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心小心

22、夜探太守府

　　　是夜，繁星挂满天幕，乌云却笼盖住了月光，夜里呼啸的风声，穿透庙宇，墙边的野草，尽显荒凉。

　　庙门外，兰亭已换上了一袭漆黑的夜行服，紧紧手上的绑带，抬眼向庙中看去。

　　一行人正迎着风霜，立于院中，见此，兰亭不由道“棠姑娘，夜里风大，你重病在身，实在不宜过度操劳。”

　　“我就看看你们。”说罢，棠悦掩面轻咳一阵，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更加单薄，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忍不住，对着即将出发的两人嘱咐“小夏，你和兰公子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

　　“太守府戒备森严，即便你造已熟知府中路线，但若发觉不妥，切记不要逗留。”

　　杨小夏闻言，自信的拍拍胸脯道“这你放心，你还不了解我吗？江湖人称百晓生，人生就两大优点，跑得快和嘴皮溜。”

　　在一众人中，杨小夏显然是懂得如何活跃队伍中的气氛的。

　　一句话出口，原本严肃且略带紧张的氛围，无形间便缓和了许多。

　　祁闻秋“话是这么说，不过，棠姑娘说的没错，你们二人，遇事切不可逞强，要记住一个道理……”

　　“穷寇莫追，是吧，师兄。”话落，兰亭先一步接道。

　　祁闻秋闻言，也只是笑笑。

　　按照大家最后相应的结果，最好的保护，往往是反击，与其等着官府将海捕文书贴的全城都是，最后甚至带着官兵上城隍庙来围剿。

　　倒不如让他们率先出击，先入为主的行动，没准还能打对手一个措不及防。

　　只是对于祁闻秋，兰亭认为，祁师兄到底是个书生，而且作为金科状元，在京都可是过了明路的人。

　　而这样的人，会出现在千里之外泗水，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所以他们不能过早的叫他暴露在世人眼前。

　　以免后续，若泗水一事背后当真有京都高层势力的掺和，太守府又将消息传了出去，祁闻秋这条圣上好不容易培养起的暗线，岂不是要在还未发挥自身作用之前，便彻底失去价值。

　　而对于这一点，也显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好啦。”看着天色渐晚，杨小夏拍了拍衣袖便道“还有什么要小心的话，你们几个也别说了，兰亭虽不会武艺，但区区不才在下，活了这些年来，唯轻功了得，所以啊！保证怎么出去，怎么回来，绝不会还你一个缺胳膊断腿的师弟。”

　　话落，兰亭闻言不由嗤笑，这杨小夏，真是不能咒他点好的。

　　“师兄，棠姑娘，阿生，那么我们就暂且再此别过了，等我们的好消息。”

　　棠悦“嗯，一路小心。”

　　……

　　城中。

　　耳畔的风呼呼而过，夹杂着夜色的微凉，显得更加冷峻，如今的泗水，少了往日里的喧闹，一座空荡荡的城池，到夜间不比白日里的苍凉，并处处透露着些许诡异。

　　两人闪身到太守府宅前一侧，兰亭顺手撕下一张贴在角落的公文。

　　“如今这城中，与一般的死城无二，不料即便如此，官府中的人手，竟也是分毫不差。”

　　杨小夏“是啊，平日里鱼肉乡里时，倒没见他们如此齐心合力，这东西，真是看了就令人生厌，得亏他们明知我不在这城中，竟还如此劳心劳力的将这公告，粘贴的全城都是。”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吗？”话落，在一片黑暗中，兰亭的话语，像是自带引导性般，也成功引起了杨小夏的疑惑。

　　“什么意思？”

　　兰亭闻言摇头“一点小小的猜测罢了，你想啊，都说泗水的疫病严重，究其根源，单往天灾方面去想，似乎真的条理分明。”

　　说罢，忽然话风一转“但若真的是水源的问题，这官府为何就像受了上天庇佑般，百毒不侵，而这太守大人，若真是一个只懂得贪墨银两的腐败之辈，面对这样的大灾荒，难道他就一点不怕？难道他就这般不惜命？”

　　就算他背后有什么势力，可这成王败寇，都得有命去实现才行。

　　而这，也恰恰是兰亭这些天努力研究药方时，所产生的疑点。

　　因为就根据脑中那点对那本古籍，上古异世录零星一点的记忆中，那个相似的病例记载，这种病的起因，似乎也可是人为。

　　只是到目前为止，兰亭不说，是因为自己未有把握，在掌握绝对有证据面前，一切也只能是猜测。

　　不过这件事，在杨小夏眼中，就显然不是如此“什么？照你这意思，难道你怀疑城中之事，是有人借着灾情，向百姓投毒？”

　　这可真是顶级理解，话落，兰亭心下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令他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正欲开口反驳，心中那条叫危机感的线，骤然绷紧。

　　“有人。”

　　伸手扯过杨小夏一同躲到一旁。

　　好一会才见远处一辆马车，咕隆咕隆咕隆咕隆的朝近驶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着身形高且单薄的人。

　　唯一在抬手间不经意露出的一截手腕，虽看着稚嫩白皙，但不知是否在夜色的影响下，兰亭总觉着，还带着些许青紫。

　　“小夏，只看这身形，你认识吗？”

　　杨小夏摇头“不认识，看样子是个女子，嗯……此前应不是城中之人，我能肯定，在这泗水城中，没有哪家的小姐，看着比棠悦那家伙还要高挑了。”

　　“这样啊。”话落，兰亭陷入沉思。

　　其实就从那人露出的这一截手腕上，男子的骨架，的确没有这般纤细，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是个人天生，又或习得江湖上一些奇怪的武功秘籍，那么让自己的身形外貌看着与女子一般无异，也不是并无可能。

　　“这个时候能来泗水的，看来今夜，我们算是来对了。”

　　杨小夏“要跟上吗？”

　　兰亭闻言，思考了一瞬，抬手按住杨小夏那蠢蠢欲动的步伐道“不，我们兵分两路。”

　　说罢，就从怀中掏出众人临时赶制的假账簿，塞到了杨小夏手中，继续道“你去太守府的书房找账簿，我去跟着她。”

　　哈？？？一时间，杨小夏心中倍感震惊。

　　兰亭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吧，虽然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但那也不是正面打斗好吗？

　　要让自己同意他一个人去闯这样的龙潭虎穴，自己怎么可能放心，当下拒绝的话就脱口而出。

　　“不行，绝对不行，兰亭，我还答应了大家，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去跟踪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不行，我不同意。”

　　话落，兰亭的视线紧紧盯着那即将进入府邸侧门的身影，回头就对杨小夏道。

　　“小夏，你要知道深夜来客，此刻潜入书房调换账本，是天赐良机，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实在不行，我还能用毒，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杨小夏“可是……”

　　“好吧。”

　　最后无奈的妥协，是因为他们之中每个人都知道，当下，什么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待跃过太守府的高墙，看着杨小夏离去的背影，兰亭知道这个小家伙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所谓事急从权，本想着两人一道，多少还能互相照应，没想到刚到这里，便只能被迫分开。

　　看来接下来的事，自己还需万般小心。

　　远远跟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行人，走了好半晌，兰亭只觉心中倍感庆幸。

　　这太守府与慕府不同，来往巡夜的卫队和路边能够偶遇到的小厮，并没有那样的密集，再加上自己本身较为敏锐的直觉。

　　在多次成功躲避后，终于看到那人去到了太守府的前厅。

　　而此刻厅中灯火通明，主位上正坐着一个身材略微臃肿，长相平凡，笑得却一脸殷切的男人。

　　一见到来人，急忙起身，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谄媚道“使者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请上座，请上座。”

　　而后，就是那个黑袍，也毫不客气的直接几步上前，做到了上首那个位置里。

　　这一幕，看到兰亭有些惊讶，看来这个黑袍实际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出些许。

　　只是如今距离过远，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自己是断断听不清楚。

　　既如此，兰亭扫视着周围，十几个守卫，果断绕路，以最快的时间，行至大厅侧边的厢房，趁着夜色无人，从窗沿翻进去，再从厢房内部，直接朝前厅走去。

　　最终只隔两道屏风，厅中的场景，当真是原原本本的映入眼帘。

　　这一番操作下来，便是连杨小夏在前，只怕也会自叹不如，果然探取情报的精髓，便是胆大心细，就算之后有人发现，太守府进贼，但又有谁能够想到，这小贼当日，竟就在离他们不过两道屏风之隔的地方？

　　黑袍下传出的嗓音略带沙哑，似被沙砾划过，令人一时间辨不出男女，更辨不出老少。

　　“大人，主上听闻，城隍庙那批人，近日来，活动的越发频繁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