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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今年春闱因为出了科举舞弊这桩大案,礼部被杀了好一批人,吏部忙了小半月才勉强把人补齐,后面又紧跟着要准备新皇登基的事宜,若再加个春闱,只怕忙中出错。

      这两件,犯错都是要掉脑袋的。

      陆烬考虑后决定破例将春闱时间推迟至明年二月,如此勉强算皆大欢喜。

      谢家一直是靠谢际中撑着,他一死,谢家这颗大树骤然便失去了所有生机,倾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谢家宅子被收回去了,兰夫人无法,只能花钱赁房子住,但谢家的财产均被收缴充公,故而兰夫人花的是自己的嫁妆。

      兰夫人在谢际中刚出事的时候想过让兰老爷帮帮忙,但如同当年放弃先兰夫人一般,兰家也放弃了小兰氏。

      至于谢煦,他还需要在里面待些日子。

      皇帝现在已经不再管事,写下退位诏书后就被陆烬遣人送往了陆煊的封地,陆烬和谢言两人从太子府搬到了皇宫。

      登基大典前一天,两人厮混了一夜,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礼官叫醒起床沐浴焚香更衣着冕,谢言全程跟在陆烬手身边,不少人好奇他的身份,但没人敢问。

      陆烬登基三日后,先皇于陆煊封地遇刺不治身亡的消息送抵京城,半月后陆煊被押送至京。

      随着陆煊被送进京的,是他勾结粟答的证据,兹事体大,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共理此案,不过半月,就把陆煊做的那些污糟事全挖了出来。

      同时被查的还有兰夫人和谢煦,不论兰夫人还是谢煦,他们手上都不干净。
      从前只是没人查,从前只是没人在乎。
      三人皆被判了下月初问斩。

      谢言其实不太想去见他们,但为了任务,他还是在行刑前去了一趟。

      牢房一如既往阴冷潮湿,三人都被用过刑,脏乱的囚服上满是大团大团的血污。

      谢煦趴在地上,两只手血肉模糊成一团,几乎已经看不出五指的形状,谢言让人开了牢门,走过去蹲到他身边,轻轻唤他:“谢煦,阿弟?”

      谢煦没有反应,谢言抬手,一碗冷水被递到他手里。

      “谢言——大少爷、大少爷!你有怨有恨冲着我来,是我让钱娘子看着你、是我让下人苛待你,也是我让人缩减你的衣食,是我度量小容不得你,但这一切与煦儿无关!我……我求求你,看在他是你亲弟弟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兰夫人在对面牢里,此刻她正扶着栏杆缓缓朝谢言跪下,“煦儿他已经废了,他不会再碍你的事,也不会再跟你抢任何东西——”

      “谢夫人,您高看我了,”谢言道,“谢煦杀了人,就该偿命,我没那么大本事,我救不了他。”

      “再者,”谢言将碗里的冷水泼在谢煦脸上,看到他惊恐地睁开眼时缓缓笑起来,“您觉得,我是个以德报怨的君子?”

      谢言俯身直视着谢煦的眼睛,“阿弟,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谢煦眼神飘忽一瞬,谢言将碗递还给狱卒,“谢煦,你大概不知道,陆煊差点就杀掉陆烬了,那天我在池子里找到满身是伤的他的时候,他真的就快死了。”

      “如果他就那么死在行宫,那今天趴这儿的就是我了。”谢言将手伸到谢煦面前,“那样,被毁了一双手的也会是我了。”

      他低低叹了一声:“谢煦,你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四字如一把剑,狠狠刺痛了谢煦。

      他死死瞪着谢言,费力地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两字:“贱、种——”

      谢言笑容不变,起身时不小心踩到了谢煦的手,在他嘶哑痛苦的尖叫中,谢言礼貌地说了声“抱歉”。

      “谢言,你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恶毒。”兰夫人见哭求无用便收了那副可怜模样,恶狠狠咒骂着。

      谢言瞥了眼她,冷冷道:“敲了她的牙。”

      谢煦隔壁牢房里的陆煊也晕着,谢言懒得再走一遍在谢煦这里的流程,直接嘱咐人等陆煊醒了后把自己话说给他听。

      离开大理寺监狱回皇宫时正好碰到陆烬下朝回来,陆烬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问:“去哪儿了?”

      谢言:“去了趟大理寺。”

      “看看这个。”陆烬递个本奏折给他。

      谢言没接,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问:“写的什么?”

      “劝我立后。”

      “嗯,”谢言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就立。”

      陆烬拿走他手里的茶杯,捏住脸让他看着自己,“那就立?”

      谢言笑了下,“陛下,您不是说,您不在乎吗?”

      陆烬笑起来,眉目飞扬,“立后诏书就放在我的案头,要不要看看?”

      “等会儿再看也来得及……”谢言勾着他腰带笑。

      ……

      诏书一出,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但皇帝不在乎,其他人再闹也没用,陆烬是个实权皇帝,也不在乎名声好不好听,毕竟就像他说的——百姓们只在乎还给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才不管皇帝的皇后是男是女。

      谢煦三人被行刑那天谢言没去,但他还记得答应过刘母的事情,让人把刘家一家子都接了过来。

      听说刘母那日特地穿了身鲜亮的新衣裳,笑着看完了全程,刘家一家都在,除了石头——这种无意义的仇恨不该延续到小孩身上,那会捆住他的脚。

      在京中的事情慢慢进入正轨后,陆烬依诺带着谢言去了南方。

      南方的风比北方温柔许多,两人在这里待了近两个月,陆烬生母葬在这里,两人去她坟前上过香,陆烬话少,谢言代他简单说了两人的情况。

      他们很好,现在很好,以后也是。

      谢言陪在陆烬身边许多多年,看他年少,看他白发苍苍。

      谢言身子一直不太好,每每入冬就要病上一场,每次都来势汹汹,每次又都熬过来了。

      陆烬从没说什么,但谢言知道他在怕,说出去或许没人相信。因为除了谢言外,没人知道一个杀伐果决、手腕强势的帝王会在无人的深夜里拥着气息奄奄的谢言夜不能寐,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

      终于在谢言四十岁那年入冬前,陆烬将皇位交给他一手培养的旁系子侄,带着谢言去了南方,居住在谢言觉得风都很温柔的那座城。

      他们在这里,相伴走完了这一生。

      如谢言曾在陆烬生母坟前说过那样——他们一直很好。

      也一直很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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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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