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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孤注一掷闭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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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闭目行
今日的梨花台特别亮堂远远望去一片灯火通明,比秦淮河的画坊还要引人注目。梨花台是南北方戏曲精粹的汇集地冠绝天下。当年四喜班从北边迁去了上海,有几个名角儿后来都进了梨花台。
整个梨花台都被重兵把手围的严如铁桶,连一只蚊子都很难飞的进去。只因日本大使昨日抵达南京,伊藤静年崇尚中国文化尤其喜爱戏曲。慕天成与夫人一起陪同伊藤静年来梨花台听戏。今日能进得梨花台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个别政要富商及家眷。
宋家家规不与日本有任何来往,但慕天成在汪晋宁和谢骏铭的引荐下亲日势在必行。宋家是慕氏军阀财力的重要支持,慕天成也是对宋家的家规头疼不已,这专门让慕夫人好话说尽才请了宋申睿来。
谢骏霖在南边就代表着北边谢阀自然也是极其重要,孔妍菀今日到是没跟着谢骏霖一起来梨花台。怪的是汪晋宁是此次南边亲日和谈的极力促成者与搭线人,这个时候还没有现身倒有点出乎意料。
宋申睿进梨花台观座的楼梯时就碰到了谢骏霖,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是没有看到自己。
二人便各自进了自己独立看台包间。
入座后,宋申睿伸手,宋一递了一杯茶到手上,喝了一口茶。还好今日没叫荣卿来,原本梨花台的戏很好,可以带她来凑凑热闹。后来一想今日这戏醉翁之意不在酒,连他都厌烦又何必带荣卿见这些各怀鬼胎的人。
现在看来没叫她是对的,省得碰到谢骏霖,荣卿又要黯然神伤。虽然荣卿说错的是她,过去皆已如死灰,谢骏霖即是陌路。但宋申睿觉得他二人之间的事绝不简单,荣卿怕是还未放下。
主看台那边坐着慕帅和伊藤静以及各别其他政要,很热闹。
片刻后戏台上的名角儿们粉墨登场,有声有色惟妙惟肖的唱了起来,当世名角自有过人之处,唱念做打每个动作与腔调都引人入胜。
宋申睿看着对面戏台上的表演听着听着就入了迷,手指不自觉的在桌子上轻敲。
忽然谢骏霖踏入宋申睿的包间,稳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宋一上前一步觉得谢骏霖不请自来真是无礼,宋申睿一挥手示意无妨。
宋一见自家少爷的指令便后退一步站回宋申睿身后侧。
谢骏霖与宋申睿并不言语,安静专心的看着戏台上,入戏极深连桌上茶凉透了二人都不知晓。
戏台上的武生打的正是激烈,甚是吸引眼球,台下掌声如雷。
“戏唱到这里,那武生英勇无比是赢定了。”谢骏霖忽然低声道。
“你长在国外,戏听的少,前面英勇无比的未必就能唱到最后。”宋申睿微微摇头端起茶杯,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使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宋一接过茶杯放在桌上,拿起茶壶去外面添热水重新泡茶。
谢骏霖伸出手遥遥指了下台上卖力接连空翻的武生:“这戏都是人写的,人也不能总是活在戏里。我赌这个武生便能唱到最后掌声雷动的时刻。”
宋申睿顺着谢骏霖手指的方向看那武生:“如此,这戏是就此结束?还是刚刚开始?”
宋申睿话音刚落,梨花台一片骚动人声鼎沸。
只见一群士兵持枪冲上了戏台将还在唱戏的角儿们包围了起来,台下众人也是被士兵控制住了,满场都是士兵整齐而快速的跑步声,上楼梯声以及给枪支上膛的声音。
“看来是真有好戏看了。”宋申睿向后靠到椅背上,斜斜挑了下嘴角。
程亮突然从外面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呼吸急促,双手微微蜷缩,掌心发红似有印痕站到谢骏霖旁边。
谢骏霖撇了眼程亮,并不与他双目对视:“何事?”
随着士兵跑步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程亮努力在克制调整自己的呼吸:“伊藤静年在厕所被刺杀了,慕帅震怒命慕副官带兵包围了整个梨花台要抓住凶手,外面正闹得厉害。”
谢骏霖:“你一直站在外边可看见有嫌疑的人吗?”
程亮:“不曾。”
宋一拎着茶壶和茶杯进来:“少爷他们说。。。”
宋申睿打断宋一的话:“谢骏霖,你喝了我的茶,却让我家宋一去添水,你也太爱惜自己的羽翼了。宋一,把这茶壶让程亮抱着去,让他给我们倒茶,省的他忘了自己的本分。”
宋一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程亮,瞬间了然的点点头。一步跨到程亮旁边,拿起茶壶照着程亮的手就浇了上去。
刚刚煮沸的热水,三伏天浇到手上可是够要命的,程亮咬紧牙,硬生生的扛着。
“谢宋少教诲。”程亮黑眸深沉,想要接过宋一手中的茶壶。
谢骏霖一把打落宋一手上的茶壶,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宋申睿,你别太过分!”
宋申睿似笑非笑的看向谢骏霖:“我就喜欢过分!在这里我可以过分,你却不可以,我可以做很多事,你却只能低着头什么都不能做。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处境!”
慕嘉上和安知所所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谢骏霖把滚烫的茶壶从程亮手上打掉,热水溅了满地,宋申睿和谢骏霖在起争执。
谢骏霖和宋申睿的恩怨整个南京城怕是无人不知的。他们见在这风口浪尖上二人又起冲突也是无奈。这个宋申睿和自己的小堂姑有婚约,却天天为了个歌女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真是丢尽他们慕家的脸。
“谁让你们进来的?”宋申睿坐在椅子上面色十分不悦的看向慕嘉上、安知所所长和跟来持枪的士兵。
“伊藤静年大使方才遇害了,我们奉慕帅之命搜寻抓捕凶手!”慕嘉上无所谓的迎上宋申睿饱含怒气的眼睛。
“他死了到是活该。”宋申睿不屑的哼了声:“你们快查,我这包间里就这么四个人,查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吵架!”
慕嘉上和安知所所长甚是尴尬,宋家与日本的厌恶以及家规不是秘密。慕帅都没脾气,宋申睿嘴上的不留情面他们也就只能当没听见。
慕嘉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们四人。
宋申睿一副少爷不爽没事快滚的表情。
宋一衣裤上溅的全是茶水,手上也有点点红痕。
谢骏霖面色极其难看,白中发紫可见刚才与宋申睿发生了不小的口角。
程亮是谢骏霖的侍从,刚才宋申睿的脾气就是发到他的身上,被滚烫沸水所烫的双手红的要命更是起了水泡,额头满是强忍疼痛渗出的汗水。谢骏霖的亲信果然是条汉子,十指连心,烫成这般都不哼一声,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淡定并无异色。
“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是克制点,别再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多生事端。更何况二位为了一个女人争闹许久,何必伤了兄弟和气。去隔壁!”慕嘉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带着人去了隔壁。
他们刚出去,宋申睿便将桌上的茶杯茶点一把拂到地上,碟子叮铃哐啷的摔碎了一地。
谢骏霖和宋申睿就那么坐着不说话,整个二楼看台和台下都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偶尔还有枪声响起。
宋一轻轻在宋申睿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晚上进梨花台前,守着荣小姐的人派人来报,下午汪晋宁去了荣小姐那里就没再出来。还有好几个不明来意莫名尾随汪晋宁的人,也一直潜在荣小姐院子外边没有离去。这边乱了起来,汪晋宁若还是在荣小姐那边,会不会?”
宋申睿目色一沉,面部呆怔,似是在思考什么,迅速起身着急要离去,跨出包间时转身严厉看了眼谢骏霖:“你要做什么也不想管,但利用我宋家来做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