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十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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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市灯火通明，夜市上油烟阵阵，叫卖不绝。我平常并不喜欢来这里，只觉得这里又脏又乱，指不定吃出什么病来！可楚烨最爱往这里钻，这条街几十家摊贩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一边跟人打招呼！就这样边吃边买还不够，还非要我陪着他吃，不然他吃的不尽兴！
真不知道是他来请我，还是我来陪他，我硬着头皮和他一家一家的吃！吃的快吐了！
“看！辣椒辣椒！”我看着满嘴油腻的他，无奈至极。“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在说话！什么辣椒辣椒的！！！”
“是那家！你看那家！！！超好吃！我每次都吃……”鉴于他马上就要和君少分隔两地，我不和他计较！
“哎哟！”一不小心和前面人撞了个正着，还没等我开口。那人已经凶神恶煞的瞪着我：“小子，走路小心着点！”说着大摇大摆的走远，看他身上纹龙纹凤一定不是好东西！
与他逛了将近四个多小时，腿都要走折了！可他居然意犹未尽，还想从新扫荡一遍！！我赶紧拉住他，真算是求爷爷告奶奶了！可依旧没能拦住他毅然决然的步伐！我二人刚回头，居然一眼瞥见刚才那个撞我的人！他这算是跟踪？我立刻警惕起来，小声问楚烨那人是谁。楚烨偷偷瞄了眼，摇摇头！看来并不认识。
我暗叫不好说，“咱们赶紧叫车走吧！”
他被我说的也有些顾忌，毕竟是要走的人了！要是现在出了什么乱子，公司那边不好交代！点点头决定先避其锋芒！我二人赶紧叫了出租车，往回赶。
一路上风景如画，小山迭起，星光黯淡。怕是要下雨了吧……
“停车！”楚烨突然开口，弄得我措手不及。“你这是往哪开呢！？路不对！”
我心中微惊，瞥眼前面的司机，他竟充耳不闻！依旧开着！
“妈的！停车！听见没有！”楚烨一脚踢到出租车护栏上。
司机哼了一声，“妈的，有种就他妈跳车！”我看着窗外，心如死灰，车开的飞快，道路两旁还全是农田。
楚烨依旧不放松，狠命的踢着护栏！
“他妈的！”司机低吼一声，车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弯，开进一方麦田！我赶忙拉着他下车往出跑，可身后司机却从座椅下面拿出一杆铁棍追了上来！我二人互看一眼，专挑小路跑，七拐八弯的！总算是甩开了，刚松一口气。就听身旁传来一声尖利的刹车声。五六辆车跟着停靠在田地里。
“妈的？人呢？”听着声音几分熟悉，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跟，跟丢了……”方才的司机声音低瑟。
“饭桶！都他妈饭桶，两个大活人能让你跟丢！？哼！真他妈没用！”
我二人靠在一起紧张的一动不动，只觉得浑身发僵。
“老大，他们跑不远！肯定就在这一片儿！我们一起找，不怕找不到！”
“狗屁！这么大一片地方怎么找！奶奶的，先回去再说！”说着就听见车门声，接着发动机响起，五六辆车一起离开！
我和楚烨探出头，见人都走光了，才赶紧从麦地里爬出来！深深松了口气，暗叫侥幸，忽然楚烨一把推开我，自己赶紧就跑。
我回眸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阵刺眼的亮，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单薄的少年在这冰冷刺眼的聚光灯前画了一个弧线，重重的摔落在地，几乎没发出一声惨叫。我双眸猛睁，连“小心”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破一般，血流不止！
“楚烨——”我终于吼出了声，扶起他，居然一脸的血！车上下来一个矮胖子，得意的看着我们，是赵波！
“跑啊！叫你们跑啊！你们再跑能跑的过赵老大的手掌心！”一旁纹龙纹凤的人嘿嘿谄媚。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狠狠的抓住我肩，拼着命的站了起来，竟然是楚烨……他面无血色，站都站不稳！看着我就是一句，“我们走……”我扶着他心中抽搐，刚迈开一步就听赵波尖声叫：“走！？走到哪里去！他娘的，当我是死人啊！兄弟们，给我他妈的打！往死里打！！”
楚烨咬着牙，汗水混着血顺面颊流下，看着我晕晕乎乎的说了句：“又连累你了！”说着不知哪来的劲儿狠狠把我往人圈外面推！
“别管我……赶紧跑……”他的声音近乎无力。一旁小痞子看看赵波问：“追么？”
“哼，奶奶的先放他一马！”
看着一圈圈人的拳打脚踢，我的心都要被抽空了，浑身抖个不停！白彬，白彬你在哪？我拨通电话可却没人接！怎么办？怎么办？不行，拼了！
一股无名的冲动瞬间迸发，我怒喝着撕扯开那群人扑到楚烨身上，护住他。身下鼻息微弱，“你回来干嘛……我，我死不了！”我闭紧双眼只牢牢的护住他，一动不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一起给我打！”
猛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疼得我咬住下唇，难以呼吸！我气还没喘匀，又是一个钝痛，喉中刹那般血腥翻涌，太阳穴一跳一跳，接下来的痛苦自然不必多说，除了麻木就是温热，好似有什么温热液体混着冷汗，顺着头发一点一滴的落在楚烨晕厥的脸庞上！鲜红欲滴，又晦暗凝住。我苦笑着看着他，耳膜像是被震碎了一般痛楚，听不见任何声响。
忽然身上疼痛似乎减轻，我朦胧的回过头去居然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接住铁棒，抬手就给那人一拳，我分明看见那人惨叫一声倒地，可脑海里却收不到任何声音！另一个也扑倒一旁那个纹龙纹凤的痞子，照脸猛打！血，那人被打的流鼻血。我翻过身，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疼的近乎没知觉。
还有一个赶紧惊慌的抱住身旁的楚烨，大声嘶吼，我只看见他面容痛苦到扭曲，可就是听不到他在嘶吼些什么。看着天空中如铅的云，我知道神州九陆依旧是一片太平景致，世界静好……
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趴着的，只不过是趴在一张软软的床上，刚想动动身子忽然被一个人扶住，他脸上贴着创可贴，手上裹着石膏，冲我张口说话。
我摇摇头，既不认得他也听不见他再问什么。一旁另一个高高的人也走了过来，看着我大声叫着，我还是摇摇头，还是听不见一点声音！他们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一旁一个医生走了过来，动动我眼睛，捏捏我耳朵，跟他们说些什么，又在我背上抹了一层冰冰凉凉的东西。看着他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我心里空空荡荡毫无感觉。
不一会又沉沉的睡着了，睡梦里一个人看着我哈哈大笑，我好像认得他！黑黑的皮肤，单薄的身材，“张琛和我走吧？我带你去玩！”
“张琛是谁？”这名字好耳熟。
“你咯！”
“哦……那我们去哪玩？”
“去啊！去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那里没有一点污秽！”
我瞪着他眨眨眼，“世上真有这种地方？”
“世上哪有！”他说着俏皮的看着我，“在天堂！”
我的心猛的一沉，忽然间往事种种如洪水猛兽般挤入我脑海，有狰狞的面孔，尖利的怪叫，疯狂的大笑！这是哪？这是哪？
“唉，你怎么又想起那些不该想的？我可救不了你了！”男孩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
“这是哪……”
“地狱……”
“楚烨！！！！！！”我一声尖叫从梦里惊醒，刚想动，身后猛的一片锐痛！接着头晕目眩，干呕起来。
“阿琛！阿琛！你，你没事吧！”白彬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额头、胸口裹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我不敢怠慢忙问：“楚烨呢！？他人呢？”
白彬看着我神情一黯，还没开口。
一个冰冰冷冷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他死了……”我抬眸看去眼前竟然还有一张病床，上面坐着君少！
“死了！？”我脑袋一懵，就往床下跳，可一不小心挂倒了床头铁架，输液瓶随之倒地，手上一阵锐痛，血液倒流。
“小心！”泽宇居然也在，他脸上贴着创可贴，左手打着绷带，忙招呼一切，脸上说不出的后悔。
“你滚开！我一把推开他！”又想起什么，忙问：“我的裤子呢？在哪？在哪！？”
白彬忙从身后拿出四张满是血污的存折问：“阿琛你是在找这个么？”
我一把抢过存折，固执的说：“带我去找楚烨！快！快点！”
“阿琛！”白彬忙压住我，“楚烨真的已经，已经走了……”
我浑身颤抖，刚刚还在梦中见到他！怎么现在就走了？我咬着牙，拼了命的站起身，四肢百骸钻心的疼，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勉强走到君少身旁！
“去你妈的君子谦！”我抬手就是一巴掌，他麻木的一笑，极不在意。忽然我心底一沉，竟见他手腕上缠着一条渗血的绷带！他居然傻到自杀？
“给你！”我颤抖的递上四张满是血污的存折！“这是楚烨供你出国用的钱，他不准你用赵波的！”
他听见楚烨二字脸上似有动容，悲伤刹那间布满全身。颤抖，痛哭，嘶吼，一切激烈的行为在君少身上都那般不衬！
我冷眼看着他平静到不能：“他让我办的事我办完了……至于你们俩之间的约定我也就不清楚了……”
“约定？”他哭得几欲昏厥。“还有什么约定！！！！都他妈的见鬼了！！！”
“是！他说北京有家公司聘他做艺人，等他有钱有实力了，就能和赵波光明正大的争你！不要你伤心难过！”
“阿琛！”“张琛！”白彬泽宇头一次异口同声。
“阿琛，子谦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说了……”
我瞪着君少依旧不肯让步，泪水早已情不自禁的挤满眼眶：“可是他再也不能达成了！他不能做艺人，不能积存实力，不能再光明正大抢回你！永远不能了！！！”
君少听到双眼发直，双唇颤抖，“真的么？”
“真的……”
谁也没料想君少走的时候居然没有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说，反倒是大张旗鼓的告诉赵波。不仅如此他竟更变本加厉的与赵波缠绵。
时至今日我才弄明白所有的始末，君少一直在等，在等四年后的今天！他要赵波死，死在楚烨死的这一天，死在楚烨的墓前，用生命去忏悔自己犯下的罪恶！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我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人倒地怎么死的？死的这么诡异……不会真是鬼魂索命吧……”其实我是有意隐瞒。
警察也挺费解，“唉，死者是急性心肌梗死！按道理应该属于自然死亡，可偏偏跪在那里这就有点奇怪！你确定今天没别人来过那儿了？”
“没有啊！就是大早上起来看见那有一束白花，倒地没见谁来！”
“这就奇怪了！唉，谢谢你们配合！如果有什么线索请一定告知我们！”
我连忙点头，“放心吧！一有线索我就给你们打电话！”我心如擂鼓，赶紧和泽宇赶回家。
这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警方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破案，就对外声称事属偶然，只是因为死者外出忘记带药物才招致不幸！虽然赵波家人闹的很凶，但之后也就不了了之。我暗自佩服君少的手段，真是滴水不漏，警局也猜不透其中关节。
我猜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肯回来看楚烨，就是怕惹上嫌疑！现在真是神不知不鬼不觉……我心里暗暗祈祷愿楚烨下辈子能有个好归宿，愿君少不要在这般颓然。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十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