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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丧尸老大老想收缴我的西瓜刀(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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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和暗沉交接,黄泥路上印着斑驳的树影。路的尽头出现两道隐隐绰绰的黑影,伴着吱吱呀呀的滚轮转动声。
“……听说了吗?”
两只黑熊各踩着一只车轮子,从路那一边咯吱咯吱踩到这一头。
一只胸颈上绕着一圈白毛的黑熊呜呜出声。
“什么?”
另一只黑熊右耳长有一块白色的圆斑,它疑惑说道:“鼠强终于发现它孙子是它弟弟了?”
“哪能啊,它那眼神,连自己老婆是公是母都看不清,还能跨了辈儿了?我说的是猴砸,从外面带回来了一只鸡,听说了没?”
“嗐,听说了,这有啥?不就一只鸡嘛,估计早给老猪煲汤了吧。”
“嘿嘿,你那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八卦了,最新消息,王去猪圈了!”
“啊?他去那干啥?这个点儿他应该在跳绳才对,出啥大事儿了?”
斑点熊不禁问。
围脖熊见此暗自得意,抬抬爪子示意同伴稍安勿躁。
“王就去了一下,五分钟都不到,现在已经在广场甩绳子了,你知道他去老猪那是干啥的不?”
“干啥?”
“嘿嘿,你猜~”
“噫~~看你贱兮兮的样子……去检查卫生?我就知道,老猪长的就一副不爱洗澡的样子,王终于意识到我们人戏团的伙食问题了吗?”
“啧……八竿子打不着。提示一下,鸡,母的——”
“不是吧,他毛还没长齐呢,这么变态?”
林子里窜出一只惊鸟。
围脖熊脚一歪,差点从独轮上摔下去。
“我看你才变态!你想哪去了!”
“鸡!母鸡!下蛋的!吃鸡蛋能长高!王去催产了!”
“啪!”
斑点熊一拍掌,恍然大悟:“这就是了,绝不能容忍那个它怀有别人的孩子!”
“……?”
“生,快点生,等生下来,就一口、一口……”
斑点熊语调逐渐诡异。
围脖熊摸摸自己的厚实熊毛,莫名觉出一点寒意。
“快走吧,我想撒尿。”
吱呀呀的声音连着缩小的背影渐行渐远,更多的对话已经听不太清,山野重归寂静。
一只鸡爪从草丛里探了出来。
乐可可站在路中间,朝两只熊远去的方向望去一眼,心情颇为复杂,有种欲吐不吐,张口难言的感觉。
……还是找人要紧。
乐可可调转方向,沿着山路一路向前。
不得不说,体型大是真不错,脚印都是特大号,完全不必担心会追错人或者失去足迹。
乐可可翅膀一拍,越过横亘在路上的爪坑轻巧落地。
这条路上的“人”意外的少。
乐可可一只鸡兀自走着,道两旁连个会吱声的都没有,迎着越发幽暗的天色,他忽然想到刚刚黑熊的对话。
为什么只有一只鸡呢?
被送进猪圈的时候,就只有它一只鸡吗?
头顶上飘落了一些草屑,黝黑的小眼睛随之闪动,乐可可忽然感觉自己高贵的鸡足有点痒。
从低伏的坡路上到顶,站在土丘顶上,乐可可看见路的下方是一片平地,上面扎着许多大帐篷,五颜六色的十分鲜艳,一些帐篷外还缠着彩色小灯泡。
不仅如此,乐可可还看见了许多动物,双脚直立,穿梭奔跑在各个帐篷间的空隙里,隐隐能听见欢快的叫声从那里传来。
细细分辨,乐可可从一团乱音里听见了猴子兴奋的叫声。
但是,那些深陷地面的巨大爪印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它们毫不犹豫地延伸出了营地之外。
“……”
为了十亿。
另外他脚确实有点痒。
这样下去可是会得脚气的。
乐可可拍拍翅膀 ,从山丘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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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gi!”
帐篷的帘子拉开挂在两边的钩子上,中间支着几张大圆桌,一群相貌怪异的猿猴趴在桌子上,空酒瓶到处滚了一地。
“……母、母猴都一样,呜、没一个好东西!唔哇——!!”
“……最近加班都没有加班费……猴权在哪里……狗屁资本家……”
“……你看,它说滚,你仔细看这个‘滚’字,里面有一个公,真要你走它为什么不用其他字眼?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在暗示你——它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听哥的,明天就去向它求爱,保准一求一个准……”
“……保护野生动物,拒绝人类表演!嗝……真难看……”
“……哎呀,不行啦,它私底下公母都来的……”
一群醉猴歪七扭八倒在酒桌旁,路过的动物见怪不怪,眼睛都不往这瞟一眼,因为怕被撒酒疯的猴子误伤,无一不是步履匆匆。
一片喧闹中,帐篷的布帘被从里到外严实拉上。一只围围裙戴白帽的猴子不高兴道:“醒醒醒醒,怎么都喝成这个样子,真是的,你们忘了今天的重头戏吗?”
“没有!”一只猴子头埋在臂弯里,听到声音抬起头大喊一声:“要、吃——”
“——烤鸡!!”
一片欢呼叫好声中,围裙猴也激动了起来,迫不及待向内间走去。
他要把那只鸡带出来杀。
“吃、吃、吃——”
猴子挥舞着酒瓶,一个劲儿嘟囔。
“吱!!!”
从帐篷最里的空间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所有猴子都扭头看去。
“怎么了……叫什么?”
“鸡死了!”
围裙猴从里面冲了出来,大声喊道。
“切……死了还不是照样吃。”
猴子们不以为意,纷纷转过头去,帐篷里热闹依旧。
围裙猴恨恨骂了一声。
“死了就不好吃了!哪个死家伙干的!头都给割走了,怎么那么馋呢?!”
“死家伙?我!我是死家伙怎么了?!不还是对你好吗?!呜……就不要了就、就、呜——!”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
月光被挡在了林木之外,凝在叶面上的血珠因为没有光线的粉饰呈现出一种粘稠的黑色。
只有头……这还可以长出来吗?
乐可可有点不确定。
在不知道那个王的身份前正面硬刚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而且……
你到底是不是九九呢?
他一直缺少一次实验来确认。
石头只在他看见傻鸡的第一眼热过一次,那时候他没有注意周遭环境还有没有其他人。有一种可能是正主也在附近,所以石头才巧合发热,如果这样的话……
黑幽幽的眼珠,因为表面过于光滑映上了冰冷的反光,潜藏着莫名的情绪。
鸡头断裂的切面已经用火烫过不再渗血,只是边缘焦黑肌理蜷曲,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一旁草叶上的血珠被充盈的水汽一蒸,融化了一样开始顺着叶片垂落的方向滑去,凝在叶尖,形成水滴状,随着水汽的充盈逐渐饱满将将要滴落。
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决定他之后的行动。
复生要多久?
一分钟,一小时,一天,还是一年、十年?
噬气会出现吗?
那个时候石头就会发热吧?
希望不要让他等太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干,修补世界线进度,纠正剧情偏差,他的刀兄,他的十亿,他的时间很宝贵。
现在已经过去五秒钟了,不,也许是七秒钟,但还是没看见那股讨人厌的黑气,难道这种程度的自我修复也做不到吗?太弱了吧,或许是失忆的关系?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真值得深究。
时间可能有点太长了,或许他不应该再在这里死等下去了,或许他应该离开。
乐可可感觉爪子又痒了,但看二币只剩个鸡头的凄惨模样又实在踢不下去。
这可实在怪不得他。
那种情况下只有烧笼子才能把它完整救出来,但那样就会惊动那些臭猴子继而惊动那个假货,他这已经是万全之策了,唯一没有考虑在内的可能只是它的再生能力。那这也怪不得他,是它自己太弱才会这样没用的死掉。如果它强一点的话就应该在他砍头的时候烧掉笼子跳出来顺便再烧掉他,当然,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它们应该会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决出胜负,那时候他才会踩爆它的头,而不是在一开始就服软一样送出自己项上人头,软唧唧的,不像个爷们儿。
草叶被血珠的重量压弯了叶尖,暗红色的血滴从叶尖上倏忽剥落,很快砸进土地陷入泥里,在一点殷红后消失不见。
……
真是蠢透了。
为什么这么别扭的会是他啊。
明明把头伸出来的是它自己耶。
他不那么做它一定会被吃掉,所以怎么说他都应该是心安理得的救命恩人才对。
真可恶。
乐可可用爪子使劲刨了刨地,觉得他应该改一改心虚就会话痨的毛病了,很多话在脑海里想想都会尴尬,哪天要是不小心说出来岂不是很丢脸。
十分钟了。
石头没有动静,鸡头以下看着也不像是有修复的样子。
这小子难道真的不是那个人?
所以它不会复活了吗?
骗人。
之前他明明见到过它死而复生的,就算不是噬气也应该是其他有死而复生能力的神秘生物吧?比如朱雀啊、朱雀啊、朱雀啊什么的。
“……”
乐可可看着那可怜的一颗鸡头,思绪难得空白。
“不是吧兄弟……不应该来个反转什么的吗?比如你大名朱雀,小名凤凰,必修科目是浴火重生,辅修科目是蜥蜴断尾,为了躲避危险,你断个脖子算什么,长哪里不是长,长个脖子以下又有什么难度……实在不行我把脂肪分你点,这都是我一点一点吃出来的,你拿的时候记得全身均匀取脂,这样我才能身材匀称……”
“你既然不是那个谁,白挨了那么多打,不该复活一下打回来吗?真是……什么手艺不好学,偏学人家死而复生。”
“蠢鸡,这下真的被你蠢死了……”
乐可可低下头去,有些泄气。
难道那个王就是九九吗?
可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那,现在这颗头该怎么办?
……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场,这地儿荒郊野林的,还是带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好了。
到时候立个碑,用他最拿手的行书刻字,“愚鸡二币之墓”。
至于祭祀的东西,这年头也找不到香烛纸钱,就用火柴和树叶平替,祭品的话,鸡蛋、虫干、野果……不知道需不需要纸公鸡?
乐可可嘀咕着,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把鸡头两下包了起来塞进羽毛里,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左右都是死,早知道就直接去找小鳄鱼了,现在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件。
乐可可抖抖羽毛,抬脚继续赶路。
……
“唔唔唔gigi!”
喝醉了的猴子全身通红,手里抓着一根细骨躺在一片残羹冷炙中,舌头在骨头上舔来舔去,发出啧啧水声。
“真好吃……”
猴子陶醉的说,嘴里喷出一团酒气。
“吃完了就走,快从我桌上下来!”
另一只猴子从内间出来,看到这一幕气得吱哇乱叫,就要冲过来赶人。
只是刚跑两步,猴子就奇怪的发现脚下的触感跟往常不太一样,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起先只是一些碎骨头碎肉。
在胃酸中搅动翻滚,逐渐被溶解,露出一点非生物的纯黑色。
不知何时,胃脏上出现了一个黑斑。暗暗流动,蓄势待发,在累积到某一个量级之后——
“嘭。”
就像一张彩色画像瞬间拉低了饱和度,代表生机与活力的颜色忽然一下消失不见,黑色的雾气摆脱了空洞的躯壳,下一秒就遁入暗沉的天色,隐秘而迅速……
今天猴子酒屋开的格外晚。
帐篷里灯火通明,引得某个习惯夜间活跃的小动物好奇地掀开了布帘子。
惊恐的尖叫脱口而出,声波扩散,一座座玻璃样的透明猴雕顷刻间坍塌碎裂,变成一抔抔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