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时间》枫江夜雨

19、圣水

　　时间悄悄划走，转眼间就到了周六。
　　妈妈回来先去县二中接王蒙初，她们到家时王蒙嘉刚刚睡醒。
　　然后她就看到了穿着肥大军训服，闻起来一股臭汗味的王蒙初对着她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老妹儿，欢迎你大姐不？”
　　“欢迎。”王蒙嘉推开王蒙初又闻了闻自己身上。
　　“你怎么没反锁大门？”妈妈走进了问道。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怕你们打扰我睡觉，才没锁。”王蒙嘉说道。
　　妈妈认为这个回答很合理，又问“你自己在家害怕吗？”
　　王蒙嘉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
　　“学校生活怎么样？”王蒙初问，“我听说你打架来和那个叫郝什么什么的？”
　　“郝家希。”王蒙嘉说道，“没有，我连一句脏话也没说。”
　　“我只说了一句市侩还是对着老师。”
　　“不许说这种话，不好听显得没家教。”妈妈说道。
　　“你还说来呢！”王蒙嘉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来呀！”妈妈瞪着眼睛准备发怒。
　　“开学那天，你跟我说二小的老师都市侩。”王蒙嘉说道。
　　“我能说你不能说。”妈妈瞬间哑火。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说。”
　　“你吃什么？”妈妈立刻转移话题。
　　王蒙嘉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什么都行。”
　　“顿鸡肉，我买了一只土鸡。”妈妈说道。
　　“哦。”王蒙嘉敷衍着。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王蒙初问道。
　　“下午。”
　　王蒙嘉趴在床上听着王蒙初和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再次睡去。
　　等她在醒来就是中午妈妈叫她吃饭，王蒙嘉迷迷瞪瞪的坐在桌子前，妈妈把鸡肉和米饭盛好放在她面前。
　　王蒙嘉随便吃了两口，实在没什么胃口就跑去客厅看电视去了。
　　下午爸爸回家，王蒙嘉正在写作业，爸爸直接进来说:“老儿子过来，爸爸给你点好东西。”
　　王蒙嘉放下笔跟着爸爸去了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零食，但爸爸跨过了零食拿出了几本小册子。
　　王蒙嘉皱紧眉头，“这是什么？”
　　“美国名校的简介，褚有良给我的。”爸爸说，“你们看看想读什么大学。”
　　“这里还有哈佛和耶鲁！”王蒙初从那堆小册子中看到了只有在电视里才可以听到的大学。
　　“你喜欢哪个？”爸爸问道。
　　“医学院。”王蒙初问道，“什么大学都行，只要去医学院就可以，哪怕学护士都行。”
　　“哈佛医学院，那好。”爸爸把哈佛的小册子拍了照片发给褚有良，扭头又问王蒙嘉，“你呢？”
　　“她太小了，知道什么是大学吗？”妈妈说道。
　　“让她选选看。”爸爸说。
　　“都是外国的吗？”王蒙嘉翻了翻没有一个中国的，问道。
　　“国内的大学得高考，褚有良的手没有那么长。”爸爸说道。
　　王蒙嘉看着爸爸手上的小册子，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给我。”
　　“行呀。”爸爸将那一沓小册子都给了王蒙嘉。
　　周日那天中午吃完饭爸妈先送王蒙初回学校然后直接回北京，王蒙嘉拿着一个口袋里面盛着那些小册子去了找祁米淘一起去秘密基地。
　　她将那些小册子倒出来给祁米淘看，“我爸爸说，我将来读大学要从这里选，你看看你要读什么大学，咱们一起。”
　　阿訇此时也过来凑热闹，他翻看了几本小册子说:“她读不了这些学校，这都是外国学校。”
　　“为什么？”王蒙嘉问道。
　　“因为出国上学是要钱的，她家没钱。”阿訇说道。
　　“你怎么知道？”王蒙嘉问道。
　　“我读过大学。”阿訇说道。
　　“什么大学？”王蒙嘉问。
　　“你们读不了的大学。”阿訇说，“□□经学院，我可是优秀毕业生。”
　　阿訇说道曾经的辉煌履历不由得嘴角上扬。
　　但他没有注意到，祁米淘一脸失落的翻看那些小册子。
　　王蒙嘉看着失落的祁米淘说:“我可以告诉我爸爸，供你读大学，我爸爸可听我的了。”
　　“不可能。”阿訇再浇一盆冷水，说，“你爸爸就算再听你的，她也不会花大几百万供一个远方亲戚读书。”
　　“你又知道了。”王蒙嘉一脸鄙夷，“我的文具加在一起，我妈妈说就有二百多万，几百万而已没什么。”
　　“他给你花钱当然舍得，但是祁米淘又不是你。”阿訇说道。
　　“那怎么办？”王蒙嘉气焰小了一些。
　　“凉拌。”阿訇说，“你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种人，你要不是因为你爸爸小时候来到这里，你姥爷去世你妈没法读大学，咱们根本就不可能认识。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这个世界上我们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是个富家小姐，只是因为各自机缘巧合和我们坐在一起而已。咱们本质的就不同。”
　　王蒙嘉一脸懵的看着阿訇，很多年以后，她去了美国上学时真的看到了爸爸说的那个和城堡一样的房子时她才明白阿訇当时的话。
　　王蒙嘉又问:“如果我在国内上大学呢？”
　　“你看看这是什么大学，一水儿名校，你除非上清华北大否则你爸妈根本不会让你在国内读书。”阿訇话锋一转，“但是你读的了清华北大吗，咱们县今年就一个考进了北大，不算那些辍学的和走单招的，就光高考几千分之一的概率，你行吗？”
　　“可以。”祁米淘看向阿訇眼神坚定，“我可以。”
　　“你先上了高中再说。”阿訇离开了，他清楚的知道祁米淘家什么鬼样，就算她能考上祁胜也不会让她读的。
　　晚上祁米淘与王蒙嘉躺在床上，祁米淘在王蒙嘉半梦半醒时说:“我想追上你，和你一样，哪怕就一次。”
　　“咱们本来就一样。”王蒙嘉说。
　　“不一样。”祁米淘转身冲着墙，“我不如你，你金光闪闪，我如同一摊臭水。”
　　祁米淘的声音很气但落在王蒙嘉耳朵里又仿佛又千斤重。
　　王蒙嘉转过身去一把抱住祁米淘，“你不是臭水是我的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