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想》非嫣然

14、七、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二）

　　一月的天气泛着寒，我又是个怕冷的人，这么一路走着根本不见热，我跟着他偷偷靠近，祈望他能给我些温暖！可惜他却依旧独自走着，背影有些寂寞，想到原来和他单独走的时候，他还总会时不时的转过头看看我，而现在却是自顾自的散漫着。我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想看也应该是一副冷漠吧……
　　我越走越冷，越想也越害怕。难道我们就此结束了？难道就因为这次“求爱”未遂？难道我哪里还做得不对……我不知道了……只是非常害怕，害怕这种诡异的安静。
　　“白彬……”我小声叫他，他停下来“啊？”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一句话不说的……”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竟然全是萧索，这让我更加自责，可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伤他成这样。
　　“没什么！就是走在这里觉得有点熟悉吧！”我环顾四周，黑墙冷瓦，狼藉的弄堂里几乎没有人迹，看着一家家窄小的院落，好似这里的人都被一个狭促的空间隔绝开了，说起话来都有些小气。
　　忽然听一个院落传来一声“册那……”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懂了，可白彬却笑了，我知道他是南方人，应该多少听得懂些。他看看我说：“人家吵架我们赶紧走吧！回头把冰箱扔下来可不好！前面有个小公园我们去那坐坐吧！”我点头答应。趁机拉住他的手，一股温暖顺着手臂袭上心头。
　　坐在昏暗的公园里，寒风轻轻拂过，我下意识的朝他靠紧，问：“你家原来住这里么？”他摇摇头，“不在这里，从这里走两个路口就到了，现在应该早拆了吧！”
　　“啊！？”我诧异的盯着他，原来他是上海人！忽然我只觉得我亲爱的桃子姐在远在万里之外又拍拍我的肩，摇摇头，然后蹦出四个字，“自惭形秽”！我真有些不称职，连他的籍贯都不知道。
　　他笑笑，“怎么还不信？”我忙摇摇头。不过听说他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怎么会住在这里？其实我还真挺想听听他家的故事。他见我不说话也低下了头，深深吐了口白气，我又向他身边挪了挪依偎着他蹭蹭，“说罢！说罢！我想听听呢！”
　　他看看我苦涩的笑了，“有什么好说的！我家就那么回事！我和我爸两个人！”
　　“你妈呢？”话刚出口我就后悔！忙想换个话题，可却听他淡然道：“我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跟人跑了！只剩下我和我爸两个人！”
　　在他脸上我找不到任何不悦，反倒是有一种坦然。
　　“那时候我家穷，我爸在上海教书，我妈跑了以后对他刺激挺大，我爸不甘心，决定下海经商！一开始是挺艰难，四处跟人借钱又到处受气被人欺负，可我爸却一点不退缩，放下架子四处跟人低三下四的求情通融。直到我上高中的时候，他生意才见了起色，欠下的债也才慢慢还清。原来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才开始和我家走动。后来我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们索性就搬出了上海住……”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涉及这座城市，心底反倒有些感动！他看着我说：“阿琛，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总是拿那些世故人情拴着你！可我却不觉得什么，因为我打小就知道只有有钱有势才能不被人欺负！”看着他的坚毅我又能说什么呢？他毕竟从小就经历了人间冷暖，人生中或许注入了太多冷眼相对和虚伪人情，我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不过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害怕……”
　　“害怕什么？”我偷瞄眼他，却看不到任何表情。
　　“怕意外……”热气轻轻的喷到我脸上，我有些不解，他做起事情来得心应手，处事不惊，在谁眼里都能把所有东西掌控在手，也会怕意外？不过想想也是，他从小经历了挺多变故，从母亲出走到负债累累，从到处被人欺负到一夜暴富，没有一个是他能够掌控的了的。怪不得他现在控欲这么强，要用尽一切手段控住我，想来应该是因为怕我哪一天也突然消失了吧！照这么说他应该还算是喜欢我的……
　　我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说：“放心吧！我走不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摇摇尾巴蹭蹭你呢！”他笑了，轻揉着我的头发，“希望如此。”握着他的手莫名加了力，放佛想将他融化在手心一般。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陪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手机响了，他吻住我冰凉的额头，问：“换铃声了？怎么不要你的多啦A梦了？”
　　我笑笑，任由他吻着：“那个太小孩！”
　　拿出手机是赵菲，看白彬脸色并不好，可手机却响个不停，我的心砰砰乱跳，咬咬牙还是接了电话。
　　“喂？在哪呢？”
　　“在外面散步！”熟悉的声音，我的心立刻静了下来。
　　“今天玩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呢！你呢？考试考完了没？”
　　“完了！今天最后一门！”我猜她又是一考完试就给我打电话。
　　“嗯，赵菲我有事想和你说……”我的心又一次绷紧了……
　　“啊？什么啊！我马上回寝室了，回寝室跟我说呗！”
　　“不行！得现在说……”我有些怯懦，可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我不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没曾想先崩溃的是赵菲。

　　白彬惊讶的看着我，愣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菲，你也知道我们两的事情是你太主观了……我也不想多说……”
　　“是不是你喜欢别的人了！？她是谁我认不认识？”她像一头发怒的牛，四处寻找着冲撞的目标。我无奈的看看白彬摇摇头，“你不认识的……”
　　“不认识……不可能！”她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张琛！你不是和杨昊好了吧！？”她疯了，彻底疯了。
　　“赵菲！”我企图喝醒她，可不过是一相情愿！
　　“就说你们两关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他还一个劲儿的说你的好！我早猜到他是……是那个！可是他为什么和我抢？他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我猛然意识到她为什么要在杨昊面前这么炫耀我们之间所谓的感情，原来她竟当杨昊是自己的头号劲敌。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咒骂我我只能忍耐……
　　忽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抢过我的手机冷冷说了句：“我才是他的男人！”
　　我只觉得自己也要疯了！白彬淡然的一句话足以置我于万劫不复……“白彬！！”
　　可电话那头却安静的出奇，过了好一阵才有了声响，“你……你又是谁……”
　　“他唯一的恋人！别缠着他了！”我早就浑身颤抖的不行，结果太可怕，我甚至不敢想。
　　“张琛呢？他人呢！让他接电话！！！”我看看白彬他却丝毫没有给我的意思。
　　“在我怀里呢！”
　　“你……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她一声比一声尖锐，刺的我心头发慌。
　　“不信？那让他和你说！”我接过电话脑袋一片空白。
　　“张琛！你说！你说是不是？这人是……是谁？”我看着他紧闭双眼，心乱如麻，隐瞒还是公之于众？矛盾与犹豫让我迟疑不决，忽然他温柔的唇贴在我失去温度的吻上，意乱情迷中我已经失去理智，狠狠点头，“是！”
　　“是什么？”赵菲紧追不舍。
　　“是他说得那样……”我底气不足，那边却没了声音。突然那一天叶婷的表情突然冲我脑海，她眼里的憎恨，愤怒，绝望与哀伤永远让我有一层摆脱不掉的阴影。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传来一句泣不成声的话。
　　“张琛……你为什么这样的狠心！连我最后一点希望都掐灭了……”说着狠狠的挂了电话。
　　自责愧疚悔恨，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除了对她的担心外就是害怕，害怕她告诉杨昊，害怕她告诉我父母。
　　白彬看着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的说了句“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开心。
　　我贪恋着这份温暖，突然想起我回小X城时泽宇的那条短信：“你已经他被逼到墙角了！”四顾我的处境，学校里我二人直接的暧昧人尽皆知；同学里与我要好的似乎除了泽宇外，都和他称兄道弟；朋友里我当着他的面拒绝了杨昊又放弃了赵菲；网络中和我关系最好的橘子姐、桃子姐也对他另眼相待。如此看来我似乎真的被他逼入绝境了……
　　我害怕的依偎着眼前的男人，渴望摄取更多的温度，也不知他会不会真如泽宇所说靠不住？答案自然是个迷，我并不清楚。看着他，我第一次这么渴望了解眼前人，可偏偏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坐了一会儿，他心情似乎突然变得畅快，一路上跟我讲了好些事情，我却一件也听不进去。我矛盾的思索着自己脚下的路，第一次发现这么的艰难，那是根人人羡慕的独木桥，圆滑到你根本无法站立，可偏偏却又能够用尽各种手段将你抓住。我猛然惊醒，我的青春好似被自己一时的疯狂推入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漩涡。

　　这一夜我睡得如此忐忑，如此难熬，可身旁的他却睡得如此安稳。我不禁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爱情是什么？这是我想要的幸福么？
　　记得我情窦初开时理解的爱情很自私，只要能和杨昊在一起一切都值得。可当我意识到我与他不可能时，虽然还残存一丝希望却也不像当初那么单纯，反倒是希望他能够幸福，只要他幸福了我再不幸也无所谓了。
　　可遇到白彬以后我觉得一切又变了，我开始不由自主的依靠，从不愿意依靠到渴望依靠，好似幸福就是躲在他身后靠着他帮我解决一切问题！
　　我变了，我果然变了。我怎么会有如此卑龊的想法，不劳而获？不对，这不是我想要的，与白彬交往的初衷纵然不对，可开始却是理性！我用尽自己的一切想同他平等，可后来发现不能，然后悄无声息的腐化，甚至愿意为他放下自尊！坦然的用着他的一切……
　　回放着我们经历的种种，慕然回首中我竟发现难道这就是爱情？为了他可以放弃所有？
　　手机亮了，是条短信。
　　杨昊！？我的心立刻绷了起来，会不会是赵菲和他说了些什么？我赶紧打开手机看。

　　杨昊：睡没？赵菲刚找我了……

　　张琛：……是不……她说啥了？
　　我的心只觉得要蹦了出来！

　　杨昊：说了挺多的！你怎么回事！这种事也不跟我先说一声！！！亏我把什么都跟你说了！真不够兄弟！！
　　看着他的短信，我更是心乱如麻，你让我怎么说？赵菲还真狠，居然真说得出，我真怕杨昊又犯倔，到时候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琛：你知道了？我不好说……
　　我含糊其辞。

　　杨昊：算了！我知道你是怕伤我，没关系，你都能这么坦然接受，我有什么好不坦然的！
　　杨昊这算是原谅我了！？我心头狂喜，万没料到杨昊不仅没有钻牛角尖怪我居然还坦然接受了！！我的小别扭终于长大了！！看着短信，我只觉得眼睛涩涩的。

　　张琛：真的！只要你能接受，我就安心了！！！我特怕你怪我！！！呵呵，有时间改天带他去见见你们，让他也给你介绍个！！！
　　好吧，我已经乐得语无伦次了！

　　杨昊：哼！说什么呢！明知道我喜欢男的还这么没正经！！行了，不闹腾你了，赵菲这边有我安慰呢！你和嫂子好好在上海玩啊！！
　　嫂子！？我心底莫名的一怔，难道他还不知道！？
　　我试探性的发了一句：她除了生气还说什么了啊？
　　不一会短信来了。
　　杨昊：还能说什么啊！就是说你多过分多过分，有了女人也不跟她说，把当她心眼有多小，然后就骂你不是东西什么的，还说你和那女人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也别放在心上，我看都是气话。
　　我愣愣的看着短信，才明白是我自己小心眼了，赵菲并没说还替我隐瞒了，或许她是为自己找条出路也放我条活路，或许她不是真的喜欢我？又或许……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这诸多的或许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的，可对赵菲又有什么好处？她大可以抓住的我的短处要挟我，像白彬一般控制我，可她却没有，她选择了替我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