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煮青蛙》酱香肉骨头

62、劝诫

　　一场闹剧，许多人轮番上演，何承坐在那里依旧不发一语，就那样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真不好意思，我替芙芳和我妈道个歉，因为我们的私事给公司添麻烦了，以后绝对不会在出现这样的问题。”对方态度很好，来到何承面前第一件事道歉。
　　“没关系，能把事情解决就好，之后工作也不会再产生矛盾。”何承的礼仪自然也会回应，甚至还看着阮芙芳，该给了一个有很大余地的说法。　　
　　阮芙芳没有想过闹成这样，总监还会留她，扶着对象进座位时，不免感动的看向何承，结果却被男人皱眉甩开了手。

　　“真谢谢您体谅。”对方落座后还是先道谢，只是又很快进入主题：“其实我知道，芙芳的工作能力有很多欠缺，贵公司有那么多人才，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替代他的人，芙芳的话，我会尽快让她辞职，以前的不足也多包涵。”
　　“芙芳在设计部表现一直挺好的，我希望你们能在考虑。”何承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阮芙芳，是在寻求她的意见。

　　然而阮芙芳好像被欺压惯了，面对言语上的贬低、斥责，都不敢反驳的人，此时看向何承，却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而是男人直接接过话。
　　“不了，我和芙芳都商量好了，这几个月就开始备孕了，是吧芙芳？”男人拉过阮芙芳的手，笑着询问，可那眼神何尝不是一种暗示和催促。
　　阮芙芳看着何承，又看向一直在等待的沈蕊和王书译，最后还是落在身边人身上，万般不情愿的点点头，任由对方三言两语的决定了自己得前路。
　　对方看见也满意的点点头…

　　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也都说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外人很难说的更多。
　　得到满意的结果，男人依旧很客气的离开，阮芙芳也下意识跟上去扶着。
　　“你怎么又穿这套衣服，不是说不好看，不让你穿了吗？”两人离开作为没多远，男人的话又起，好像是在关心，但言语夹杂着情绪和贬低。
　　“我觉得挺好的。”阮芙芳小声反驳。
　　却换来更严厉的语气：“都说了你个子矮，不适合穿垫肩西装，显得笨重，颜色也不适合…”

　　可能是不想在吵架，或者是习惯了对方的态度，阮芙芳听着也没再说话。
　　“你今天早点下班，回来陪陪妈，跟她道个歉说几句软话，她也是为我们好，别惹她生气…”
　　两个人能落入几人耳中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对阮芙芳这样那样的要求。
　　一直跟阮芙芳要好的沈蕊，在后面站着，恨不得要冲上去理论一番，只是她还有事情要帮阮芙芳处理。
　　“老大，我能再耽误你一点时间么？”

　　有些话本来不方便说，可当阮芙芳婆婆已经在何承面前说了很多，沈蕊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其实从阮芙芳的性格就能看出来，她家的条件并不太好，小地方的人，为了儿子生下几个孩子，而阮芙芳就是那个最出色的大姐。
　　学习好人品好长相也不错，只是供她读书并不是为了她的未来如何，不过是为了能扶持年岁更小的弟弟。

　　而阮芙芳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双职工独生子还是本地人，相比之下条件自然要优秀很多。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男方家里就不同意，是发生了意外的情况才有了转变。
　　那年阮芙芳生日，男方去给她过生日，路上发生了车祸，人是没问题，可腿却落下了残疾。
　　当时两个人感情很好，男方没有说是因为去找阮芙芳出的车祸，而阮芙芳很感动也很愧疚，一直在医院照料。
　　男方的家里人，也觉得自家儿子如今有了残疾，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挑剔，两个人在车祸的两个月后就匆忙接了婚。

　　可是人的心态是会改变的，尤其是由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事事需要人搀扶的残疾人，男方的心态也慢慢发生改变。
　　好像通过贬低阮芙芳，就能让他觉得两个人是平等的，好像让阮芙芳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他才能找到往日感觉，曾经刻意的隐瞒，也成了不断攻击阮芙芳的点。
　　他是为她才出的事。
　　甚至后来，言语上已经不能满足…

　　“他还动手？”王书译闻言，不由皱眉。
　　沈蕊默认，她其实没想把这事说出来，只是说着说着，难免没顾及到，被王书译听了出端倪。
　　“打人之后，没有处理么？”王书译又问。
　　“芙芳家里条件不好，养成了这样不敢反抗的性格，她家人也从来不站在她角度。
　　她婆家更不用说了，自从知道他儿子是去给芙芳过生日出的车祸，什么错都推在她身上。
　　感觉一切都怪她，她就应该扛着这个错，一辈子感恩戴德伺候他们一家…”

　　提到阮芙芳的婆家人，沈蕊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说着说着，还是要提起正事。
　　“项目的事，其实芙芳是不想离开公司，就说公司有个项目需要她，想拖拖，没想到她婆婆直接找公司来了…
　　“至于那个工资，她对象自尊心特别强，听芙芳涨工资他就找事，后来芙芳再涨工资就没敢告诉他。
　　“还有芙芳他们家，也跟她要钱，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情况…”

　　“老大，芙芳挺不容易的，能不能再给她个机会，让我劝劝她，再考虑考虑。”沈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阮芙芳家这么多麻烦事，什么公司都不会想要的。
　　“没关系，你劝劝她吧，如果她想继续在这工作，没问题。”这场闹剧发生，何承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
　　直到每个人把想说的话话说完，何承才扣上自己的衣扣起身，依旧是那样的微笑，也给了阮芙芳足够的宽容。
　　“我还有事先回去，你们可以去跟芙芳聊了。”

　　何承说完话离开，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可王书译看着那背影，就是觉得何承似乎被影响了心情。
　　沈蕊要去劝阮芙芳，王书译并没有跟去，而是去办公室找起何承。
　　可是分明说要回来的人，却没有在办公室，王书译莫名有些执着，一个个地方找过，最后在两个人的秘密基地看到了何承。

　　阳光正好，撒在烟雾上留下特殊的斑驳，露台被烟草味充斥，何承就侧靠在栏杆旁，望着楼下穿行不息的车流。
　　低垂的眉眼没有情绪，仿佛在出神的看着什么东西，只有指尖的烟在不断燃烧。
　　认识了一年多，这是王书译第一次看到何承抽烟，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甚至不知道他会抽烟。

　　推门进入的脚步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踏入。
　　逆着光，何承皱眉回望，淡然自若的掐灭了烟。
　　“怎么知道我在这？”何承启唇，笑容依旧。
　　“心电感应。”王书译靠在何承身边围栏，转眸眼睛清澈又干净：“承哥，你被影响心情了吗？”
　　“嗯。”何承转身，目光再次落入楼下的街道。
　　“我也是，心情很糟…”王书译撑开双臂，握着栏杆仰着头，语调缓缓，好像在释放着压力。
　　虽然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有些事情，却能感同身受…

　　“你怎么想？觉得沈蕊能劝动她么？”片刻后，何承主动开口。
　　王书译闻言，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定。
　　“我觉得她现在不需要别人告诉她该怎么做，教她什么是对的。
　　她现在还能维持这段婚姻，就证明不只对方没有放过她，她自己也没有放过自己…”
　　“是啊，她自己也没放过自己…”何承闻言，也点点头。

　　人追逐着时间，时间追赶着人，日复一日好像每天生活没什么改变，但再回首其实身边人早就变了模样。
　　感觉刚入职时，沈蕊和阮芙芳跟他说第一句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阮芙芳已经要离开。
　　提离职后的半个多月，阮芙芳手里的工作就交接完毕，办公室也添了新人。

　　工作几年，精心装点的办公桌被一点点清理，除了公司得东西，那些个人用品也被分享出去。
　　“这给你，特别好养活。”绿萝放到沈蕊桌上，那小小的仙人球，被阮芙芳递到王书译面前。
　　纸箱抱在怀中，阮芙芳在最后，做了一回胆大的人，主动跟大家道了别：“走啦大家，有空一起吃饭。”

　　众人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笑着说些道别的话，或是在阮芙芳离开工位后，低声的交头接耳，说着之前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王书译再三叮嘱，但人人都知道找事的是设计部的家属，大家自然会有猜想。
　　不过这些，对阮芙芳已经不在重要，转头仍能扬起灿烂微笑：“别送了，你还要上班呢，我租好车了，下电梯就走了。”
　　人生好像就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阮芙芳离职这天，沈蕊偏偏有了必须要出门的工作。

　　“我送你吧芳姐。”不想让阮芙芳离开时是独自一个人，王书译还是跟了上去。
　　“书译，其实人生不用非要追求平稳，如果你喜欢设计，觉得这个工作可以胜任，趁可以选择的时候，抓住机会…”
　　人终归要走，多送一段路，也无非是多一分不舍，多一些与往日不同的劝诫。
　　或者是对方内心真正的渴望…

作者有话说

　　劳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