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软妩媚》墨遗忘

4、第四章

　　顾轻轻还站在街边，她咬唇，头顶的太阳明晃晃，此时却叫她心口凉嚯嚯的，十分难受。
　　心里很难过，再怎么样，那是盛烈的未婚妻对吗……
　　哑娘在一旁，眼底都是心疼，“小姐……”
　　这几日她们对盛烈表明的只是一个假身份，说起小姐只是一个小官之女，若是被盛烈知晓她是顾礼的女儿，恐怕杀了小姐的心都有。
　　现在跟姚玲走了便走了，反正之前救过他一命，是他自己找死，也不怪其他人。
　　只是小姐仿佛还是很难过的样子。
　　哑娘真的心疼的她。

　　顾轻轻抬脚要离开，那之前被哑娘打发走的胖公子则是被仆人扶着手臂，眼底都是阴狠之意，顾礼的女儿……他们走着瞧！

　　顾轻轻心绪不宁，周围人也散了，可还有些好事者好奇的看了她几眼，私底下指指点点，顾轻轻绝美的小脸上颜色苍白，却仍旧清丽可人，温柔软糯，她安静的垂着睫毛，被哑娘搀扶着要上了马车。
　　那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思绪，不安，难过，以及那隐藏了几年的暗恋。

　　三年前，京都最富盛名的太学学院，顾轻轻刚来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而她在此之前被认回顾家已经一年，被教养，立了规矩一年，她十分谨小慎微，也犹如惊弓之鸟。
　　刚开始是有人靠近她的，还想要跟她做朋友，可后来她才知道，对方故意的，在别人面前说她的坏话，也对她不屑一顾，最后还联合其他人一起欺负她。
　　她被她们堵在茅厕外，被扇了巴掌，还要扯掉她的衣裳……
　　想到这里，顾轻轻睫毛轻颤，当时的她有多崩溃无助，哭着，却被她们那一块儿不知名的抹布捂住了嘴巴，以往她们会在她的课桌书本里放各种不知名的虫子，还会故意把她的椅子破坏，都没有这个时候来的崩溃。
　　她没有力气挣脱她们，最后为首的官小姐还让身后的丫鬟去叫学院里的一些男孩子过来，她吓坏了，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呜呜哭泣挣扎着。
　　那时的她，不过也才十三岁。
　　饶是在乡下再有欺负人的现象，她也会打过去，再不济，有哥哥李田帮她打回去，可来到这里，没人救她。
　　所有人都要踩她一脚。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没有被顾家认回来。

　　肩头的衣服甚至都被扯掉，露出雪白孱弱的肩膀，最后那边传来一道懒洋洋却冷戾的男声。
　　“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时期的盛烈俊美肆意，意气风发，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是京都很多姑娘们喜欢的人了。
　　再加上丞相家也权倾朝野，欺凌她的这几个女子也喜欢他，瞧见竟然是盛烈，都停了手红了脸，结结巴巴。
　　盛烈在那边假山旁边，温暖的阳光落了下来，仿佛谪仙降临。
　　他微微一笑，春风肆意，眼眸是温柔溺死人的冰冷与疏离。
　　顾轻轻当时哭的泪眼模糊，然后只听见模糊的一声吩咐，一个女孩子匆匆从那边跑过来，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还帮她擦掉了眼泪。

　　是盛烈当时救了她。

　　哪怕这件事当时后来给了她极大的心理阴影，她好长时间不敢去太学学院上课，可后来还是因为盛烈才走出阴影。

　　盛烈偶然间来家中做客，碰见她，安静笑望着，“最近怎么没去太学？”
　　顾轻轻看到救命的大哥哥站在自己面前，那般和煦，温暖，心跳加速，却还是怯懦跟难过，她咬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必怕她们。”
　　盛烈却是轻轻笑了笑，微微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瞬间，顾轻轻脸红了。
　　府中的哥哥，还有她养父养母家的哥哥，一些亲友，也会摸摸她的头。
　　她也会脸红心跳，窘迫，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竟然会让她变得这么安心起来。

　　当天爹爹就给她找了两个护卫，一个是哑娘，一个是阿炳，她们都很厉害。
　　而后来再去太学的时候，当初欺负她的那几个千金，不知道是不是恶人有恶报，不是生病，就是碰到了很糟糕的事，断手，或者卧床不起。

　　后来她们见得很少很少，但偶然间什么宴席，也是能看见的，她只能远远瞧见他一眼，被人众星捧月。

　　抬脚已经踏上了马车之中，落座之后，顾轻轻眼底含泪，轻轻温软的声音含着颤抖，开口，“哑娘。”
　　“小姐。”哑娘还扶着小姐的手，安静的看向她。
　　“去帮我，将他抢回来。”顾轻轻低低又温软的声音，含着坚定。
　　她鼻尖酸涩，捏紧了手指，温软的手掌心中，全是汗。
　　哑娘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好。”

　　姚家的将军府距离昌盛街有一截路，主要她们马车行驶去，还要穿过复杂人多的街道，难免会慢点，如果想快些的话，那就要抄近道，避开大道了。

　　只要在她们到达将军府之前，设伏，再将盛烈掳走便好。

　　盛烈跟姚玲还在马车上，姚玲察觉盛烈似乎心不在焉，心里越发对顾轻轻嫌恶，甚至想着如果再遇到她，她一定要她好看。
　　而就在此时，外面宝马忽然受惊，仰头嘶鸣，
　　马车剧烈摇晃起来，姚玲下意识的朝盛烈扑去，可怜巴巴的道，“盛哥哥！”
　　可马车忽然爆裂，盛烈也稳稳落地，仿佛是不着痕迹一般，姚玲从他身侧摔爬在地。
　　她不小心下巴摔残破的碎木上去了，现在看上去有些骇人，鲜血淋漓，她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即嚎哭惨叫起来。
　　她的脸！！

　　顾轻轻夜里回到顾府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从回廊小道那里走，打算回到自己的院落。
　　可不偏不倚，碰到她爹顾礼，还有她大哥顾文。
　　大哥顾文是爹爹的正室所出，是嫡子。
　　“回来了。”顾礼年近四十，气势威严古板，纵使是现在发丝平添银色，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儒雅，面对曾经最喜欢女子所生下的女儿，顾礼多少还是带了些柔情，不似对其他女子那般疏离。
　　“是的，爹爹……”顾轻轻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努力镇定。
　　大哥顾文则是淡淡扫过她的身上，“爹爹有事找你。”

　　来到正厅堂，下人们已经退至屋外，厅堂正中央坐着顾礼，顾文则是在一旁站着，与她闲话家常。
　　“轻轻，今天下午将军府来人了。”
　　顾轻轻心里咯噔一跳，但还是微微抿唇，不言不语。
　　“他们说你窝藏朝廷罪犯。”顾文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原本今天姚玲见到盛烈，后来她马车出事，盛烈就不见了，在此之前，姚玲说曾看到你同盛烈有纠缠，似是想要维护他，还要将人带走。”
　　顾轻轻掌心全是汗。
　　“此事，是不是真的？”顾文盯着自己这个除了美貌，胆子却小的可怜的庶妹，缓慢的问道。
　　倒真是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胆子，做出这种事。

　　顾轻轻睫毛轻颤，最后也缓慢抬眸，真到了这一刻，她开口，竟然也无比的冷静起来，只是不自觉的，眼底竟然冒出泪花，鼻子酸涩，忍不住的想要哭起来，“我没有……大哥……呜呜……”
　　一开口，竟然是忍不住的哭腔。
　　“我只是今日在街上，看到那个人跟我哥哥眼熟一样罢了，我以为是我哥哥……”

　　顾礼微微蹙眉，终于开口，声音倒是不咸不淡，“文儿，好了，你妹妹胆子小，说的这么严重吓唬她作甚。”
　　顾文看顾轻轻一眼，没再说话。
　　顾礼看着自己的女儿哭的伤心难过，心里也是长吁一口气，他起身，摸摸顾轻轻的头发，声音软和下来，此时倒是有几分慈父的意味，“轻轻，抱歉，此事与你无关便好，你大哥也只是一问罢了。”
　　末了，稍微一顿，顾礼才继续开口淡淡的道，“你以前在淮州的那个哥哥，近日是不是又去赌坊赌钱了。”
　　在将军府的来之前，就把这事查清楚了。
　　顾轻轻心里一紧，无论是盛烈，还是养父养母家的哥哥李田，其实都是重要的。
　　“还问你要银子赎他……”
　　“你是我的女儿，这种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若是日后还出现，就别怪你哥哥要帮你断了这些事。”顾礼又拍了拍顾轻轻的肩膀。
　　顾轻轻心凉了半截，艰难开口道，“我知道了爹……”
　　顾礼离开后，顾文也是低低的道，“轻轻，你别怪父亲，父亲也只是最近快要升迁，你那个哥哥的事，往后不要太心软。”
　　“好。” 顾轻轻声音都有些哑了。

　　时间拉回下午，昌盛小街那处宅院在将军府出事之后，就被官兵包围了，他们踹开了大门，从里面抓出一个白衣男子，男子畏畏缩缩，刚开始吓得手脚都在抖，之后却大声嚷嚷起来，“我可是顾家千金的哥哥，你们敢这样抓我！”
　　此人正是李田，搬到这个宅院还没坐热乎呢，就来人抓他。
　　官兵询问，他在这里住了多久，李田不耐烦的道，“很久了，这里是老子的家！我妹妹给我的！”
　　李田完全是个地痞无赖，碍于他的确是顾轻轻的哥哥，他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最后搜查了一番院子，确定没别人，就离开了。
　　李田则是哼哼着小曲，不屑的撇嘴。

　　夜，清冷圆月在苍穹夜幕之中高高挂起，渺渺纱云，时不时飘来一朵，银辉月光笼罩整个京都，繁华肃穆。
　　花街，柳巷，焉有热闹之处，也有偏于一偶，安安静静，清净的地方。
　　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位于繁华京都中心，但这里闹中取静，隔着一条街倒是热闹非凡。
　　上好的厢房里，盛烈正垂眸擦拭手中一柄染了血长剑，睫毛浓密，投落下一偏剪影，黑眸幽深晦暗，唇角却是挂着颇为趣味的笑意。
　　他想起下午再见顾轻轻的场景。

　　那道温软糯糯的女声在她面前响起，“你不要相信姚玲，她是坏人。”
　　仿若鼓起勇气一般，在他面前如此说着。
　　“我不相信她，就该相信姑娘吗。”那时的盛烈倦怠垂眸，淡淡的说着。
　　他的手臂在渗血，不小心划伤了。
　　而顾轻轻满眼的心疼，可此时没别人了，哑娘阿炳都去办事了。
　　“你的伤……先包扎一下吧，我，我不会害你的。”
　　“这伤便是那马车爆开留下的划痕。”盛烈抬手，漫不经心的说着。
　　顾轻轻瞬间脸红起来，“我只是担心你被姚玲带走，危及生命，才出此下策……”
　　不想伤到他的……
　　“若是我执意要走呢。”盛烈轻笑着，微微歪头精准的看向身侧为他包扎的她。
　　顾轻轻脸红，声音也微微抖起来，她认真的模样，“你，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只能将你关起来了。”
　　说到后面，她脸红了起来，红的彻彻底底。
　　盛烈却忽然低低嗤笑一声，然后目光无比柔和，凑近她，“倒是没看出姑娘有这种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