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如是》如是我闻一辞

4、最终试验

　　最终试验前的傍晚，我坐在屋子一角偷听雷欧力一行人对话。
　　“......所以我推测，最终试验就是——笔试！！”那位肌肉大叔如是说。
　　......
　　西索的金字塔倒塌了。
　　看来偷听的不止我一个。
　　不过眨眼功夫，半藏和雷欧力几个就溜到了据说是这里唯一的一座图书馆里临时抱佛脚。
　　我在伊路米和酷拉皮卡中间徘徊着。
　　西索就算了，看他刚才那个反应也能猜到他的知识水平。
　　奇犽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个叫小杰的小鬼看起来也没心没肺的。
　　真的不能作弊嘛?
　　......

　　“所有人中我最不想和他交手，至于最关注的人......”
　　最不想交手的人，我理所当然地选了西索，他大概是不少猎人考生的噩梦吧......战力超强的变态魔术师。那家伙对战斗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缠斗起来会很麻烦。
　　最关注的人。在猎人试验中我最关注的应该是奇犽，毕竟这次的任务就是把他带回去。伊路米不需要我过多的关注，应该也没有多少人惦记他那身诡异的莫西干钉子装。小杰一行人这一路上和奇犽相伴而行，奇犽心中大概早就把他们当作朋友......

　　“菲欧娜，我们是朋友了吧？”茶色眼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像极了最珍贵的宝石。
　　“...嗯。”金发少年笑得很明媚，我有点心虚地移过了眼。
　　“但是在比赛里我也不会放水的！”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补上这句，握紧拳头朝走远的少年大喊。
　　风吹树叶，簌簌而过。旋律仿若天赐。
　　少年没有回头。
　　我更加困惑。为少年对我古怪的亲近和善意。
　　凭我对他的观察，酷拉皮卡绝不是那种初一见面就全然表露自身的人。他的情感表达非常内敛含蓄。
　　所以一定有什么我还没有掌握的信息!

　　“我最关注的人，是他。”
　　一排照片里，我指向机械微笑的集塔喇苦。
　　会长老头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了我很久，仿佛在等我给出回应。
　　“因为他一身钉子，而且总是独来独往的，要不就是和西索那个变态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关注吧？不过我也不想和他对上就是了。”我一脸诚恳认真道。
　　啊，好像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吐槽讲出来了呢。
　　“哒哒哒哒哒哒。”一出门就听见拐角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硬着头皮往前走，意料之中撞到莫西干人。：（
　　“哒哒。”有钉子擦着我耳边飞过。
　　我看到集塔喇苦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想要退后，后脑勺却磕到了冰凉的墙壁。
　　他一只手扶上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下巴，一寸一寸地向上移。
　　他的手很冰。
　　“要不去房间我给你暖一暖手吧。”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你还是适合黑色头发。”他的手很长，指节分明，挑起我一绺长发正在摆弄。
　　你也是，你可以玩自己的。我们各玩各的。
　　我暗自腹诽。
　　“小心被奇犽看到。”我的心脏砰砰作响，好像被人用手捏住攥住，但又不急于动作。
　　我像只小猫一样被伊路米攥在手里。
　　我不敢看他。
　　伊路米只是歪歪头，微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向上滑动，蛇吐信一样的粘腻冰凉。
　　他捂住我的眼睛。我感受到头发上传来的重量。
　　伊路米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闭上眼睛，整个人已经贴在墙壁上。现在这般光景，路过的人只怕觉得诡异又旖旎。
　　我几乎以为他要亲上来。
　　“怎么还不睁眼，你在期待什么吗？”眼睫微颤，抬眼看到的是卸去集塔喇苦伪装的伊路米。我的脸颊已经滚烫。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是我窘迫狼狈的模样。
　　......

　　入夜，这些天发生的故事在脑海里过电影，我有些失眠。
　　索性推窗而坐，更深露重，花草的气息却愈发清新。
　　月光普照，我伸出手欲兜住几束。朗月入怀，可不是夜夜都有的光景。
　　我想到很多人。
　　这一次的猎人测验里，我遇到了相当多性格迥异的人。尽管个性不同，但让我感触最深的一点就是：
　　大家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或者说，来参加猎人考试的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并持续不断地为着成为猎人这一目标而奋斗着前进着。尽管途中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但那本身就是一种筛选机制不是吗？如果觉得困难，大可以放弃。猎人测验并不是非此即彼的比赛，恰恰相反，它蕴含的可能性多到让人无法想象。
　　在测验中遇到各种突发事件的可能性，和不同人相识结缘的可能性，和某些人成为伙伴的可能性......以及，重新认识自己的可能性。
　　我自己的未来可能性在哪里呢？
　　月上中天，夜色已然沉了下去。四处静谧得能听见寒虫在鸣。
　　......

　　终于到了最终试验。
　　一对一淘汰制的最终测试，最终参与试验的考生，9人。
　　我只是站在考生队伍里，顶着四下诧异的眼光，举手解释：
　　“我弃权。”
　　四周没有什么人发表言论，除了雷欧力那个情感过剩的大叔大声斥责我“不珍惜机会”，
　　“这样珍贵的机会你说放弃就放弃吗”，小杰等人则用非常不解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能感受到身后某道炙热的视线。但我不想，也不敢回头。
　　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多做解释。
　　我对自己讲。
　　所幸我的事情只是一道小小插曲，最终测验还是准时举办了。虽然无法参赛，但尼特罗老头特例给了我现场观赛的机会。
　　第一回合的比赛双方，是西索和酷拉皮卡。
　　我有些无奈于组委会的恶趣味。西索和酷拉皮卡的战斗力原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哪怕是酷拉皮卡潜力非常，给组委会留下的印象值很高，在真正的实战中还是缺乏一定经验。更何况对手是西索这样难缠的对象，一旦碰上，只怕结果会很惨烈。
　　不过......
　　他倒是一点没在怕的样子。更确切地说，与其浪费时间去害怕即将到来的战斗，酷拉皮卡更愿意抓住每分每秒思考面对西索的对策。
　　二刀流，双刀作战，确实是他的风格。不过只怕刀身在激烈的打斗中抵不过西索加了念力的扑克牌。
　　......
　　不知不觉间，我对酷拉皮卡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在场大多数人的关注。
　　他的火红眼再次出现时，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耀眼夺目的，像火焰熊熊燃烧一样的光彩。和他红得鲜艳欲滴的单侧吊坠一样，充满愤怒。
　　他将扑克牌重重掷向西索，正中对方的右肩。
　　有鲜血流出。
　　西索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他的面部肌肉都在颤抖着，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下一秒就会忍不住爆发。
　　西索周身的气息变得非常危险，我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他的念力波动。
　　我握紧了拳头。
　　酷拉皮卡的火红眼，我已经了解的火红眼。窟卢塔族的火红眼。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我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嘶—”拔出深嵌入肉的扑克牌，西索朝酷拉皮卡笑了一下。
　　没事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火红眼状态的酷拉皮卡。附在对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这回合我认输了。”就走了出去。
　　酷拉皮卡一瞬失神。
　　我知道西索说了什么，事实上，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关于酷拉皮卡的身世。
　　第一回合的比赛就这样落幕了。
　　酷拉皮卡，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今年第一位获得猎人称号的考生。
　　他会很高兴吧。
　　休息期间，我看见雷欧力和他在一起聊天。酷拉皮卡的表情有些阴郁沮丧，大概是受到刚才西索那番话的刺激，但几句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光彩。
　　看得出来，虽然他和雷欧力表面上互相看不惯彼此，但却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是非常好的伙伴。
　　我站在离他们很远的树下，身边是伊路米。
　　我想我没有理由和资格去向酷拉皮卡解释什么。
　　“哒哒哒哒哒。”伊路米摸摸我的头发。
　　“那奇犽呢，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回去？”我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伊路米没有说话，但我很清楚，这次奇犽只怕是逃不过了。
　　......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集塔喇苦对阵奇犽。卸去钉子男的装扮，长发黑瞳的伊路米。奇犽无法逃避的大哥。
　　我曾经见过和小杰畅谈自己未来目标的奇犽，他非常自信地说当上猎人后要把杀手全家都抓起来换赏金。
　　可爱的孩子气。
　　伊路米不会容许奇犽偏离轨道。奇犽，杀手家族这一代最有潜力的孩子，他骄傲的弟弟。
　　“伊娃。”我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歪了歪头。
　　“你看，因为你的出走全家都很着急，你还伤了妈妈，我和伊娃也都出来找你......奇犽，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你不会真想和大哥对战吧？”
　　我卸下了伪装，和伊路米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瞳。走上前，和他站在一起。
　　伊路米的念力，带着极强的控制欲，操控着一切。
　　我不喜欢他的念力。很久以前我更喜欢和糜稽在一起玩，后来我才明白此中缘由。
　　我不喜欢伊路米释放出来的，带有掌控欲的念力气息。
　　很简单，奇犽放弃了比赛跟我们回家了，伊路米拿到了猎人执照。
　　尽在掌握的结局。
　　走出门的时候，尼特罗会长跟我说：“下一期的猎人测试，也欢迎来参加啊。”
　　我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回头。
　　伊路米牵住了我的手，很冷，我没有松开。
　　或许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