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想》非嫣然

31、十六、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

　　第二天的示威静坐如期开始，橘子姐也联合了一批人加入到静坐队伍中，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神色澎湃。至于处分，当然是暂停她学生会一切职务。
　　我也被他们的飞蛾扑火搞乱了神智，天天傻傻的陪着他们苦等。结果可想而知，虽然保卫科不插手，校领导不动声色。可袁院长的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这几天我近乎没回寝室陪杨昊在外面住，本来已经劝他上了火车，可临了却又莫名其妙的跑回来，怎么也不肯走！非要等我一起回去，我无奈他的倔强，只能由他任性。
　　这已经是四天了，我依旧和杨昊早早的来到行政楼前，今天的人显然比原来少了很多。就连我们寝室的几个也都耐不住桃子姐的威逼利诱，缴械投降！对于做学生思想工作，桃子姐！不，应该是宋雪珍，她从事学生工作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和技巧。甚至几乎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将所谓声势浩大的闹事队伍，拆的土崩瓦解。可惜偏偏就是有几个不怕死的任她使尽全身解数也不肯就范，比如橘子姐，叶婷，糖糖，胖子哥，福子……还有他，泽宇。
　　这些天只顾着陪他们，几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或许有些话不用多说，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今天桃子姐怎么没来？”清晨七点半，糖糖盯着办公室良久，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按照平常，她早该来了。
　　“是啊！真奇怪，你们说会不会病了？”福子凑上来问。
　　“不至于！”叶婷姐扶着下巴，“你看，在这个点儿上该来的人都没来！”
　　橘子姐恍然大悟，“是啊！袁院长也没来！！”
　　大家讨论一阵，不由疑云重重。
　　“你们说会不会他心软放过张琛了？”杨昊也忍不住开口。
　　“不大可能啊！”胖子哥若有所思，“以这老头之冥顽不灵，就算天崩地裂猪摇头他应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是啊……那是怎么回事？”大家面面相觑，陷入沉思。

　　“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泽宇突然开口，我们几个回头看去不觉灰头土脸。果然诸位老师大人们相继来了，只是比平常晚来将近一个小时！我焦虑的看着桃子姐，心想不会真有什么转机吧！
　　桃子姐却是面色阴沉，根本不多看我们一眼。其实我知道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有些事情确实身不由己，即便如此她还是偶尔冒险给我们通风报信……
　　可今天的她脸色确实差了点，几位领导先后进了办公室。
　　“学姐，怎么还有几个老师没见过啊！是不是校领导？”福子一眼看出几张生面孔，忙问叶婷。叶婷也想了良久，毫无印象。
　　“不是你们学院的！”橘子姐冷冷开口，“是我们学院辅导员……”
　　“还有我们学院的……”虫虫哭丧着脸跟着说。
　　我心里更加不安，觉得事情好像真闹大了。
　　“你们几个都过来吧……”一个男老师走出办公室叫我们。
　　“欧阳老师……”橘子姐涩声叫了句。
　　男老师叹了口气，“行了，妙可！我也不想多说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点点头，第一个走了进去。我更加忐忑，赶紧跟了进去。
　　小小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人，除了我们学院的老师外还有两个外学院的辅导员，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宋，替我说吧！”袁院长瞥眼我们，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桃子姐嗯了一声，拿出一张纸来。
　　“今天早上，学校为了你们这个事情专门开了一次会！会上校领导作出指示，你们这次行为严重影响到学校的行政管理，并且在同学之间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特此对以下几人做出处分！”我心头一凉，差点没瘫到地上。可泽宇他们却神色泰然，好似没事人一样！
　　“首先，是外国语学院林妙可！”她说着瞳眸流动看向橘子姐的辅导员说：“欧阳老师这个你来说吧！”
　　“都一样！就替我念了吧！”
　　“嗯，小宋，顺便也替我们学院说了吧！”虫虫的辅导员也开口。
　　桃子姐苦涩一笑，心里的难受自然不比我少。“行……”她强打精神，一字一句的读，“对于外国语学院林妙可处分如下，撤除其学生会一切职务，并予以警告处分！对经济管理管学院李梦然处分如下，撤除校内一切职务，并予以警告处分！对于医学院叶婷、朱昴（胖子哥）、石广福（福子）、泽宇处分如下，叶婷撤除学生会一切职务，严重警告一次！朱昴、石广福严重警告一次，泽宇……”我突然间神经绷紧，心中暗暗替他心惊。
　　桃子姐顿了顿又说：“由于泽宇这次情节严重，所以学校给予记大过处分，并留校察看一学期！”我不由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开除学籍，看着桃子姐严肃的神情心里多少有些慰藉，她一定还是帮我们的，不然像橘子姐和虫虫也不会有这么轻的处分！
　　“对于白彬、张琛校领导酌情讨论，处分结果如下……”
　　我一个激灵不觉有些惊诧，不是都被开除了吗？怎么还有处分结果？
　　“二人所犯情节严重，但不足以构成开除学籍处分！经校领导讨论决定撤除原来处分，改为警告处分！”
　　我心中陡然一亮，这么说，我没被开除！？而且还只是警告处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惊疑，就连一直沉着脸的桃子姐，嘴角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只有袁院长沉着脸依旧闭目不语。
　　“好了，处分通知明天下达！会在宣传栏和学校网站上公布，希望你们以后能遵守校园纪律，谨记这次处分，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她说着又问袁院长：“袁老师，您还有什么指示？”
　　袁院长也不睁眼，摆摆手说：“行了，下不为例！都散了吧！”
　　大家强忍激动，走出门！外面等了许久的杨昊赶忙迎了上来，问我们情况，我故意叹了口气，佯装难受逗他，“开除学籍……”
　　“什么！？全都开除！？”他吓得脸色惨白，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众人看他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捏捏他的小脸，亲昵说：“傻小子！是我和他的开除处分被撤除了！！”他一听这话，狠狠给了我一拳，忍着泪骂我骗子。
　　大家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相拥狂欢，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晚上我们都没敢太张狂，生怕惹来什么不好，我就趁机请大家在奶茶店喝了杯奶茶以作庆祝。

　　喝完奶茶我又偷偷把桃子姐约出来，虽然表面上是说谢谢她为我的事费心费力，其实是想问清楚事情始末，我知道这后面肯定还有事情！若是说仅凭几个人所谓的示威就能撤除处分，那这理由未免也有点太可笑了！我从不信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会有奇迹，其他人可以不问清楚原因，但我一定不能！至少得让我知道是不是他在背后默默帮我！
　　她看着我似有难言之隐，最后咬咬牙还是苦笑说：“我知道瞒不过去，可是说了怕你多想！”
　　“是和白彬有关？”我压着自己内心的抽搐狠心问了出口。
　　“嗯……”她叹口气，“你知道是谁把这事压下来多么？”
　　我瞪着她，心里怦怦直跳，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而这个答案我却一点也不想听到：“白彬他爸？”
　　我看她不置可否，想必是情毋庸置疑了！可是想到白彬爸爸知道我们的事情我就为他后怕，白彬是他家的独子，自从母亲出走以后，他爸也没再结婚，一直孤身积累家业！现在要是知道儿子居然是……是这样的人！想必日子也不好过！再看看白彬那控欲极强的臭脾气，他爸爸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到时候父子俩真闹出什么事情，我就真成罪人了！
　　“白彬去了吗？”我小声又问。
　　她抿着嘴，“去了，还亲自给校领导还有我们辅导员道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脸上带着伤，像是被谁打了。”
　　这还用问？我还说这几天他怎么连个影子也不见原来竟然去求助父亲，想起他为了我竟然做出这种心惊肉跳的事，我就莫名的负罪！
　　“那，那他现在呢？”
　　桃子姐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爸爸是校长的得意门生，事后两个人也没多留，赶紧就走了，具体去了哪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也别多想了，反正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怪不得谁！既然白彬愿意为你做这么大的牺牲，肯定是还喜欢你！要是你俩还有可能，也别再计较从前了，好好和他过日子吧！”
　　她的话让我隐隐觉得不对，我和白彬的事情只有泽宇和米纳知道，桃子姐怎么可能清楚？
　　“你和白彬说过话？”我又问。
　　她面有难色还是点点头，“也是早上开会，他趁着他爸和校长叙旧，赶紧跑过来和我说了两句！我听他说你俩这件事前闹了点事情，他挺后悔！让我多劝劝你，别想不开……”
　　“还有呢！？”以桃子姐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吞吞吐吐，肯定有事情！
　　“还有他说有机会一定会一定跟你认认真真的道一次歉，其实白彬对你真的挺上心！你也别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和他……”
　　“桃子姐！”她遮掩的功夫确实很有一套，“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桃子姐闻声吓了一跳，赶紧想转移话题。
　　“什么怎么了，唉，我看他爸爸也挺狠，居然忍心……”她还是说不下去了，幽幽叹口气：“我就是说怕瞒不住你，现在真瞒不住了……”
　　我心被她悬的高高的只焦急的看着她，希望她赶紧说。
　　“小琛，白彬他……他要出国了……他爸不容他呆在这里……”什么！？我只觉整个人刹那间跌入谷底，像是被谁猛的打了一棍子，脑子一懵！
　　“什，什么时候？”我强作镇定。
　　“估计在过一个星期就走，他怕你担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等他走了以后再跟你说！可……可我还是没能瞒得住！”
　　我脑袋哄得一声一片空白，只茫然说：“哦，哦！他要出国啦……挺好啊！要是再见到他，帮我……帮我祝他一路平安……”后面的字小的几乎听不见声，只觉自己的心像过电一样抽搐的疼！白彬他就这么走了？他真忍心？呵，算了吧，即便他不走我们俩也不再可能了，这样反倒更好些……

　　桃子姐陪着我走了一路，默默无语。
　　昏昏沉沉回到宾馆，迎来的却是一张喜上眉梢的脸。杨昊咧着嘴我不知道替我开心的哪里去了！我看着他死命的想笑，可就是笑不出来！怕他发现，索性买了一捆啤酒，与他开怀畅饮。直到醉生忘死，人生，这就是我的人生？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艳阳高照。我二人横睡在床上，互相压着对方。看着杨昊甜甜的睡容，我有些疲惫。曾几何时为了白彬，我让他心碎，曾几何时为了白彬我放下尊严，曾几何时为了白彬我妄想自己可以抛弃一切。可真到抛弃一切的时候，暮然回首才发现，一切都已灰飞烟灭！白彬要出国了，残忍的留下我一个人孤独的狂欢！狂欢在一段爱恨交织的记忆中不能自拔！

　　“张琛……你怎么哭了？”杨昊朦胧睁开双眼看着我。
　　我赶忙遮掩，“哪啊！瞌睡的了！”
　　他沉默许久终于问：“你真的还是放不下那人么？”
　　我伤痕累累的心脏刹那间又多了一道锐痛。“谁啊？”
　　“白彬……”
　　“他？切，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放不下！”
　　“……那你昨天为什么一直叫着他名字！”我的心脏险些停歇，使劲回忆着昨天晚上，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叫白彬名字？真是笑话……
　　“张琛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我低头不语，静了良久他才说：“果然又是白彬？”我闭着眼睛点点头。
　　他惨然一笑，“其实你昨天晚上什么话也没说……是我骗你的……”
　　“你……”他果然和原来不同了……不再是我背后的那个杨昊。
　　“张琛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说么？”杨昊已经被我伤到经不起一点痛，我不想再让他因为这些事伤心难过，咬着牙不肯多说一句。
　　“其实从你昨天回来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你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藏在肚子里，对着别人还强颜欢笑！张琛，我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即便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换不来你的真心话？”他认真的看着我，眼里隐隐发亮。
　　我被他说得真有点动情，苦叹了一口气，冷冷清清说了句：“白彬要出国了……”
　　他看着我，登时“啊”了一声，也再没说什么，只静静的陪在一旁，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