱卖给乡里。”

      “村里人也该知晓艾哥儿会打猎,有手艺。“许霜起说着看了唐萧安一眼。

      “爷爷你觉得怎么样?”他将视线移到祖父身上。

      许里正一咂摸,这法子好。

      让大伙都实惠,还能让村人少说些闲话。

      不亏。

      “成,这事我跟你爹和二叔办。”无需许霜起多说,许里正就主动提道,“卖猪肉的钱,艾哥儿你自个收着,往后你们盖屋子还得使钱,公中留出肉来就成。”

      许里正和赵氏平日对两个儿子也是这样,他们自个想法子挣的银钱,交给公中三成就行。

      许福河和许福江应了一声。

      两兄弟都忍不住想,这得多少肉,多少银钱啊。

      “这……人参?”许里正看向唐萧安不确定地问。

      唐萧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家里留着用,还是卖了都行。”。

      许里正闻言没怎么犹豫,直接说道:“卖到县城中,乡里乡亲,要是让人看见了,准会闹出风声,也卖不上价,不如等我跟大郎去了郡城时卖,还是三成留在公中,七成我和你奶替你们收着,往后大郎科考和盖房需要银钱,还能从里面出。”

      他说完看了眼两个儿子儿媳。

      “你们有啥要说不?”

      许福江几个赶紧摇头。

      “爹你说得对,就按爹你说的办。”许福江跟二弟对视一眼开口道。

      许里正:“嗯,福娟你带几个小的去烧水,再煮点米糊,待会咱吃过了早食就把这野猪卖了。”

      “好。”被点名的许福娟蔫蔫地应了一声。

      她爹分明就是要支开他们几个嘛。

      她还想留下来听来着。

      许福娟不情不愿地带着许夏沣几个去了灶屋。

      “艾哥儿,你现在出了孝期,大郎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八月还要参加院试,婚事我们想定在今年,大郎和老头子运完粮食回来就得八九月了,地里活多,你们这屋子也得盖起来才成,盖房怎么也得两三月,你看这婚事我们就定在今年十一月如何?”

      赵氏笑着说道,她作为里正的媳妇,保媒拉纤的活没少干,按理说那也是干熟了的,可是这回吧,实在是别扭。

      毕竟哪有这婚事直接跟小哥儿商量的?

      只是艾哥儿家中只有他自己,又加上今日艾哥儿送了如此大礼,赵氏心想,他们要是不把话说清楚,那不就跟贪图小哥儿财物的人家似的!

      这不,赵氏心里再怎么古怪,这时候也只能将昨日她跟老头子商量好的婚期说出来。

      作陪的许福江几人在一旁瞅着,想插嘴都没多少底气,家里收了人家给的野山参,他们都瞧见了。

      几人心里都在嘀咕,艾哥儿这几年在山上到底练出了多大的本事。

      野猪凭运气猎到就算了,连人参都能弄到。

      可惜,手艺这事,大郎和艾哥儿这还没成婚,他们也不好直接问。

      许里正补了一句:“是着急了些,艾哥儿你要是觉得不妥,只管放心说出来。”

      唐萧安眨巴眨巴眼睛。

      牵着自己的手,似乎又握紧了几分。

      唐萧安转头看向许霜起。

      许霜起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唐萧安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哦,他忘了,还有运粮食这事了!

      想到刚跟自己亲近起来的许霜起就要出远门,这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要一两个月见不到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唐萧安现在他只有一个意见。

      唐萧安直接说道:“我想跟你们去郡城,等大郎回来,我们就成婚。”

      许家众人:“???”

      他眼眸微垂,默默朝许霜起的方向挪了挪。

      许霜起似有所感,侧头去观察唐萧安的面色,见他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低落。

      许霜起眸色深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虽说,两人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可许霜起很明白,艾哥儿绝对不仅仅因为心悦自己,才会这么着急。

      这其中看来是真的有缘故。

      “这……太匆忙了些。”过了许久赵氏才磕巴着开口。

      许里正也说:“按这么个日子,明咱们就得开始张罗建房。来来回回太急了点。”

      这事交给老大老二不是不成,可屋子是俩孩子自个住,总得让他们住得舒服,他们不亲自看着建,往后住得不舒心就不好了。

      真要是按艾哥儿说的,等大郎跟他一回来就成婚,可不就得明天就把事安排好吗?

      掰着手指头算,距离他们出发也没几天了。

      日子紧巴的很。

      “按艾哥儿说的办,卖过猪肉,我们手里就有点银钱了,先用来盖房子,要是不够,就先从公中借一些,等我卖了人参回来补上。至于房子该怎么建,卖完猪肉,我就带艾哥儿去看看宅基地,商量商量该怎么建。”

      许霜起正对上许里正不赞同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郎,这我们还没请媒人,礼都没走,这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许福河嘶了一声,主动劝道。

      要不是许福河知道,艾哥儿跟自家大郎没见过几面,恐怕都要误会他们私底下早有来往了。

      这俩人忒心急!

      别说他二叔了,就是许霜起他爹,许福江这会子心里都直犯嘀咕。

      于氏扶着桌角,纠结地说:“艾哥儿,你要跟大郎去运粮?这活那么多年了,都没有小哥儿和女人去过,太危险,你看你在家中等着,还能看着盖屋,这样不就能合上日子了?”

      走礼这事,他们村里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今日正好有野猪肉,再添上几个鸡蛋,请人做媒就是了。

      爹好歹是里正,这事办起来快得很。

      她吃惊的是刚刚艾哥儿说他要跟着去送粮!

      人离乡贱,在外小哥儿和女人总是更难些,这种活就是青壮去,都得脱层皮,不比服徭役轻快多少啊。

      她是有点看不上艾哥儿。

      但也不能瞧着他犯糊涂。

      只是她转念一想,爹和大郎定然不会同意,面上的焦急才少了些。

      还别说,许里正几人都被艾哥儿的着急惊到了,没仔细听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这会于氏这么一提醒,他们才想到艾哥儿刚才还说要去送粮!!!

      许里正面色铁青,斩钉截铁地说:“这事不成!“

      婚期好商量,这事万万不成。

      这几年说是风调雨顺,还算太平。

      真常出远门的人才知道,七年前通安郡大旱不少村都空了,田地荒芜,后来官府迁来不少外乡人,人离乡贱,这些外乡人穷得很,为了不被欺负又可着劲的抱团。

      其中有安心过日子的,就也有那穷怕了生出花花肠子的,遇到缠人的地方,便是从他们村头过都得留下买路钱,十几二十来文的钱,不值当报官,更别说他们还急着赶路,更不好将事闹大。

      还有那没扫清的水匪,他们一路上都要小心,不可能带上艾哥儿。

      “就是我同意,村里人也不会同意。”许里正觉得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神情又缓和下来补了一句。

      许霜起并不怀疑艾哥儿的身手能够护好自己,但他也觉得祖父的担忧有道理,他陷入思考。

      唐萧安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他悄悄跟上也行。

      先斩后奏。

      只是他没想到许霜起犹豫片刻说道:“爷爷,艾哥儿能进出深山,旁的不行,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我带着他,村里人会同意的。”

      “再说了,能拖下来那么大一头野猪,艾哥儿比许多人厉害。”许霜起最后笑说。

      许里正迟疑地打量了一遍艾哥儿瘦弱的小身板。

      这野猪可是艾哥儿自个拖下来的!

      刚福娟闹着玩拖了两下就不成了,艾哥儿身上清清爽爽的,甚至都没出什么汗,艾哥儿的力气应该不小。

      直到这一刻,许里正才反应过来,艾哥儿的本事可能比他想得大得多。

      还真别说。

      这两天,事情太多,他这脑瓜子真是给糊住了。

      “也是,艾哥儿跟三年前不一样了。”许里正这么说着,还是很犹豫,没法拿定主意。

      让艾哥儿跟着大郎去,村里人看在大郎面子上,应该能同意,只是心里怎么想,不好说。这野猪他也看了,分明就是被兽夹夹住,才被艾哥儿抓到的,他能看出来,外人也能看出来。

      于氏皱起眉头,却没有再劝,跟许里正一样,在座的几人都有些不相信唐萧安。

      他们宁愿相信瘦弱的艾哥儿是运道好。

      许霜起看向唐萧安,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唐萧安捏了捏许霜起的手,示意自己有办法。

      他扭头对着院子中的许夏沣喊:“二弟,你去把三弟的弹弓拿过来,我交夏税那天见他玩过。”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许夏沣,一听是未来哥夫郎找他,随手将手中的柴火竖着放好,撂下手上的斧头,颠颠几步回了屋,很快就找出了弹弓,顺手还拿了几颗小石头。

      唐萧安用空着的手将东西接过。

      “谢了。”

      许夏沣腼腆一笑,什么都没问就走了,准备继续去劈柴,小姑那里还急着用热水呢。

      许霜起心有所感放开了唐萧安的手,他看着唐萧安,眼神中都是包容和好奇。

      他知道艾哥儿这是要露一点本事了。

      唐萧安挑出一颗小石子,拉开弹弓,众人只听嗖的一声,石子直直打入那根被许夏沣随手竖着放的男人小腿粗的木柴中。

      啪嗒一声,木柴滚到了地上。

      许夏沣:“!!!”

      他小跑着过去把那木柴捡了起来。

      木柴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他看了看二十几步远外的堂屋,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木柴,脸上的兴奋遮掩都遮掩不住。

      哥夫郎好厉害啊!

      唐萧安将弹弓轻轻放在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现在能去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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