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切恰好》我不见南山

6、路彦的视角

　　路彦此次来A市还带了一幅画。
　　姐姐的笔记本里简单记录了和杨一梅相遇的经过，并嘱托他一定要亲自将画送到她手上。

　　“她离开后的这段日子，我再也画不出东西了，因为我感觉到我画的画都失去了灵魂。
　　……
　　我决定把记忆里的她都用画记录下来，在那之前我去了一趟A市。我在诺大的城市里游荡着，将我和她走过的地方一一走过。
　　……
　　在一个雨天，我在空荡荡的人间淋了场雨，在雨里就不会有人看出我痛苦着。
　　那时候我决定返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因为即便会想起了记忆里的各种美好，也无法掩饰灰暗的现实，这场雨我面具下的脆弱孤独无情揭开。
　　现在回想起来，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那一刻我遇到了她，她叫杨一梅，我后来才得知她是姚湘的妹妹。
　　在一个雨后，浑浑噩噩在外面漂泊的我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了。
　　‘你还好吗？’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出于对孤身一人的女性的关心。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恰好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桥上，背靠着乳白色的石头栏杆，多么狼狈啊。
　　我抬眼时的霎那就被她的眼睛吸引住，她们姐妹俩的眼睛很像，都是眼角尖而下垂，外眼角上翘，灵动又妩媚。
　　……
　　之后的几天，我和她熟悉了，知道了她的姓名地址，知道她有一个男友，即将结婚。她和姚湘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但是她对我知之甚少，只知道我是个画家，我答应给她画一幅画。
　　……”

　　姐姐的那幅画没有用相框裱起来，而是卷起来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系着，放在一个礼盒里。
　　他看着姐姐在本子上留下的地址和电话，准备先打一个电话问问，结果是空号。
　　他犹豫着要不要带上这幅画出门，最后决定用手机拍个照，再去地址那边碰碰运气，他直觉那人十有八九已经搬离了，毕竟号码都没用了。
　　路彦从盒子里取出画，解开丝带，小心翼翼地将画展开，在找来物体压在画的四角让画平铺展开。
　　这幅画竟然是婚纱照，俊男美女，十分养眼，路彦想着姐姐画的这么好，也算是一个结婚纪念的礼物，他在心里祈祷他们幸福美满。
　　拍好照，路彦就按照姐姐给的地址出门找人，然而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开门的是杨一梅之前的室友，她告诉路彦杨一梅搬走了，路彦问她搬哪儿去了？她看路彦容貌气质俱佳，竟毫无保留地告知杨一梅搬回了之前的区域，甚至连门牌号都告知了。
　　路彦道了谢，前往新的地址。
　　不过那片区域并不大好找，他还没亲身到过这种拥挤的地方，楼房一栋挨着一栋，他在狭窄的楼道里迷失了方向。
　　在里面转来转去，路彦终于发现了规律，虽然这里的楼房建的及其密集，但是在一条主干道的两边每一排在楼房的后侧都贴有标识x巷，在这一巷有若干个体积并不大的楼房，一个接一个，有序地排着x号。
　　他找到了目标地址，但是天色已晚，他打算明天再来。
　　转身的时候，他凭借记忆找回路，但是阴差阳错地拐到了一片湖旁，他沿着湖水边走边想姐姐是怎样跳下去的。
　　走了不知第几圈的时候，他走累了，看见旁边有凳子便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一根一根吸着，在吞云吐雾间，他在想着如果，如果当时自己在家就好了，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姐姐？不管是从一开始就帮助姐姐走过心里的难关，将她从消极悲观中拉出来，还是在她想要跳下去的时候拉住她，悲剧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他已经持续很多天都在做梦，梦见姐姐打了一辆车，在桥边下车，一步一步走进河边，她的神情恍惚，脚步虚晃，她靠近的时候，先是盯着下面的水发呆，然后突然就爬上栏杆一跃而下。
　　他在梦里的时候，总是晚一步出现，想要拉住姐姐却屡次扑空，他只能抱头痛哭。

　　当他从冥想中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起身准备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