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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哑笛 ...

  •   一个错步,下盘扫出,何遇嘴上不忘道:“文竹公子,你我昨日也才一面之缘,何至于下此毒手?不对,你当时好像都没看到在下吧?”

      青衫男子躲过攻击,落在几步之外:“看没看到都无妨,过不久,你就要去陪自己的母亲了,开心吗?”

      “你什么意思?”何遇停下攻击,眼神阴沉,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但从别人口中轻飘飘说出来,听过果然还是不一样呀····何遇冷笑,面上结霜,今天,这个人必须付出点什么。

      他的身上一直没有专属的武器,从来都是赤手空拳,或者边上有什么使什么,此时难免受限,近不了那人的身,还要躲开源源不断的银针,很是被动,着实有些棘手。

      四周传出纷踏至来的脚步声,几个统一服饰的男子出现,呈蛛网包围状将何遇圈在其中,他心道不妙,平日人多一些倒也无妨,只是今晚观南弟子与漆文竹联手想至自己于死地,这个局怎么都有些难破。

      何遇蹙眉,看来必须得全力应对一场,与其让他们慢慢绞死自己,不如先破了这网阵。

      凝神片刻,何遇身子一矮,长腿扫出,漆文竹见势向后跃出,同时甩出一片银针,何遇敏捷就地一滚,刚刚自己所在之处已被刺满,那细针像地上生着的根根倒刺,扎得人心头不爽。

      刚还在不远处的观南弟子,此时全部飞速上前,同时扑向了网中的猎物,他们配合默契,这张“网”越收越紧,好像只等中间的人放弃挣扎,乖乖就范。

      双方都紧绷着弦,眼见即将被围困,何遇突然轻笑一声,原本死盯着对方动作的漆文竹立即抬手示意,制止住观南弟子的生扑,此时必须得小心行事,按照此人以往的作风,可谓诡计多端。

      “喂,我有个小师弟,名字跟你有些相似,也叫温竹。”方才还紧张的气氛被破天荒的一句话搅乱了。

      漆文竹正想再呛他几句,却被抢了先。

      “不过,他却比你可爱多了。”话一说完何遇咧嘴一笑,不等漆文竹和观南弟子反应,用力扬手一撒,周围一片绿烟飘散,有一名弟子离得太近避闪不急,不慎吸进一口,顿时咳的眼泪鼻涕直冒,接着人也倒了下去,眼见抽搐几秒后便不动了。

      漆文竹心惊,立刻以臂掩面,其余弟子纷纷掩住口鼻,迅速退开绿烟之处,他正待看清绿烟中人,便觉身前一道劲风,左手似被铁钳箍住,他使劲儿试图挣脱束缚,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左眼下的痣此时微微暗红,生的恰到好处,若在平时,这双桃花眼看着一定很赏心悦目,可此时里面却布满阴狠,让人不寒而栗,周围的风也不知何时开始冷冽起来。

      漆文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果然还是轻敌了,然来不及漆文竹细想,下一秒,一股剧痛直冲脑顶,低头看去,刚刚还灵巧着翻转银针的手指此时却麻木的失去了生机,至人于死地的针悉数掉落在地上,反应了片刻,他突然意识到……他的左手断了,就这样被生生拧断了,而始作俑者,此时眼中似乎正笑着。

      漆文竹怔怔的看着自己那只已毫无生气的手,自行动了动,除了钻心的疼痛并无任何反应,像是后知后觉,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何遇,对方刚刚眼中的笑意似是错觉,此时脸色也并不明媚,双目对视,一息间,何遇这次是真的笑了,在漆文竹眼中扬起手掌,一掌拍向了他的胸膛。

      几名观南弟子大惊,不顾绿烟未散,冲向漆文竹,然此时何遇已退出数十步。

      观南弟子检查了漆文竹的伤势,愤怒的看向何遇,但,原地哪儿还有那个人的影子?付出了惨痛代价又被戏耍,这怎么能够容忍,于是立刻分头行事,两人将漆文竹送走,剩下的弟子继续追击何遇。
      ……
      万幸万幸,虽然温宛童平日不太靠谱,但手上制出的东西却十分好用,包裹里有他胡乱装的瓶瓶罐罐,也不知是什么,都只能靠何遇猜。

      刚才来不及多想,探手进去就抓了满把的粉末,死马当活马医,有总比没有的好,却想不到效果这样好,该不会是什么的毒药吧?那沾了皮肤会不会毒发溃烂?

      何遇加速前进,在山林间左蹿右避,心中有点后悔鲁莽行事,但转念一想,不鲁莽的话此时躺在地上的可就是自己了,他抬手轻轻嗅了一下,一股辛辣刺鼻之味窜入鼻腔直冲脑门,何遇险些咳出声来,于是放慢速度藏匿起来。

      十指活动正常,只是那股气味还未消散,于是确认相对隐蔽后,何遇开始就地打坐,气息在体内运转,直到口鼻味觉正常后他才感到胸口有些异常。

      低头看去,胸部正中斜斜插着几枚银针,深呼一口气,何遇无奈心道:还是中招了呀。

      此时针扎部位一片麻木,想到之前自己的怀疑,说不定上面真有毒。

      何遇轻轻哀嚎一声,低沉几秒后前后左右望了一遭,呆住,这是什么地方?他心中叫苦,怎么上山这么久没见过这一处呢?

      四周藤蔓围绕,他所在的位置处在一片低洼,像是之前有过一汪较深的泉眼,但现在已然干涸,边上长满灌木,地势较高的地方应当就是上山的路,夜色下这一片就像是深绿色的湖泊,周围树丛错综复杂。

      何遇扶额,慌不择路跑到这儿来,真担心那些人还没找到自己,他就先毒发身亡或者晕头转向饿死了。

      等了很久,那些观南弟子还没追来,旁边夜啼的鸟挥动着翅膀飞到别处,转了一圈儿后又落回何遇背靠着的那颗矮树,两颗绿豆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瞧着树下的人,像是特别好奇,何遇只求它别动了,一会儿把人给招来,那他就真的没活路了。

      有些昏昏欲睡,胳膊开始麻木无力,似是快要瘫倒,何遇强撑着一点意识,忽听不远处传来声响,心中一惊,人也清醒几分,此刻自己已是待宰羔羊,只能小心的隐蔽身形和气息,但愿不会被人发现。

      他仔细辨别,眼睛死盯着声响来源,是前面的高处,何遇眼睛一眨不眨,直到一抹银白色衣衫出现,他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自己这副狼狈象,要是被许二公子看到会怎样?

      原本就是打算谁都不告诉留书离去的,还想有点神秘感,这可倒好,然此时何遇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着一股气,哑着嗓子向来人喊道:“许······许二公子。”
      奈何那人像是没听见,也可能距离较远。

      何遇艰难的抬手一把抓住树身,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几根银针就能使人浑身无力,这是什么毒?看来以后要说给宛童听听,让他去研究一下。

      何遇到现在还想着毒药,眼看着那抹月白快要消失不见,急忙拼着最大的一口气喊出了一声:“许繁之!”

      当然,在自己脑中这已经是震破天际了,殊不知,在外人听来却只像蚊子嘤嘤,顾不得想是毒性发作还是怎的,见那抹白影一恍便不见了踪影。

      何遇瞧着唯一的希望破灭,又无力的滑坐下来,算了吧,这就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后果,今日命丧于此,也是······

      “谁在哪儿?”

      正在迷迷糊糊犹自伤神的何遇被突兀的一个声音惊醒,顿时让他睁开眼望了过去。

      许繁之?他何时过来的?自己怎么毫无察觉,而后一想,也对,现在身体的这种状况能有什么察觉,怕是连这许二公子都打不过,更别说耳听八方了,何遇用力咽了下喉咙,费劲的朝那人爬去。

      黑夜里,周围荒无人烟,眼见前面拔高的芳草蠕动,缓缓向自己这个方向移过来,还伴随着深重的喘息,任谁都会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但,偏偏这个人是许繁之,他毫无犹豫,几步上前直接扒开草丛,与何遇对上了眼,双双对视,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像有虫子爬在脸上,何遇耳尖有些发红,这么丢脸的一幕居然被才抱到的富贵大腿看见,况且他还是这么个狼狈的姿势。

      许繁之面上惊奇:“你怎么睡到这儿来了?”

      何遇差点没撑住,心中一片哀嚎,谁他妈睡觉跑这儿来?!但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他艰难开口:“帮,帮我一把。”

      许繁之总算回过神来,连忙一撩下摆,上前扶起何遇,见平日身手敏捷,轻若灵猫的人,此时如同被灌了千斤沉铁一般行动迟缓,便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何遇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许繁之立即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何遇身上,自己只着玄色里衣。

      来不及解释了,观南弟子也不知还有多久搜寻到这里,而这个金尊玉贵连打人都不会的许二公子又能指望什么?何遇费力从胸口处扯出一支短笛,也不知有没有用,但总要一试,至于笛声会不会引来那些人,他现在完全不管,只急忙用眼神示意许二公子快快吹笛,因为他自己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许繁之在何遇掏出短笛时,就已经再次打量起了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浑身麻木无力的何遇被他看的着急,现在自己能动的只有五官,便用力的眨眼嘴巴做吹气状。

      许二公子看着他的模样一时有些呆愣,忽感周身不适,转头错开视线看向短笛道:“这只笛子是吹不响的,此为哑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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