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切恰好》我不见南山

14、偶遇前男友

　　知道路彦要来后，杨一梅持续关注着楼梯间的动静，只要有脚步声响起，她都会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聆听声音的去向。
　　脚步声有在楼下停止的，有经过她家去楼上的，二十多分钟来来往往了许多人，都不是路彦。
　　杨一梅估摸着路彦赶过来还得要一会儿，想起地上的碎玻璃还未清理，决定还是先清理一下。
　　她把地面上一眼能看到的碎玻璃都扫起来装进新的垃圾袋里，借着手电筒的光，她仔仔细细扫了一眼地面，又发现了不少漏掉的玻璃渣。
　　她捡起来一块儿，发现手上的这块小碎片很薄，四周的断裂处还算平整，并不锋利。
　　清理好碎片，她在外面又套了一层垃圾袋，但想到垃圾站负责处理垃圾分类的的人可能还是有被划伤的风险，她又找来一张便利贴，用记号笔在上面做了标记，贴在袋子上。
　　扔垃圾的时候再专门交代一声吧，她想。

　　楼道里又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拖行李箱的声音，响动在她家门口停止了，门被敲响。
　　他来了么？杨一梅跑过去开门，路彦站在门外，一手领着黑色行李箱，一手拿着个灯泡。
　　路彦拎着行李箱进门，跟杨一梅解释道：“本来是想去酒店放行李的，路上接到你的电话，担心你，就先过来了。你还好吗？”
　　“我还好，真是麻烦你了。”看着路彦因为自己的事情急急忙忙赶过来，杨一梅心里很过意不去。
　　“这个灯泡，我在附近的店里买的，但愿规格是对的。我想帮你把房间通电吧。”路彦把灯泡放在行李箱上。
　　他在门右边找到了电闸，“帮我照一下。”
　　杨一梅赶紧把手机的手电筒光对过去，只见他对着打开了电闸，拨了下开关，“试一下，有电了没？”
　　杨一梅按了房间里另一盏灯的开关，灯亮了，房间已经重新通电。
　　竟然这么简单吗？早知道就不麻烦他专门跑一趟了。
　　念及此，她更加愧疚了，“麻烦你了，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自己来了。”
　　路彦回她一个安慰的笑，温柔道；“没事，不麻烦。” 他顿了顿又说：“你愿意找我帮忙，我很高兴。”
　　他拿起灯泡站在灯座下比划了一下，灯座太高，一米八的大个头手也够不到，“有没有高一点的板凳？”
　　“稍等。”杨一梅从屋里找来一个板凳递给他，他站在上面试了一下，需要踮脚才能勉强够到灯座，他对着杨一梅露出无辜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家里只有这种矮板凳。”杨一梅见他无奈，心里发急，问他：“把桌子挪过来，椅子架在桌子上可以吗？”
　　“试试。”
　　两人挪好桌子后，路彦把板凳放上面，“小杨姐，帮我扶一下。”
　　“哎好。”杨一梅紧紧握着板凳，很怕他摔下来，“你小心点。”
　　路彦比了个“OK”手势，正准备脱鞋踩在板凳上。
　　“嗯…你还是穿着鞋吧。地上的碎玻璃我打扫过了，但是难免还会有些小碎片，万一踩到碎片伤到脚就不好了，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杨一梅知道他是处于礼貌，不过她并不介意板凳上多几道脚印，毕竟安全更重要。
　　“小杨姐，你再这么见外我就要生气了啊”路彦看着只到他胸前的杨一梅，心里叹了口气，小杨姐这么客气，他只觉得俩人好有距离感。
　　杨一梅抬头望着他，软糯糯的声音从她鼻腔里滑出：“不是，你对我…太好了，我…”
　　如果今晚路彦没出现，那她独自一人面临这样的情况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开灯炸裂那一刻，她就被吓到魂都没了。
　　但是自从路彦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遇到事情有人愿意主动关切，安抚稳定她的情绪。
　　想着想着她的鼻子发酸，差点哭出来，却又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
　　路彦这个角度，刚好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一览无余。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没事的，以后有我陪着你。”
　　说着，他没忍住摸了摸她可爱的脑袋，手碰到她柔软发丝的那一刻却又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那…那我上去了啊”他最终还是穿着鞋踩了上去，想着一会儿再帮她好好踩踩桌子和板凳吧。
　　杨一梅站在下面昂头看他换灯泡，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一股强烈的可靠感从那个人身上发散开来。

　　装好灯泡后，路彦问她：“小杨姐，你吃饭了没？”
　　“还没有。”杨一梅见他准备下来，更加紧紧地扶着椅子，生怕他不小心摔倒，“你吃了吗？”
　　“我也还没有。吃火锅吗？我们点海底捞外卖吃。”
　　收拾完桌椅，杨一梅接了杯水递给他：“辛苦你了。”
　　“谢谢。”路彦本来没觉得口渴，这会儿看着杯中清澈的水，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顺手接下大口喝了起来。
　　“你想吃点什么？”路彦把杯子放在电脑桌上开始研究点外卖的事情。

　　俩人最后点了四五百的东西，路彦是想请客的，但杨一梅坚持要AA制，路彦不好弗了她的意思，只好应承下来。

　　“我还有一幅你姐姐送我的画，放在我前室友那里，我跟她约好了明天过去拿。”
　　趁着吃火锅的悠闲时光，杨一梅把画和她记起的所有关于秦方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从结果来看，杨一梅和姐姐的交集不多，路彦并不意外，毕竟他最开始提及秦方这个名字，杨一梅完全没印象。
　　不过她那里竟然还有一幅姐姐的画，“是什么样的画？”路彦问道，画的不会又是和前男友的合照吧。
　　“是一幅我和我姐的画像。”杨一梅咀嚼完了嘴里的食物才回答道。
　　还好还好，路彦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又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亲姐姐吗？”
　　“对啊，我姐之前也在A市工作。”杨一梅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又夹起了一个毛肚在滚烫的锅里数着：七上八下。
　　“你姐也认识我姐吗？”路彦终于抛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嗯…我姐没见过秦方。”杨一梅回想了一下，确定在自己的记忆力没有她俩一起出现过的画面，还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强调。
　　路彦不作他想，她说没看见俩人见面过那就是没有，不过，“那怎么会画你们俩呢？”
　　“嗯…”杨一梅思索了一阵，“好像是她得知我有姐姐，说…我长得这么好看，我姐一定也很漂亮，她说能根据我的样子画出我姐。”
　　“哦~”他都不知道他姐还有这能力，关键她还真相信了。
　　他见过杨姚湘的画，她们姐妹俩长得并不象，姐姐画出来的画像那么像本人且在杨一梅的角度里俩人没见过面，她就没怀疑过吗？
　　她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杨一梅对那件事并不知情，以后再慢慢探索吧。

　　杨一梅吃着吃着就觉得口干，想喝点什么，竟然忘记点饮料了。
　　她起身在冰箱里发现了几瓶饮料，便拿出两瓶奶啤，递给他一瓶。“我很少和啤酒，但是这个奶啤味道非常棒。冰冻后的口感更佳，你尝尝。”
　　“谢谢。”路彦打开啤酒罐，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而且没有什么刺激感。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杨一梅带路彦一起过去的目的是，如果路彦想要那幅画的话，正好可以送给他，毕竟也算是他姐姐的遗物了。
　　“如果可以的话。”路彦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提及杨姚湘的事，最好能亲身见到她当面交谈，毕竟弄清楚杨姚湘和姐姐的过往是他一开始来A市的目的。
　　但是目前贸然再提起怕是有些突兀，只能等以后慢慢撬开了，“你明天几点过去？”
　　“11点左右。”
　　童璐下午有事，所以才约了上午的时间，当时她太着急拿到画，现下反应过来，童璐周末一般都是赖在床上睡到中午才起的，想到这一层，杨一梅只觉得自己身上又多背负了一笔人情债。
　　“好，我跟你一起。”

　　第二天，杨一梅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却发现路彦早已到了。
　　看见她，路彦提着早餐，笑着走过来：“没吃早饭吧？”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嘴上这么说着，杨一梅还是真香地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杨一梅也刚好吃完了，把垃圾丢尽垃圾桶后，正准备进去，有个男人叫住了她。

　　陈放在车旁一边吸烟，一边嘀咕；“这老时，说好的九点半，都他妈十点多了还不见人影。”
　　他盯着小区门口，眼神恨不得把门盯出个洞，心里盘算着，再不出来，他就进去把那不守时的家伙给拎出来了。
　　他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间不断扫描，忽然，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不是杨一梅吗？
　　他和杨一梅、时钧是大学同学，他们三人毕业后又在一个城市工作，那几年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铁哥们中的铁。
　　往事如烟啊，他想，犹豫了一会儿，他扔掉手里的烟，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杨一梅认出了陈放，却呆楞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这个曾熟悉要好的人将她狠狠刺痛了。
　　“是我啊，陈放。”陈放走过来，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嫌隙，“听老时说，你离职了，还搬走了，一下子就失去了你所有的联系方式，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杨一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平淡道：“嗯，我知道是你。”
　　没料到她的态度这么冷漠，陈放觉得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只好讪讪地摸摸头，“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
　　“找童璐拿点东西。”杨一梅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不只是因为陈放让她想起了好不容易消化掉的可耻的过去，陈放在这里就说明他很有可能也在这附近，她还是没做好见他的勇气。
　　陈放还想再叙叙旧，电话响了，是老时，“喂，大哥，你终于出来了。哪儿呢？哦，我看到你了。”
　　陈放招了招手，电话那头的人向这边走来，他也注意到了杨一梅。

　　看着对面的人一步一步靠近，杨一梅再也待不住，飞速跑了。
　　身后的陈放大声嚷嚷着，“哎哎，怎么走了。都怪你，老时，人家看见你就跑，还是不原谅你。”
　　原谅？该怎么原谅？凭什么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