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组/OC]太阳雨下了一整天》同杯

26、如果世界是本漫画

　　相似的雨天，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拿枪指着你的男人，和那天好心为你撑伞的安室侦探共享着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相反。
　　——那是即使同时出现也绝对不会被错认的、比黑夜更浓稠的危险气质。

　　“真遗憾，再次见面又是这种令人不快的天气。”使用着最高级的敬语，语气是全然的冷漠，“不知道您是否介意说明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找狗的时候迷路了。”你艰涩地咽了口唾沫，飞速转动脑筋努力用最简洁的语言说明一切只是个意外，“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所以没人知道你在这？”

　　……被他说中了！但是这种降低对方灭口难度的事坚决不能承认。

　　“我和朋友说过要来这附近。”

　　他不置可否，好像已经对当下的情况有了判断，只是在用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确立权威：“你听到了多少？”

　　这才是那个决定生死的问题，你想。
　　“我……”
　　该如何回答才能求出一条生路，可供思考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秒——他直接打断了你的矫饰。

　　“看来是全听到了。”

　　明明你还什么都没说。

　　寒意窜上脊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不需要任何说明，生物的本能告诉你这是来自掠食者赤裸裸的杀意。
　　怀里的羊羹绷紧肌肉，呲着牙对安室——或者应该叫他波本——发出低沉的吼叫。
　　对面冷淡地抬了下眼皮，右手依然稳稳端着枪，枪口的位置偏移到了羊羹头上。

　　“安室先生！”情急之下你一口叫破他的身份，“羊羹什么都不懂，把它扔在这也不会碍事的。”

　　“难道原君认为，我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小动物的人吗？”安室用亲切优雅的语调说道，某个瞬间你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咖啡馆侍应生的影子——平日被女子高中生们盛赞为“国家财产”、“百万级眼部按摩”的招牌微笑，出现在这个时刻只有难以言喻的恐怖。

　　羊羹双耳后压，摆出攻击的姿态，你赶紧撸着它的背毛哄它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走近，绕到身后，冰冷的金属抵住你的腰，你不得不听从他的指示往前走。

　　“原君是聪明人，想必明白合作的重要性，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如去我家避避雨。”
　　他彬彬有礼地发出邀请，说话间吐息犹如白雾组成的蛇钻进你的耳朵。
　　“——啊，手机也请麻烦交一下，我不太喜欢谈话时被人打扰。”

　　天乌沉沉的好像要压下来，雨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荒芜中唯一的亮色竟然只有安室从帽檐下露出的碎金一样的发丝。

　　拐了好几个弯，你们走到一辆白色马自达前。
　　拉开车门，准备进去时被拦了下来。
　　安室从储物盒里取出一卷打包用的胶带，枪口点点羊羹，往车内示意了下。
　　你眨掉落进眼睛里的雨，把羊羹哄进后座，看着他关上车门。

　　胶带在脸上饶了两圈，眼睛和嘴被封住。
　　接着是手脚。

　　整个人忽然腾空，被扛起来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接着上方的空气流通被阻断，整片空间被封闭，又过了一会，你感觉身处的地方开始移动起来。

　　侧脸枕着的是一片绒面，你猜自己大概被关在了后备箱里。

　　这个后备箱实在不大，你必须完全蜷缩着才能被塞进来，手被反绑在身后，膝盖顶在胸口，没一会压在下面的半边身体就开始发麻。
　　汗水混着雨水散发出发霉一样的气味，温度在升高，堆积的二氧化碳让人昏昏欲睡，你感觉到心跳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似乎是有人体在紧张的情况下会消耗比平时更多氧气的说法。
　　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空气不流通，过度消耗氧气的后果不堪设想，你咬住舌尖开始用默数调整呼吸。

　　3、2、1。

　　“cheese～”
　　黑暗中仿佛听到谁的声音响起。

　　是在电玩城，刚好在遇见诸伏的前一天。
　　你和萩原还有松田去新开的电玩城打电动，结果那两个人联手刷了一排记录还抓空了娃娃机。

　　萩原欢快表示自从和小阵平一起被大学附近的电玩城列入拒绝往来名单之后，再也没有达成过清空娃娃机成就，这次必须拍照留念。于是你们站在空荡荡的娃娃机前，抱着一堆战利品让欲哭无泪的老板帮忙拍了一张照。

　　你已经有了喜提拒绝往来名单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老板大笑着拍萩原的肩膀让他有空常来玩。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用人格魅力解释已经不足够了，分明是漫画主角才有的超能力吧……
　　你看着那双气泡水一样甜滋滋的下垂眼，认真思考起了这个世界是本漫画的可能性。

　　“诶——？”被你锁定的主角候选发出疑问，“可是世界的本质和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漫画世界才有五彩缤纷的眼睛。”你掰着手指数起迄今为止见到过的异色瞳孔，“萩原先生是紫罗兰，松田先生是鸦青，安室先生——唔他是混血，不过姑且还是算上——灰蓝、梓小姐水绿、经常上电视的警视厅前救世主是蔚蓝色……”

　　松田：“人的眼睛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啊。”
　　萩原：“反而是小雅这种纯粹的黑色瞳孔很少见耶。”

　　你：……跟你们异世界的人说不通！

　　萩原凑到近前捧起你的脸，认真端详你的眼睛，“比起我……”
　　修长的手指拂过睫毛，带来一阵细碎的痒，“能够「看见」的小雅不是更像主角吗？”

　　他笑得亲昵又肆意，“该叫你master还是主上呢？”
　　你面无表情地摁住这只祸乱人心的妖孽：如果你是主角，这部漫画多半要扑街到死了。更何况，以这座城市异常的犯罪率来看——

　　“假如世界真的是漫画，我觉得只能是刑侦推理漫。”你斩钉截铁道，“主角的话……如果不是警视厅的诸位大概就是那位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了。”
　　“大叔做主角的漫画撑得到出单行本吗？”松田犀利吐槽，“杂志连载期就会因为人气太低被腰斩吧。”
　　啊……也对，好像真的很少见到四十代大叔是漫画主角，这种设定多半是主角团引路人/灵魂导师/场外金手指。照这个思路推理，主角应该是毛利侦探身边的……

　　“安室先生！”你肯定道，“主角是安室先生！”

　　那张精雕细琢的帅哥脸一看就是主角特供，虽然年纪比起通常设定来说稍微大了点，不过现在熟龄社会人也开始有市场了，何况娃娃脸混进高中生也不违和——dk外观+熟男背景，从jk到ol一网打尽！
　　一贫如洗大龄追梦的设定也是又惨又燃，主角舍他其谁！

　　“噗嗤！”
　　“……咳、咳咳，你说得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你推理的两个人笑出猪叫。

　　——然而现实是，热情阳光的侦探学徒私底下是个脚踏六法全书的人渣。

　　人口走私、洗钱、命案……那些将人视作牲畜、把人命化作轻飘飘的数字的对话……
　　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想，也许马上就要成为所谓的“货源”，变成社会新闻里无故失踪的案例。

　　还有人、还有人在等你回家……
　　你咬了咬舌尖，用轻微的疼痛来保持镇定：必须想办法逃跑。

　　这边的你努力试图自救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驾驶座上的人也在为怎么处理这件事头疼。

　　放肯定是不能放的，你不但听到了他的代号，还知道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秘密——偏偏现场还有贝尔摩德的人，那个女人可不好应付。

　　刚想到贝尔摩德，她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听说你们碰上了一只小老鼠。”
　　“你的人是这么说的？”安室一手扶着蓝牙耳机，一手打方向盘，“太失礼了，那可是个难得的美人。”

　　通话那端的人为这微妙的措辞挑了下眉。
　　“正好那艘船下周就要发货了，你要是嫌麻烦不如——”

　　“我是情报贩子不是人口贩子。”安室冷淡地打断她，“他还算有点知名度，之前又和我接触过，如果就这样失踪了，引来警方的关注更麻烦。”
　　“这点小问题我不信你解决不了。”耳机里传来暧昧的轻笑和试探，“看来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他不接她的话：“总之人我会处理的，没别的事我挂了。”

　　白色马自达缓缓驶入一栋民居，车库门在遥控下升起。

　　停车，开后备箱。

　　箱里的人像只被匆忙包装的大号瓷偶，宽大的胶带遮住了小半张脸却遮不住他人的视线——当旁观者看到因目不能视而茫然不安的脸、蹭在绒垫上凌乱不堪的发丝、看到同样被胶带束缚的手脚时，某种想法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有些人天生适合被粗暴地对待。」

　　安室按着额头，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