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棋书画（四） ...
-
按理来说题目是不能随随便便换的，但是太子想换题目，刘大人事前也没有把题目说出去，所以对他来说，他倒是挺无所谓的，他也愿意给顾辰景这个面子。
而且顾辰景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大家所心照不宣的，女子虽然被准允入国子监读书，但是大多数人心里都觉得此举很胡闹。
要让女子念书，大可再建一个女子书院，反正她们进这里也并没有几个人是刻苦读书的，何必要进国子监呢？
不过朝中权贵谁家里没几个女孩呢？能进国子监念书，将来出去后都可以很骄傲的自称一声小才女，在将来议亲时对婚事也是大有助益的。
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并不是每个姑娘都有成为才女的天赋的，女子又不用考科举，检试的题目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琴棋画没办法舞弊，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但是书类却是有空子可钻的。为了避免自己被抽到书，从而出丑，没底的姑娘会在知道题目后赶紧找人帮自己作一首。
大家以前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被当场抓住都作不知，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想改题目。
刘大人没有女儿，他旁支家的孩子没被抽到，所以他肯卖顾辰景面子也是这个原因。
可他无所谓，不代表其他人会无所谓，其中包括顾辰明，也包括林太师。
顾辰明不太清楚江芷芸作诗能力如何？但他知道的消息是，江懿是按教导江祁的方式教导江静影的，江静影之前参加过的两次次检试，只要在书类抽到她，她基本上都是一甲。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动手脚的原因，江静影似乎除了画不行，其他的都不算太差劲，江懿是顾辰景的人，他怎么可能让江懿的儿女过于风光？
江祁的实力大家都知道，他没办法，而且诗词歌赋是每个学子都需要检试的，以江祁的才华，不论他的对手是谁，他都不会太吃亏。
这也是顾辰明选择在江静影身上下手而不是在江祁身上下手的原因，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想到顾辰景会突然插手这件事！
插手也就算了，顾辰景居然还要改题，让他帮江芷芸准备好的诗没了用处，江芷芸除了在画类有很明显的优势外，剩下的似乎都平平，换了题，她估计就不太可能胜过江静影了。
江芷芸赢不赢他倒是无所谓，能赢自然最好，输了也无所谓，毕竟将来她顶多就是自己的侧妃，娶妻娶贤，侧妃美就行了。
但江静影不能胜，小木箱里没有江静影，顾辰景加上她的名字，明显就是在为了跟他作对，他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
林太师则是十分清楚林丹燕根本就不擅长作诗，他是检试的主审官之一，自然不可能为了自己女儿泄题，况且事前他也不知道检试的题目是什么？
只是凭借国子监这些年检试的题目，大概猜出了题目，让女儿想了一下如何作这方面的诗，今日看见题目是春日时，他还高兴自己没猜错，派人去叮嘱林丹燕好好将提前准备好的诗背熟，他不求女儿拿好名次，只求不闹笑话。
本以为万无一失了，熟料太子殿下突然心血来潮要改题。
“三弟！”
“太子殿下……”
顾辰景提出改题之前就预料到顾辰明会开口，但他没想到林太师也会开口。
据他所知，林太师不是顾辰明的人，林太师是一个中立派，平日里也从来不跟其他大人来往密切。林太师行事谨慎，不落下半点把柄，也不会以公谋私。
这样的人还不拉帮结派，是帝王比较喜欢的那种臣子。
以林太师的性子，顾辰景并不是很明白林太师开口的原因是什么？
他扫了一眼下面坐着的九个姑娘，然后他好像明白了，林太师的女儿林丹燕也在下面的台上坐着。
他跟林太师没有什么私怨，相反，他很欣赏林太师，觉得林太师是一个可以重用的大臣，按理来说，他不该让林丹燕难堪。
但是顾辰明的反应告诉他，这个题目必须得改。
江家二小姐才华怎么样他不知，但是他知道江纯有几斤几两，即使江纯的夫人陈氏再怎么饱读诗书，她的哥哥江潜文采也不差，可是江静影有一个太傅爹还有一个有状元之才的哥哥，她怎么都不可能不如江芷芸吧！
江静影对他没什么用处，整个江家也就只有江懿让他重视，他本不该因为一个江静影而做一件可能会得罪林太师的事。
但是顾辰明暗中找上江纯这件事，让他发现顾辰明可能误会了些什么，那么让顾辰明误以为他重视江家，把江家拉来做一下挡箭牌也不错。
顾辰明如果一门心思联合江家二房，用二房对付大房，起到削弱他力量的目的，他刚好可以在顾辰明的心思都在江家这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展自己真正的势力。
江懿是文臣，江懿的奏折一贯写得滴水不漏，最近大臻没发生什么大事，所以顾辰明很难抓到指责江懿的借口。
所以他想利用江家二房对付大房，一时半会不会对江懿造成太大的危机。也不知道顾辰明是怎么想的？江纯那种靠哥哥的纨绔，哪有对付江懿的能力？
不过这样也好，借此机会，让江家大房意识到二房有二心，避免以后被二房算计，也算是报答太傅多年的教导之恩了。
现在只希望林丹燕作不好诗，字能写得好看点，不要太丢林太师的脸。
“二皇兄跟太师唤孤何事？”
林太师自然不敢抢在顾辰明之前开口，而且他想铭王殿下跟他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都不希望太子殿下换题目，既然如此，他何必自己跟太子对上呢？所以他很自觉的没有说话。
“这题目是父皇定下的，三弟怎么能凭自己的喜好随意更改呢？你这是在质疑父皇吗？”
顾辰景扭头很认真的望着顾辰明，“二皇兄，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春日这个题目已经比了那么多场了，才想换一个的，哪有质疑父皇的意思？”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这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检试，题目是什么事前她们又不知道，所以我换个题目有什么关系？科举考题为了防止舞弊都可以临时更改考题，检试自然也换得。这题目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父皇不会生气的。”
顾辰明眉头还是皱着的，顾辰景自然清楚顾辰明不会松口，且不说他的目的就是打压江家大房，就算这一场他没有把江家两个姑娘都抽上台，顾辰明肯定也不会让他把题给改了。
从小到大，顾辰明总是跟他作对，明面上跟他兄友弟恭，总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好兄长模样，博得大家的夸奖。暗地里却总是对他使阴招，他喜欢什么就不动声色的抢走，抢不走就买通下人破坏那个东西或者不小心弄脏。
就跟继后那个女人一样，口口声声说着会好好照顾他，会视他为亲子，端的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实际上却没什么好心，手段层出不穷。
总是在东宫这插一个丫鬟，那塞一个太监，妄图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这两人都那么擅长做戏，还真不愧是母子！
有的时候他都搞不懂，这些人是不是觉得这个世上除了他们是聪明人，其他的人全都是蠢货？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算计了他那么多年，居然还会觉得他不知道他们在谋算些什么呢？真不知道他们这样会不会觉得累？反正他跟他们每次碰面，他都觉得挺累的。
彼此虚与委蛇，假装关系好，也不知他们跟自己打交道时，谁的恶心程度更甚？
“二皇兄若坚持，那就不改了吧！”
顾辰明还诧异顾辰景怎么那么容易就松口了，就听见顾辰景接着道：“不过光写春日的确无聊，孤就稍稍改一下，题目还是春日，不过各小姐得写藏头诗。祖上让女子入国子监学习就是坚信女子不比男子差，所以作一首藏头诗想必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顾辰景收起脸上的笑容，望着下面坐着的九个姑娘，又扫了一眼没有比试的各位千金。
“国子监是为大臻培养人才的地方，虽然不要求女子建功立业、入朝为官，但是也不至于作不出一首藏头诗吧？若真的不行，不如早早回家去。国子监是培养人才的，不是给各家小姐镀金玩乐的地方。”
这话说得相当不给面子了，江静影垂着头，她不是很明白，顾辰景为什么突然说这番话？
顾辰景现在还没有登基，他的生母已死，母族也随着新后家族的势大而不再像元后还在时的辉煌。
在顾辰明的虎视眈眈之下，他的太子之位并非是很稳固的，他需要更多人的支持，要不然即使顺利登基，他的皇位也不会坐得太安稳。
国子监会免去优秀学子的学杂费，却不会免除上国子监的姑娘的学杂费。
家里没钱的买几本书给女儿看已算是不错，稍微有点钱的，请先生在家教导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能上国子监的女子，基本上都是高官、世家的孩子，京城的权贵之家，哪家没个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棋书画（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