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时间》枫江夜雨

13、爷爷

　　大班的生活也相对平静，除了妈妈在备战高考外唯一的大事就是我们乡的私立小学因为没有资质取消了办学资格，不过因祸得福我们乡被划进县二小和县二中的学区。高策也因为出生在九月八号被打了回来，再读一年幼儿园。
　　在大班毕业前夕，高考如期而至，妈妈镇定的走进考场，爸爸和王蒙嘉请假，姐姐因为高考占用学校也来了。那两天过的很慢，让人感觉像过了两年。
　　妈妈走出考试面带微笑，抱起王蒙嘉拉着王蒙初。
　　“怎么样？”爸爸笑着凑过来。
　　“出来你不就知道了吗！”妈妈微笑着带他们大步往前走。
　　高考出分的那天母亲拿着手机查了一遍又一遍，整整高出一本线六十分，她填报了一所北京的211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王蒙嘉也不清楚。
　　她只记得那个夏天非常纷乱，姐姐直升县里唯一一所重点初中县二中，妈妈考上了大学。
　　但那个夏天最让人无法忘记的事情还是，在王蒙嘉幼儿园毕业那天发生的。
　　王蒙嘉记得那天是姐姐小考结束的下午，几个乡村幼儿园合开了一个毕业典礼，邀请了资助她们的褚有良父子，王蒙嘉与祁米淘表演变魔术。表演结束后来她竟然在家长席中看到了爸爸和王蒙初。
　　气氛被压抑到极致，褚有良和褚海峰带着他们去了后台无人的道具间，爸爸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她，另外一只手使劲握紧王蒙初，怒目圆睁的瞪着褚有良。
　　“你想干什么？”爸爸语气冷淡。
　　褚有良看着爸爸，语气与眼神的变得温柔，“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
　　“我很好，没有你们这些年我过得非常好，谢谢。”爸爸扭头带着就要离开。
　　褚有良看着说：“对不起，我当年以为你回去你外婆家……”
　　“我姥姥姥爷重男轻女，我舅舅贪得无厌你觉得他们会收留我，他们会抚养你不要的孩子吗。”爸爸打断了褚有良的话，他放下王蒙嘉，他一只手拉着一个孩子，“我回去就辞职的，毕竟我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去做销售部经理确实奇怪。”
　　“你一个人供三个人读书，你受的住吗？”褚海峰开口道，“我不会要爸爸的一分钱，家里的公司房产什么的，都是你的，你孩子的，我将来留下遗产的话也会给你的孩子。”
　　“你可以不认我们，你可以恨我的，但是别和钱过不去，有了这些钱你家俩孩子可以去读顶级的私立学校、可以去任何地方旅游，想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和你老婆一样，明明考上了大学却因为没钱没发去读。”褚海峰一句话就戳到了爸爸的软肋上，他看了看王蒙嘉和王蒙初，又看了看穿的溜光水滑的褚有良父子。
　　没有说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爸爸拉着她们，静静的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爸爸小时候住在纽约一个超级豪华的房子里，那里的书签是金的，抽屉里放满了各种颜色的钻石和各种手表，玩具堆满了房间，书房里的书堪比图书馆，喜欢的明星可以直接邀请到家里来一起玩，那时候你们的奶奶还活着，我每天跟着她身后听她读书，讲课。
　　家里还有一个大我五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待见他，但是我们的交集也不多，他在英国上公学不是所有时间都在家，就算在家也是跟在他爸爸身边，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跟在我妈妈身边，就算他们回来我们也基本不会见面，直到我六岁那年妈妈自杀了，因为爸爸要先去广州他亡妻的娘家，而我妈妈要求先去深圳我姥姥姥爷家。
　　后来我妈妈死了，他还是带着我们去了广州，在广州的时候，我那个哥哥带着他的表兄弟骂我是小三生的，我生气就踹了他一脚，他身后是楼梯，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把腿摔断了，然后我被他爸爸揪着领子扔出家门，开始我就蹲在他家门外，等了一天一夜也没人给我开门。
　　我那时候兜里还有钱，坐车去了深圳，我本来想去找我姥姥姥爷，我和他们说明来意后他们却把我送回了火车站让我回广州，但我口袋里一毛钱也没了。
　　我当时没有办法就坐在火车站候车室，然后就遇到了你们爷爷奶奶，我当时想他们要是人贩子把我买了没准我就有着落了，所以他们当时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就说是我爸妈把我扔在这里的。他们不是人贩子，他们觉得我可怜就把我带回来家，我不想欠他们太多，所以读了两年书就开始干活挣钱。”
　　爸爸说完忍不住握紧他们的收。
　　回到家里妈妈明显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满脸愁容的看着爸爸，爸爸对着她轻松一笑。
　　隔天一大早，褚有良和褚海阔直接来了家里，他们和爸妈一块坐在客厅，当时王蒙嘉刚刚睡醒身上还穿着睡衣，她看到姐姐往外走她也跟着。
　　姐姐抱着胳膊路过褚有良身边时，说：“遗弃罪是违法的，要判刑！”说完她一屁股坐在爸妈中间。
　　王蒙嘉跟在后面，也学着姐姐：“遗弃是违法，要判刑！”然后一屁股坐在爸爸腿上。
　　褚有良和褚海峰还有爸妈都被她们两个逗笑了。
　　爸爸还忍住摸了摸他们俩的脸蛋。
　　“初初带着妹妹去换衣服，你们不是老想去商场那边的那个肯德基吗。”妈妈第一次大方了一回，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十块钱放在他们手上。
　　褚有良看到妈妈拿的钱后又从他的包里拿了五百块钱塞到王蒙初手上。
　　王蒙初看着妈妈不知道该不该拿，爸爸注意到了王蒙初的疑虑开口说：“拿着带妹妹去玩吧。”
　　王蒙初这才收下带着王蒙嘉去换衣服去商场。
　　“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呢？”在快餐店里的王蒙嘉问姐姐。
　　王蒙初说：“在吵架。”
　　“为什么？”
　　“因为爸爸讨厌他们。”王蒙初说。
　　“然后呢？”
　　“他们会僵持很久，然后爸爸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