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乌缘

2、落幕

　　萧潇死后，孟漓将她葬在了苍山山顶，日日在她的坟前念经，打坐，有人问他这是为何，他只是缓缓抬头，也不说话，待那人走后，他开口说道：“我这是在赎罪……”孟漓整日将那帕子带在身上，不同的是帕子上面染上了朵朵红梅。
　　他原以为萧潇的死只会让南国退兵，可他没想到萧潇死后的一个月，南国就起了瘟疫，死伤无数。
　　他在为自己赎罪，原以为自己救了自己认为的北国苍生，负了她，却不曾想过自己的举动伤害了无数生灵，仍旧是负了她。
　　孟漓这才发现，自己认为做对的事情错的离谱，他早已罪恶滔天。
　　北国的雪不像以往那样白了。
　　北国的街道都在庆祝南国的衰败。
　　北国也起了瘟疫，这场瘟疫蔓延到了北国的各个角落。侵蚀了北国百姓的心，黑化了北国的每一片雪。
　　孟漓知道自己不再属于这里，他有些看不惯北国的幸灾乐祸，他在萧潇坟旁挖了自己的墓，他躺在棺材里，喝了毒药。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
　　如果我没有遇见过她，北国的雪仍旧很白，天下昌盛，若再来一次，我们仍相遇在九重楼，我定会再次倾心与她，若重来一次，我必定此死不负，誓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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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了你，都变得不光彩了许多。
　　南国的花和北国的雪一样，落的很快，花谢花飞，忽然而已。
　　雪化的时候，我想再看看你。
　　薄景121年，孟漓卒。
　　——
　　“秦总，以上就是《陨落》的所有剧情。您觉着怎么样？”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杜导，好诗句！”秦潇温婉一笑，夸赞道。
　　杜烨见此悄悄放下心，可心里生不出懈怠，眼前这个女人不论是气质还是行事都太过霸道逼人，如今才仅仅二十来岁就是临峰的首席执行官。圈子里都说她做事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只要是她想要，会不择手段地拿到。
　　“秦总过誉了，我只是认为这首诗比较适合这部剧，就拿来做了简介。这部电影是由古代发生的事改编的，如果演员到位，这部剧一定会火。”
　　杜烨说的没错，这是一部必火的剧，秦潇垂眸微微思索，良久，她微微一笑：“杜导，这部剧确实不错，但想让我投资，我有一个条件。”
　　杜烨一听有戏，当即问道：“什么条件？只要是秦总您愿意投资，多少条件都行。”
　　“不用，我只要这部剧的女主角，杜导，您看行么？”秦潇微微笑着，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杜烨。
　　杜烨被盯得寒毛直竖，心想这秦用果然不一般，一个眼神都那么有威慑力，“秦总您说笑了，一个女主角而已，您想要那我肯定给啊，再说了，秦总您安排的人，我信得过。”
　　话说完，杜烨觉着头上的那阵威压像是不见了，秦潇还是一如既往的轻轻笑着，但是却不像刚才那样盯着他，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眼神。
　　“那秦总，合同我已经拟好了，我们现在签？”
　　“行，麻烦杜总了。”
　　“不麻烦，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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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同签完后，秦潇又参加了几个酒局，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秦潇去超市买了几瓶啤酒。湘北的夜很黑，月光也没能将街道照的亮些，啤酒在袋子里碰撞的响声吓走了路边的野猫。
　　秦潇回到自己家中，公寓很大，几间房子的门甚至从没有被打开过。散落在地上的稿纸仍旧是散着的，秦潇也没想去清。
　　酒罐被随意扔在了地上，日历上映着今天的日期——十月初七，她的生日，也是她死的那天，在北国死的那天。
　　成年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每到这天的时候心总是很疼，她会想到和孟漓在九重楼相遇，在忘川河重逢，在幽州台看月，在梅园别离。
　　她刻意不去想这些，但可能是前世自己被穿心而亡又或是孟漓伤她太深的原因，自己始终忘不掉那锈迹斑斑的过去。
　　兴许是窗户忘了关，风阵阵吹到秦潇的脸颊，她正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副画，是潇南温钰画的《北离》，画里的男子宁愿是遍体鳞伤也要护在妻子身后，他却没有注意自己的妻子为他挡下了无数箭矢。他们站在爱情的顶端，嘲笑着死神的无能。
　　“嗤。”秦潇讽刺地笑了声。
　　“哪有什么深情如水潇湘妃，哪有什么薄情似雪北孟漓，编这些玩意的都是蠢货，还浪漫，我浪你个西瓜头漫。”
　　如果被他害死也算浪漫……
　　说着，秦潇的心又疼了起来，她一句句骂着孟漓薄情，眼里的泪花倒映着墙上的画。
　　秦潇晃了晃脑袋，微醺的脸上泛起了红霞。
　　恍惚间他看到孟漓长情的眼，秦潇露出了些不可一世的笑。
　　“孟漓，你只能对我长情……”
　　说完便沉沉睡去。
　　湘北夏季里的夜有些冷，睡梦中的人不禁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她眉头微微皱着，这时候的秦潇没了平日里的风采，像只担惊受怕的小鹿。
　　……梦里，她被无数刺客追着，可每一次她快被追上时所有的刺客却消失不见，当秦潇以为尘埃落定时，箭离弦的声音又在耳旁回荡。她逃到了一个结着冰的湖面，前面有个男人的身影，她觉着有些眼熟，就凑近了些，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晰，男人向她伸开怀抱，可秦潇却跌进了冰渊。水很冷，秦潇却记得刚刚的最后一眼，那个人是……孟漓！
　　满是冰碴的河水都没有你的怀抱冰冷，近在咫尺的星辰也不及你的笑容清晰……
　　窒息……
　　秦潇猛地睁开了眼。
　　“嘶……”揉了揉太阳穴，痛感让她分清了梦境与现实。
　　屋子里光线昏沉，只留了一个小缝的窗帘挡住了多余的光，看不出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秦潇翻了翻，在沙发缝隙里找到手机。
　　“喂。”窗外蝉鸣阵阵，吵得她心烦意乱。
　　“秦总，您让我安排的试镜的人已经到了……但是您还没来，我们要开始么？”总助霍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哪怕是平时稳如老狗的霍总助此时的语气也带着些许焦急。在此之前，她已经给秦潇打了无数通电话，无一例外，全是无人接听。眼看着试镜的人都到齐了，要不是秦潇说过这次试镜她要亲自去，霍苒早就开始了。
　　“我半个小时后过去。”电话里传来秦潇不耐烦的声音，随即被挂断。
　　……了解秦潇行事的霍苒知道，这是要放她一个小时鸽子的节奏，当即推开门，对着正在看剧本，化妆的演员们说“试镜一个小时后开始，等不及的人可以滚，本公司对想要滚的人俱不强留。”完了之后就关上了门。
　　一波操作猛如虎，女明星们都无话可说，毕竟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再等一个小时也没啥。不得不说，没有真本领还真做不到霍苒这个高度，直接预判了总裁的预判。
　　此时的女演员们都在看着剧本，有的相互认识的也都聚在一起讨论，可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往窗边瞅，此时窗边坐着一个女人，她模样生的清冷，眼尾却微微上扬，整个就是一副妖艳贱货的皮囊，也难怪被人孤立。那女人却是不在意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就是一个人看着剧本，一副老娘稳了的气质。
　　不出霍苒预料，一个小时后，秦潇开着心爱的劳斯莱斯，走进了临峰。
　　霍苒等人已等候多时。
　　没一会儿
　　秦潇：“这谁面试的演员？演戏演的跟狗啃的似的？”
　　霍苒没说话，一本正经的盯着秦潇。
　　秦潇被盯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霍苒：“不是，只是那个女演员是您亲自面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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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潇自己都嗅出了尴尬的味道，她学着霍苒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能是当时我眼瞎了吧。”
　　霍苒：“……”
　　“还有最后一个。”
　　咔嚓，门被打开，不知道窜哪去的光在这一刻冒了出来，刺得来人肤白胜雪。
　　秦潇：“不得不说，这人出场特效是真牛逼，不知道多少钱一个。”
　　霍苒：“……您霸总的形象哪去了？”
　　秦潇：“早跑一边自己玩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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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漓。”女人清幽的声音拉回了秦潇的思绪。
　　秦潇不由得一愣，眉头一皱，眼里没了之前的和睦。
　　霍苒察觉到一旁的人的不对劲，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秦潇愤愤的说：“只有我那么叫过他……”……
　　霍苒：“……？”搞不懂哦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子里的温度像是低了很多，所有人的思绪都被拉进了那个雪夜，只有秦潇，她这时候觉着那个女人才是萧潇，而自己像极了冒牌货。
　　“阿漓永远不会伤害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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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来生再相遇，我定不会轻易选中你。”
　　知道女人离开，所有人的思绪仍然没有被拉回来，包括秦潇。
　　“太像了。”
　　“像什么？”一旁的霍苒问道。
　　“像被你二舅甩了的二舅妈。”
　　霍苒：“……”我没有二舅妈，谢谢。
　　“她叫什么名字？”
　　“楚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