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国破山河在 ...
-
摆脱了纠缠后林墨先是在烨城的集市区逛了一圈，确认再无人跟踪后这才离开烨城往荒林原而去。
一路上她的护主本能越发强烈，加之靠近结界，凭她的意志力也才堪堪控制住自己，不去触发结界前往魔界。
魔界正值内乱本就危险重重，如果以魔王的实力都护不住雨泽，即便她去了魔界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虽说林墨十分在意雨泽的情况，但莽撞前往魔界实不可取。忧心的她在荒林原内来回踱着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可唯独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不出对策来，一时间有些泄气和无助。
她是太弱了，弱到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若是雨泽在这场内乱中身亡，有着灵魂契约束缚的她最终结局也是死亡。
她保不住父母、护不了雨泽，最终连自己也保护不了。面对每一次失去和别离，她实在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就在林墨胡思乱想之际，如黑夜般沉寂的荒林原忽然有些异动。平日里弥漫在空气中缓慢飘荡的黑气突然急速旋转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不一般的动力所影响，所有的黑气都躁动不安朝着一个方向冲击流转。
这样的流转方式林墨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不是她和几位老者对战时她所引发的流转，那时她牵动的黑气散乱无形全然不似眼前这般规律。
这样的整齐规律更像是阵法流转，但人界的阵法离不开真气做动力，林墨没有在其中感知到真气的存在应该不是阵法。
不是阵法又酷似阵法，林墨猛地想起了结界通道。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结界通道内那股不知名力量的流转就是这种规律，难道说魔界与人界之间的结界通道被打开了？
一瞬间林墨想到了雨泽，如果结界通道真被打开，最有可能逃亡到人界的是魔王一党。魔王输了内战雨泽深陷险境，少了魔王势力的庇护雨泽必定凶多吉少。
深知这一点的魔王若想雨泽安然无恙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将雨泽秘密安置在魔界一处，让其隐姓埋名以普通魔者的身份度过余生，但依然存在被找出的可能性。
二是送雨泽离开魔界，在三界互不侵犯的法则下四大护法无法派兵前往其他两界搜寻，可以躲过魔界追捕。但擅闯结界又会被全界通缉追杀，存活的可能性并不好说。
二者选一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前者比后者的存活概率高。如果魔王最终选择将雨泽送往人界，那么赌的一定是她会照顾好雨泽！她有魔剑在手又有灵魂契约制约，论忠诚确实无可替代，但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冒险。
林墨好歹来过一次荒林原，对荒林原不算熟悉但也不至于陌生，她此时来回踱步的地方距离结界口不算远。当下便运转真气快速朝结界口奔去，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黑气旋涡的中心，结界通道果真被开启了！
没有想象中的魔兽出现，林墨赶到时结界通道已经关闭，只有残余的一丝无名力量提醒着她结界确实被开启过。黑气旋涡的中心站立着一道人影，体型纤细身形矮小，听到后方动静明显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来。
可爱的面容、灵动的双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茫然有无措，但配上对方那身形和面容竟只想用可爱一词来形容。好一个可爱到犯规的漂亮小姑娘！
若此处不是荒林原林墨定会以为是哪家贪玩的小妹妹不小心跟家里人走丢了，如果情况允许她甚至会上前帮个小忙送她回家，毕竟没有谁能忍得下心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不闻不问。但问题是这里是荒林原！没有哪家小姐会来荒林原玩耍。
不等林墨开口询问，眼前之人倒是率先发问，“你是黑？”一句话间接透露出了很多情报，林墨立即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公主殿下！”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外，没想到魔王竟真被逼到此等境地，不得不送雨泽来到人界。
“黑，真的是你！”有了林墨的回应雨泽真正确定了面前之人就是她在魔界朝夕相处的黑魔，尽管对方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和她印象中的黑魔完全不同，但灵魂契约下的追踪还是让雨泽先认出了林墨。
望着在人界她唯一熟悉的林墨，雨泽眼里的茫然瞬间变成了难过，“黑，父王他......”就在刚才她亲眼看到叛军攻破了魔王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叛军入城势如破竹，局面至此便是雨泽也知道再难翻盘了。
“泽儿你离开魔界吧。”说出这番话时雨泽眼瞧着魔王的背影是说不出的凄凉，那一刻他仿佛一下就苍老了千万年岁月，曾经的威严和意气风发也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叹息和歉意。
“是为父输了，今后为父再也不能保护你了。泽儿，便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背叛，为父实在不放心再将你交付给任何一个心腹。”
“此战一败他们除了不会放过我之外断然也不会再留着你，是为父拖累了你。你明明安分守己善良温暖，魔界却再也容不下你了。”
“父王！”雨泽何时见过这样的魔王，这样的失魂落魄言语里是满满的丧气。她忽然有些心疼，这般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脆弱的魔王。“父王无论结果如何女儿都愿意和你共同承担，这些年我刻苦修行实力精进了不少，女儿愿同父王一起杀出重围！”
魔王看了眼身旁斗志盎然的雨泽，知道她这是为了安慰自己。如今城池已破，而他不久前与四大护法拼斗时留下的伤势还未痊愈，这重围又怎是说破就能破。
雨泽愿意同他共死，身为父亲的魔王却不愿再搭上雨泽这条命。霸业也好权势也罢，这些魔王都可以接受失去，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雨泽因受他的牵连而丢了性命。她还那么小，对生命对未来还充满着希望。
作为父亲非但保护不了她的未来，反而还成为她通往未来的阻碍，这一点魔王怎么也接受不了。
世事难料，忠诚又最是莫测。魔王思来想去最后能相信的只有灵魂契约下的忠心，也就是林墨了。
这条退路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开始筹备，搜集人形变化术法并督促雨泽修习术法。或许从那个时刻起魔王就已经察觉到了失败的迹象，修习术法的雨泽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她没有多问，不到最后一刻她始终不愿相信父王会输，也不愿提起这个话题，哪怕此时此刻败局已定她也愿意同父王一起杀出那微弱的希望来。
“你有这份心为父很是感动，不过泽儿你记住在为父心里没有任何事比你的安危还要重要。属于我的战场自有我来收尾，但你必须离着这里，活着过属于你的未来！”
凝聚所剩不多的魔力魔王打开了结界通道，不由分说就将泪流满面不愿离开的雨泽推进了结界通道。“去找黑魔，一定要好好活着，过你想过的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这是魔王留给雨泽的最后一句话，是遗言也是嘱咐。
就这样雨泽突然就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园，来到这个只能幻化为人形才能存活的人界，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充满着危机。
离别的突然、失去一切的茫然以及来到陌生环境的警惕和无措，除了第一时间化为人形雨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是该哭泣难过？还是该静下心来思考如何求生？
她不知道，按理说两者她都应该要做，可这两者她又不知道应该先做哪个。一时间楞在原地头脑是一片空白，直至察觉到有人靠近，直至她认出了林墨，这些原本难以倾诉的情绪才突然倾泻而出。在熟悉亲近的人面前，因为信任所以才能无所顾忌。
“公主！”看着眼前泪流满面、伤心难过的雨泽，林墨心里也不好受。在魔界与雨泽朝夕相处的十年里，她早已将雨泽当成至亲好友。如果没有雨泽的帮助和照拂，她不可能有机会活着离开魔界，甚至很有可能一着不慎葬身在了魔界。
面对雨泽即便没有那所谓的灵魂契约，林墨也一定会护她周全尽她所能去保护她。“公主此处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有过一次经验的林墨可是知道，私闯人界后不久那五名老者就会运转传送法阵到来。若稍有耽搁再次与那些老者们对上，这一次林墨可没有信心能活着从他们手中逃脱。
“好。”雨泽虽然难过但也知道人界危机四伏，有林墨带路她自然无条件信任，愿意跟着她走。但是人形与魔兽的身形相差太大，雨泽关顾着修习术法幻形成功，并未练习过在人形状态下的行走和奔跑。突然间要跟着林墨疾跑，雨泽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没事吧？”见状林墨立即去扶雨泽，“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初化人形还未适应这形态，确实勉强不得。”但眼下情势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让雨泽适应，林墨略一思考便蹲下身抱起了雨泽。
人形态下的雨泽身形矮小，瞧之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这般娇小的雨泽林墨很是轻松便公主抱了起来。之前她是听说过魔兽的成年与人族的成年年龄不太一样，但没有想到起码活了几百年岁月的雨泽换算成人族的年纪原来还这么小，难怪魔王总是放心不下她。
“公主冒犯了。”抱起雨泽林墨迅速朝荒林原外赶去，眼下争分夺秒她必须要在老者们赶到之前离开荒林原隐匿好行迹才行。上一次她没能保护好父母，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保护好雨泽。
脚下一个浮空雨泽还未缓过神来身子已被林墨抱起，左肩不由自主靠向了林墨的肩膀，连呼吸仿佛都近在咫尺。
这是雨泽第一次离林墨如此之近，以往在魔界林墨总是刻意与她保持着一个距离，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过分靠近。她一直以为这个距离是主与仆的分界线，在林墨心里从来只拿她当主子而不是朋友。熟悉又陌生，恭敬又疏远。
因为这份疏远她没少难过，她多么希望她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密友，是平等的交心无话不说。可直到林墨离开魔界她的心愿都没能实现，只留下最后一封书信流露真心，可终究是人去楼空毫无实感。
但此时此刻随着那份距离的消失，雨泽相信林墨也是真心视她为朋友而非主子或公主，曾经的距离只是她害怕暴露身份的自我保护罢了。
快速移动带来的晃动晃的雨泽重心有些不稳，她只好伸手环抱住了林墨的肩膀，将重心靠向了林墨。“不要再叫我公主了。”雨泽在林墨耳边轻声说道。不说这里是人界，便是魔界今后也再没她这个公主了。
“好。”林墨认真应道。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国破山河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