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 23 章 ...
-
《凤凰关》的尤睿导演确实是一个在拍摄过程中时常别出心裁的人,林栖虽然和他相处不多,但也很敬佩他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
因此虽然这几天每天都拍到半夜三更,林栖也不会感觉特别累,只是对自己的成品尤其期待。
不过因为拍摄场地尤其偏远,周边的居住环境也没有多好,剧组给艺人定的宾馆在距离最近的镇上,每晚林栖都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回住处。
“这几天辛苦你了。”林栖看着坐在车上昏昏欲睡的陶桃,脸上有些歉意。
“不辛苦,应该的。”陶桃一摆手,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转瞬又露出担心的神色,“今天大老板没来,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这个问题也是林栖一直不放心的。
刚来那天贺风肃虽然嘴硬,但也确实表现出了不舒服的迹象。
加上拍摄地本就在北方,又取景山区,气候更不适合生病的人修养。
镇上的旅馆条件也艰苦,连喝的热水都要去一楼,用老式的暖瓶打好带去房间,如果不是有暖气,林栖有理由怀疑入住的第一天贺风肃就会病情加重。
虽然前几天贺风肃都每天准点去剧组报道,但今天一整天,林栖都没有在剧组看见他,以至于心不在焉差点拖累了拍摄进度。
现在听陶桃再提起,林栖不由得更加担心,立刻打开手机给人发了条信息问他怎么样了。
结果这一条信息石沉大海似的,直到林栖到了镇上下了车都没有等到回信。
于是林栖一下车立刻直奔楼上贺风肃的房间。
薄薄的木板门虚掩着,房间里的白色灯光从门板的缝隙映出来,虽然明亮,却让林栖无端生出不安来。
“贺老师?”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林栖先是试探性地唤了声,没听见回应才进门查看情况,“贺老师你在吗?”
床上没人,浴室也没人,不算很大的房间安静到可以称得上死寂。
林栖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更重了些,不禁大喊了一声“贺风肃”,而后就听见自己背后传来脚步声,和一声带着鼻音的“怎么了”。
虽然鼻音厚重,但也不难分辨这是贺风肃的声音,林栖立刻回过头去,却见贺风肃身上穿着家居服,一手提着暖瓶一手拿着几盒药,看来是下楼打水买药去了。
“你……”林栖的目光停在暖瓶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不在房间里是干什么去了,立刻有些尴尬,“你生病了?”
贺风肃头昏脑胀,也不再和他犟嘴,垂着眸点了点头,而后把暖水瓶放到了床边。
“严华呢?”林栖站在原地,有些慌张地展开话题,“他不在照顾你吗?”
“我这里没什么事,”贺风肃坐到床上,一边解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我让他回我爸妈那里看看。”
“你怎么能叫没什么事呢?”林栖就站在他床边,深深地皱起眉。
贺风肃眼下的情况看起来比刚来那天严重得多了,如漆的眼眸被病气掩盖了神采,就算不是病得形容枯槁,也绝对算不上没什么事。
听见对方的质问,贺风肃低声笑了笑,而后问道:“你今天怎么样?”
他的问题没头没脑,就差把“转移话题”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切都好。”林栖气鼓鼓地答了句,又问他问这个干嘛。
“你这么关心我,我当然也关心关心你。”贺风肃撑着身后的床铺微微舒展了身体,“帮我拿一□□温计,严华应该帮我放在行李箱里了。”
天大地大病号最大,林栖点点头,蹲下将贺风肃的行李箱从床底抽出来打开,结果刚一打开就摸到了一片冰凉细腻的布料。
是贺风肃的内裤……
按理来说同为男人,林栖是不该对这东西有什么反应的,但一想到这片光滑的布料会裹在贺风肃身上,他就有些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没有吗?”贺风肃还像个大爷似的撑在床上,仰着脸对着灯光,懒懒地开口问道。
“有、有!”听见他的话,林栖立刻回过神来,生怕对方看见了觉得自己是个变态遂赶紧把衣服丢开,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到了体温计递了过去。
看着对方把这小玩意的一端叼进嘴里,林栖深觉神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能测出人的体温。
准吗?
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停在36.6,贺风肃看上去又实在难受,林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似乎是看出来年轻人依旧不放心,贺风肃伸手抓过林栖的手,展开掌心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掌心碰到的皮肤似乎并不发热,林栖暗自放下心来。
自从刚刚碰到行李箱里的内裤之后,他就满脑子都是奇怪的胡思乱想,因此也不敢长时间把手搁在贺风肃额头上,确认了对方确实不在发烧之后就把手收了回来,又问他严华什么时候回来。
“我让他给我订了回A市的机票,他直接回那边。”贺风肃吹了吹水杯里的水,然后吃了感冒药,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不回来照顾你?”林栖不赞同地皱起眉,显然对接下来几天贺风肃的生活质量有些质疑。
“林栖,”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人现在的样子尤其可爱,贺风肃忍不住道,“不然你留下来照顾我吧?”
病中精神混沌,贺风肃竟然一时无暇去分清自己这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调笑。
而这句话落在林栖耳中,带着鼻音温软到像是撒娇,让他几乎差点就要直接开口答应下来,顿了顿才冷静了没有答话。
但他的冷静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贺风肃似乎脑子不大清醒地又道:“不然……我半夜不舒服都没人知道。”
听了这句话,林栖突然心中一颤。
他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基本是一路健健康康到了现在,没什么机会感受现代医学有多强大,听贺风肃这么说第一反应只能想到前世那个山村中高烧不退病死的同乡。
于是贺风肃只能看见眼前的小朋友似乎思索片刻,而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自己洗过澡就过来。
等林栖真的洗完澡穿着睡衣过来,贺风肃的感冒药已经起了效,让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过不知道是睡得太快没来得及还是特意给林栖留着,房间里的灯光还亮着。
替人关上房门掖好被角,林栖小心翼翼躺到床上,而后关上了灯。
第一次和旁人同床共枕的年轻人本来还有些紧张,奈何身侧的贺风肃睡得太沉,加上林栖自己也是拍了一天的戏累坏了,所以没紧张多久就也睡了过去。
翌日贺风肃是被窗外滴落在金属雨棚上的雨水吵醒的。
吃了药睡了一觉的他神清气爽,只是在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个人时怔愣了片刻。
贺风肃自知睡相不错,因此一觉睡醒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林栖就不行了,睡着时还紧张兮兮地只敢占据床的一角不敢靠近,现在这一觉睡醒就钻到了他怀里。
年轻人的头发有些长了,毛茸茸的,散落在贺风肃的灰蓝色睡衣上,惹得他忍不住在那发丝上轻轻摸了摸。
睡梦中的林栖似乎也被窗外的雨声吵到,皱了皱眉,但因为这几天他实在累得够呛所以没有醒过来。
看他皱起眉,贺风肃竟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把他那只白生生的耳朵捂住了。
林栖本就是侧着脸枕在他胸口,现在唯一露出的耳朵被捂住之后噪音小了不少,才舒展开眉头又睡熟了。
留下贺风肃对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他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林栖的感觉十分奇怪,奇怪到已经超出了“照顾”两个字可以指代的范畴,简直就像是……喜欢他。
不同于外界对他的猜测,他的家里其实对他的取向没有什么干预,他更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家里有什么“皇位”要继承。
只是他前三十年里钟爱演戏,把演艺事业和对奖项的执着看得比爱情重得多,也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以致于二十九岁那年,他纠结于奖项而钻上了牛角尖。
古琴也是那时候为了静心才学的。
没等他思索出一个结果,几声敲门声夹杂在雨声中打断了他的思路。
轻手轻脚地把人塞进被窝里,贺风肃起身去开门。
北方城市的暖气还是令人着迷的,他甚至有点想回去之后在自己A市的家里也弄一个。
“贺哥,”门外站着的是陶桃,小心翼翼地往贺风肃身后看了看,“栖哥在你这吗?”
“他还在睡。”贺风肃低声答道,“怎么了?”
陶桃被老板这个习以为常的语气惊得胡思乱想不敢乱看,片刻才道:“……说是下雨了,拍摄场地那边不一定安全,开机时间待定。”
她本来只是去林栖的房间里没找到人,想着昨晚听林栖说要去见贺风肃才来这里碰碰运气,也没指望真的在这里找到。
但贺风肃说林栖还在睡时的语气熟稔又温柔,像是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又像是生怕把人惊醒,让陶桃这个cp粉生出一种他们俩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的错觉。
像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