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迹》诡祁洛

8、从外层来的孩子们

　　厨房里，擦拭完最后一个盘子，合上柜门，我长舒了口气，取下围裙。
　　几天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阴凉漆黑的长廊也成了我最近常梦到的地方，一想起那个疯子，背后还是会惊起鸡皮疙瘩。
　　我走出厨房看向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的妹妹。
　　还好妹妹没事。
　　“在预习新学期的课程吗？”
　　“嗯……”妹妹长叹一声，百无聊赖的拿起另一本书。
　　妹妹对长廊没有任何印象，她只是发现客厅里没有人，等了不久便看到我被那个年轻男人抱了下来。
　　男人在我的衣服里留了一张纸条，要求我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发生的事情，包括我的妹妹。
　　这件事情的确不应该让妹妹知道，而我最后也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不过总觉得…如果可以，他会直接考虑消除我的记忆。
　　我想着，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嗯，那我去楼上换衣服，等会儿我们……”
　　“咚咚咚”
　　叩门声让我和妹妹都一顿。一串信息页面弹出，监控弹窗显示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门外。
　　“你好，请说出你的编号。”监控自带的录音响起，少年明显被吓了一下。
　　“你、你好，我是刚搬来的，我的编号是…1…172036”
　　和妹妹对视了一眼，我走过去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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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是我这一届的吗？”妹妹嬉笑着问。
　　我切了几瓣苹果，递给妹妹和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少年。
　　“嗯，或，或许……谢谢，或许吧。”他很小心的接过苹果，放在手里也没有吃的打算。
　　“不用过于紧张，这里的生活模式和外围基本一样，适应了就行。”我看着少年轻笑着说，“教材发到了么？没有的话可以找我借。”
　　“嗯…”
　　还是太拘谨了。我无奈的看向妹妹。
　　要说妹妹最大的的强项，可能就是——“六六，等会儿我要和哥哥会出去置办东西，一起吗？”
　　——很自来熟。
　　那初来乍到的孩子眼神一亮，眼神感激的看着我们：“可以吗，那就真的麻烦了！”
　　其实不难猜出他来找我们是为了寻求某些帮助。
　　就这样，我收拾过后带着两小只一起出门了。
　　……不怪他思想单纯不懂防备，在物资匮乏的安全区外层，所有孩子基本都一直沉浸在学习里，大都涉世不深。
　　三年之前，也就是我16岁参加考核进入内层之前。印象里，除了学习所需要的东西，其他的物资，不论是食物、淡水还是衣物，都很匮乏。
　　“所以哥哥，为什么这些美味的吃的不能分给那些外层的人一些呢？”
　　正在等车的我被妹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
　　其实刚到内层的时候，也曾思索过为什么内层人少却还是占用了这么大的资源，不过几年下来，这种差异似乎也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自己和外层的联系从被送进内层后就永久隔断了。渐渐适应内层生活之后，我也就很自然的把这些问题抛之脑后了。
　　……没有人会去深究一件已经被大多数人习以为常的事情，这是社会常态。在所有人眼里，这已经成为了一件“本该如此”的事情。
　　除了这些刚被送进来，还没有忘记外层生活的孩子们。
　　“大概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了。”我微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
　　如果有线索，我其实也很想了解这背后的真相，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三年来，内层与其说是平稳运行，不如说是一成不变，就像是一个固定程序。每年，都在照着一个代码进行运算。
　　六六这时候指着远处天空逐渐放大的小黑点问：“是车来了吗。”我点点头。
　　车稳稳靠站，上车之后，六六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皱着眉望着前方的空气。
　　妹妹跟着坐下：“怎么了？”
　　我能看出来他在干什么，示意妹妹先不要说话。
　　乘车是需要扣费的，六六大概在研究刚刚的扣费弹窗。
　　没过多久，六六就勾了勾嘴角，一转头才察觉妹妹看了他半天，吓得哆嗦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妹妹又问了一遍。
　　“在看这个系统，很神奇，是外层听说过的东西，真正见识了才发现这么方便。”六六意犹未尽的说。
　　不愧是能考进内层区的孩子，掌握新知识的能力出奇的强。
　　外层孩子进入内层后，身体会做特殊改造，视网膜和脑电波会绑定一个系统，为自己在内层生存提供帮助。
　　帮助包括不限于物品兑换、城市地图、路线引导以及内层某些基本的生存常识，但不涵盖知识储备，作弊，攥改大脑记忆、隐私外泄等其它行为。
　　我看着两个趴在玻璃上感叹窗外风景的小孩，想到他们未来需要适应的东西还有很多，又想到自己三年前初来乍到的样子，不禁有些感慨。

　　【物品清单已经为您列在左侧，下面开始进行定位导航。】
　　【目的地，商贸中心】
　　那是来这里的第一个夜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绚烂繁华的街灯将玻璃中的我照亮。
　　没有一盏灯是为了我而照亮，和外层，也没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