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佑》清杉持微

72、旧时为底

　　□□荷生前天性悯善，回乡省亲时，见卫佟一孤女在王家大宅前饿得晕倒，赶紧叫人抬了她带进府里救治，见她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又颇有眼缘，心下生了喜欢，便不顾家人反对，认了她一孤女作干女儿。
　　她带她回京城卫府，卫炅也无二话，待她也如亲生。她便整日无忧无虑地生活，与□□荷一同习字行文、女工刺绣，与卫炅一同习武练拳、对簿识人，与卫茗一块追蝶打鸟、肆意奔跑。可惜好景不长，□□荷难产去世，腹中成型男胎也不幸夭折，卫炅似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连消沉了好久。军中日日派人来寻他，但他就是打不起精神。卫佟便毛遂自荐，看能不能给义父分担些重担，但军中自古便看不起女子，更何况她一幼女，唯独一个身穿玄松常服的大人，以为可以。他虽也劝不动昔日好友，却帮着他处理些事务，还带卫佟去军中历练，多加指导。于是卫佟白日去军中，晚间赶回家中哄年幼丧母的小妹睡觉。她不觉得辛苦吗？自然辛苦，可她望着怀中熟睡的小妹，还有月光斑驳下显得忽明忽暗，房间里挂着的□□荷的画像，她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四年如一日。
　　等她有能力可以独挡一面时，她成了义父的亲定代理主事，上奏圣听，便成了世人口中尊称的“小卫将军”，一时风光无两，她心里也十分自豪。但因为韩泽瑜一事，她又被狠狠训斥加责罚，那个亲手把她捧上神坛的人说：他能成人美，也能毁于行，不过弹指一瞬间的事情。于是她收起自己所有的骄矜自满与少年意气，只沉浸在日复一日的军务之中。后来卫炅久颓出恶习，逐渐嗜色成性。卫佟便与卫茗搬了主屋，才到这院子。
　　“这院子是我们两找人一点一点砌起来的，她白日瞧着，晚间便换了我。我们也不懂什么房间布置、大体格局的，就这么胡乱建了起来，住下来竟也有九年了……要是她能陪我住完十年就好了，十全十美的寓意多好呀！”
　　卫佟像是有点喝多了，此刻对着余苏旸竟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她之前要安慰小妹，所以说的是：她们还有这么多年，多的是相见的时候；
　　前几日她忙着赶军务，为今日回门晚膳省出时间来，脑子里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无暇想这些；
　　现下她把卫茗亲自送走了，突然闲下来才发现，这院子是空落了许多。
　　“当然九年也挺好的，寓意长长久久嘛！”卫佟说完又喝了一杯。
　　她好似终于完成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一个大目标：与卫茗平安长大，然后替她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出嫁；
　　现下两人都长大了，周倾楠对卫茗也确实很好，她似乎可以很放心了，只是这心里怎么觉得好像空了一块？
　　而后卫佟突然凶狠地说：“周倾楠要是以后敢对她不好，我一定会狠狠揍他！”说完又泄愤似的猛灌了自己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