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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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素回过头，看见个年轻的生面孔，疑惑道：“公公是？”
“奴婢赵全德，见过虞主子。”那太监努力喘匀了气，躬着身子上前几步，“奉陛下之令，来送您回长乐宫。”
虞子素眨眨眼，乾安帝还怕她在宫里迷路不成？专门找个人来送？
赵全德擦着额角的汗，想她是误会了，忙解释道：“陛下听闻御花园里的广玉兰开了，下了朝便打算去瞧瞧，正好在东边碰上了昭容娘娘的采仗，心里惦记虞主子走回长乐宫太过辛苦，这不，差奴婢带步辇过来送送您。”
“怕您走得太急，奴婢一个人紧赶着抄近道儿先过来了，步辇还在后头呢，劳您再辛苦等上一等。”
虞子素笑逐颜开，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有劳赵公公大老远跑这一趟。”她给青黛递了个眼色，青黛会意地摸了个荷包递过去。
赵全德乐淘淘地将荷包收进自己袖兜里，“应该的应该的。”
三人一起在墙根站了不到两炷香，就见甬道北边几个抬辇太监从凤梧宫后头过来了。
等虞子素上了步辇，众人一路往南，约摸过了一刻钟，便抵达了长乐宫正门，赵全德还要回去复命，虞子素便没多留，只托他给乾安帝带声好。
又让青黛给抬辇的太监们也一人赏了个荷包后，虞子素带着青黛进了长乐宫。
长乐宫亦是两进院，从正门进去，入目先是一颗枝叶繁茂的海棠树，只是时近五月中旬，花已经开败了，想来要等明年春天才能机会瞧见满树繁花的景象。
停在树下往前看，是一座黄琉璃瓦歇山顶大殿，门匾上书长欣殿，面阔五间，配有东西耳房，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因为暂无主人居住，这会儿关着门。
虞子素没再停留，绕过树往东配殿去，正巧一个穿着石绿宫装的宫女往外来，瞧见她，忙屈膝笑问：“贵人可是虞主子？”
虞子素点点头，“你是东配殿的宫人？”
“正是，奴婢冬喜问虞美人安。”那宫人又福了福身解释道，“陛下御令来的快，好在殿内一早便拾掇过的，只是美人位份初定，尚正局那边新宫人还未送过来，殿内部分陈设需要调整，便忙乱了些，一时忘了时辰，本该是奴婢在门边儿等着您才是。”
“无妨，左右就这点路，我还是认得的。”虞子素朝她笑笑，“倒是你忙活一早上，辛苦了。”
冬喜呆了呆，随即乐道：“本就是奴婢本分，现在有主子这句话，更不觉累了。”
她说着，一边引着虞子素巡视东配殿。
东配殿是硬山式顶，名为景和殿，前出廊，连着转角廊，可以通往各殿，廊前摆着盆景，高低错落有致。
大殿面阔三间，明间开门，同正殿一样安着双交四菱花扇门，次间则是槛墙，上装双交四菱花扇窗，内里三间房用帘帐隔开，其中，东次间被布置成书房，条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靠南墙立着个多宝阁，装饰颇为雅致，只是后边书架还有些空，许是不知道她喜好看什么样的，西次间则顶墙放着落地罩炕，做了卧房，北边立着梳妆台，西窗下还支了个炕桌，冬日里若有客人，觉得明间冷便可以来这儿闲坐聊天。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全部看过，虞子素很是喜欢这里的布局陈设，让青黛跟着冬喜也去自己的新住处看看后，她一个人在明间坐下来歇脚，门外还能看见那棵巨大的海棠树，日上三竿，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大大小小的光斑，暖风拂过，树叶婆娑，她心忽地就静了。
如无意外，她大概要在这儿住上很久。
入宫时，虞子素只从家里带走了一个妆奁匣子，她的身份也只能带那一个匣子进宫，这里的一切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很陌生，但适者生存，她想，总会习惯的，就像曾经以为离不开的手机电脑冰箱空调，穿越这么多年，自己不还是一样过来了。
屋外忽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虞子素定睛一看，是冬喜和青黛端了茶和点心过来。
“这么快就安顿好了？”不同于后妃的屋子直接会被布置好，宫人往往需要自己整理房间，她还以为两人会多去一会儿。
青黛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到虞子素身旁的方几上，不好意思道：“冬喜姐姐都已经提前奴婢都理好了。”
冬喜浑不在意，“都是服侍主子的，顺手而为罢了，主子不在，我本也没别的事，不如提前替你收拾一下，也好叫主子身边多一个得用的宫人。”
她最后的语气带点调侃，虞子素看着抿唇害羞的青黛，知道她俩处得不错，放心不少，虽然青黛也是昨天才分给她的，但看得出来为人简单，而且听话懂事，虞子素还是挺喜欢她的，并不希望换个地方就要委屈她，好在冬喜年长几岁，是个沉稳大气很会照顾人的姐姐。
“冬喜入宫几年了？之前是在哪儿当差？”虞子素有些好奇。
冬喜回道：“奴婢是在延兴一十五年小选时入宫，一直在尚食局当差，入宫已近八年了。”
虞子素有些惊讶，“尚食局当差？那你怎么会来景和殿？”
冬喜也摸不着头脑，她是因为乡里遭灾，才被家人送入宫的，没什么人脉背景，所以一直在尚食局坐冷板凳，她老实道：“是尚正局的明书姑姑点了奴婢的名儿。”
明书姑姑说，她走了大运道，被指名去伺候宫里的新贵人，作为良家子，新贵人初封就是美人，必然是得皇帝抬爱，这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差事。
冬喜悄摸看了眼上首的虞美人，她本有些害怕的，所谓宠妃，自然得是一直受宠，身边人才能跟着水涨船高，但冬喜是见过先帝最宠爱的姚贵妃是如何败落的，她身边的大宫女月双当初多神气是，最后也只得草席一卷，被扔了乱葬岗。
冬喜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好差事，但这会儿看着主子靡颜腻理的侧脸，她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主子瞧着不是个娇纵任性的脾气，至少不会苛责身边人，将来如何暂且不论，这会儿的待遇自是比在尚食局里要好些。
大不了，她以后和主子一起去静安宫里自己种菜，她以前在家中就经常下地，这些年在尚食局闲着也会种点东西，经过她手的菜都会长得别旁的更绿些，曾有还有关系不错的宫女笑她该去花房才对。
虞子素不知道冬喜已经想到冷宫去了，她还在思索这个明书姑姑是谁，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什么姑姑，准确说，六尚局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想不明白，她干脆不想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虞子素转而说起另一件事，“长乐宫里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宫人吗？”
“这倒不是。”
长乐宫很大，新帝登基后，即使没有主位住进来，但由于乾安帝一直有意翻新，便也没败落，虞子素喝着茶，听冬喜仔细介绍。
“因为没有主位娘娘，所以长乐宫里现在是没有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监的，只有八个粗使宫人负责洒扫庭除，维护日常。”冬喜说道，“这八个宫人是不会随着主子们迁宫挪动的，名字都记在尚正局，除非有幸被哪个主子看中提到自己殿里，才会被另记到那位主子名下，您要是想见见她们，奴婢一会儿安排她们过来，也叫她们认个脸，免得以后冲撞了主子。”
“对了，以主子现在的位份，可以有一个一等宫女，一个二等宫女和两个三等宫女。”冬喜说着，看了眼天色，“尚正局估摸着也该送剩下的两个宫人来了。”
刚说完，她们便听见外边传来动静。
“虞主子贵安。”打头的大太监居然是熟人，虞子素连忙抬手虚扶，“忠义公公怎么来了？”
昨晚初见梁忠义时她不认识，只以为是敬事房来的宦官，见了乾安帝后才知道，他竟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这年头，总管太监这么闲的吗？
梁忠义嘿嘿笑道：“虞主子新殿住得可还舒坦，若有什么不称意的尽管提，保管改到您满意。”
虞子素连道：“景和殿很好，我再没有不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梁忠义先示意后头六个宫人上前来，“这是尚正局送来让您挑选的宫人，我路上碰见，便一道给您送来了，您可以先挑挑？”
虞子素目光移向那六个宫人，她们看起来年岁都不大，只有十一二岁，冬喜在一旁附耳悄声道：“这也是宫中惯例了，新宫人年龄要小些，自己手底下教出来的才更得用。”
虞子素了然，她没有着急，先问梁忠义，“公公可要先吃杯茶？我这里还需问上一会儿。”
“也好。”梁忠义也不推辞，乐颠颠地坐到了旁边。
虞子素这才专心打量面前的小宫人们，“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儿？今年几岁了？可有什么擅长？”
六个宫人一一作答之后，她点了其中两人，一个叫巧岁，善女红，另一个叫白果，是六个人里唯一识字的。
见她选好了，也不用梁忠义多说什么，剩下四人自己便规矩退下了，梁忠义这才放下茶碗，说出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
首先是送正式的册封圣旨，“陛下怜惜虞主子体弱，无需跪地接旨，您坐着就好。”
他还是得走流程念上一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选侍虞氏，兰心蕙质，德貌兼备，朕爱之如宝，心甚喜之，特封尔为正四品美人，尔其夙夜维勤，久娴茂衍于女宗，淑性茂质，益修柔甚，钦此！”
“谢陛下隆恩！”虞子素双手接过圣旨，放到冬喜手中，让她找地方收好，自己则在原地等着下文。
梁忠义也不耽搁，拍了拍手，捧着红布托盘的宫人一个个走了进来，很快站满了本就不算很大的宫殿。
见人差不多齐了，梁忠义微微躬身奉上礼单，“这些物什都是陛下赐予虞主子赏玩的，虞主子收好。”
看着礼单满纸黑字，再看看满殿灿灿金光，虞子素陷入沉思。
所谓富贵迷人眼，她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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