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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野种回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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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小少爷,我们家大小姐身份尊贵,极其厌恶不守规矩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一会儿见到大小姐的时候,不要笑,不要说话,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大小姐动先筷子了,你们才能动筷子,我这么说,你们清楚了吗?”
穿着灰色长衫的管家弯下腰轻声叮嘱,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嘴角微微上翘,脸上的褶皱轻微荡漾开,没有那种大户人家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慈祥的老爷爷。
此时还不叫韩鹤唳的许宁转身,看了看身后高高的门庭,韩家的门庭要使劲的仰起脖子才能看清楚全貌,从外面看过去,就像是古代皇帝的行宫,古朴威严,两边是蔓延了整个墙面的颜色浓郁的凤凰花,古老的墙面深陷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之中。
高大威武的两扇门如同威风的将军一样,守在门庭处,光是踏进去,便要人很有压力。
许晓晓微微斜着身子,双手蜷在一起,搁在小腹处,对着管家讨好的笑着,身上带着刺鼻的劣质香水的味道:“放心吧,老管家,我儿子都是韩家的种,懂事着呢!”
在扔了两个孩子一走了之的六年之后,听说韩家家族的长老们一直在寻找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甚至在报纸和电视上还发布了寻人启事。
许晓晓一看见那诱惑的条件,便即刻现身,上午两个还在还在偏远山村破旧的孤儿院里面的孤儿,今天就拥有了一个笑意盈盈的漂亮的母亲,一个不为人知的高贵身份。
直到今天早上在韩家位于源城中心的公馆想会,母子三人也才刚刚相认。
管家没有理会她,直起身子,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两个少年。
两人都穿着廉价的黑色西装,哥哥叫许攸,弟弟叫许宁,许攸正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裤子缝隙。
许宁则安静的垂手站在一侧,像是个哑巴,眉眼深深,微微垂着眼帘,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脸颊瘦削而苍白,嘴唇极为拘谨的抿在一起,细细的眉毛搭在微微凸起的眉骨上,看起来如同病弱的小绵羊一样的乖顺。
“跟我来。”
转身朝着门庭走去,身后的一个大人两个小点的孩子便跟着管家一起踏入。
一抬脚踏进门庭里面,首先就是个古香古色的院子,山水环绕,有几尾红白相间的小鱼在溪水里面畅游,还有几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年轻姑娘在一边带着手套正在院子里面剪花,看见他们进来了,也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眸安静的在哪里做自己的事情。
整个院子里面十分安静,只有流水淙淙的声音,还有偶尔一尾鱼从溪水里面跳鱼而起又砸落会溪水的叮咚声。
穿过院子,再穿过一道拱门,径直往里面走,便是正厅,两个穿着长衫、卷着白袖口的中年男人安静的站在门边,那管家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转过脸,轻声说:“两位小少爷在门口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下大小姐,大小姐此刻还在二楼的主卧,没有下来。”
管家拎起长袍快速踏入门槛,走上了二楼,轻轻地敲了敲主卧的门,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留着黑色男生碎发、带着黑框眼镜的露露微微的打开门,她衣服胸膛处,左上方的口袋里面还挂着一支杂牌的黑色钢笔。
除了一张死人脸,其他那里看起来都像是个正在学校里面读书的青少年。
背对着管家的,是一个正在看着镜子的身影——镜子前面那人端坐在红木的椅子上,交叠着双腿,旗袍的衩开到到了膝盖上面一大截,露出一对白皙的腿,脸颊微微侧着,拿着眉笔正在对着桌子上的圆镜画眉。
镜子里面倒映出的,是一双细长的、睫毛浓密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右边眼尾的眼角下面是一颗鲜红欲滴的美人痣,韩慈缓慢的眨了眨眼,像是电影里面慢镜头,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很轻盈。
“这么一大早,人就来了?”
在家里面,家里的佣人们一向是不敢盯着他看的,管家也不例外,只守礼的低着头,点了点头。
“大小姐,人来了,周先生……也来了。”
韩慈嗯了一声,耳垂上的血滴似的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动了动。
“周全还没死呢,什么时候死啊。”
韩慈感慨了一声,放下交叠的双腿,慵懒的站起身来,露露转身走上前去,替他整理好衣领子,扣上最上面的那一粒祖母绿的宝石扣子,又半蹲下来扯了扯他的旗袍。
“大小姐让他几更死,便是几更死。”
还弓着腰的露露慢慢从韩慈的腿边起身,拉平了牛仔裤上的褶皱,抬起手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
“儿子,韩家可是超级有钱的,一会儿你们好好表现,知道了没?”
趁着管家不在,许晓晓小声的叮嘱他们,见两个孩子并不理睬她,然后弥补似的,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双手放在了两个孩子的肩膀上,顿了几秒钟,又补了一句:“等有钱了,可别忘了妈妈。”
许攸猛地甩开她的手,一脸恶心的说:“别碰我!”
许晓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攸攸,你不认妈妈了吗?妈妈也是有苦衷……”
许宁则站在一边,并不说话,他的耳边传来了高跟鞋走在木质楼梯上的哒哒声,还有一些若有如无的清香味在整个空间里开始飘荡。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依旧是古香古色,花木环绕的大厅,隔着客厅的屏风,他看见一抹墨绿色的身影从楼梯上慢慢的走下来,从屏风的间隙里,他便看出那腰身盈盈一握。
这是……姐姐?
他的姐姐。
少年的手掌微微的握紧,管家的身影从屏风后面出来,许宁见管家和佣人们都下了头,他赶忙也有样学样,学着大家低垂着脑袋,不再去往大厅里面张望。
“莫要再说话了,大小姐让你们进去。”
许晓晓赶忙亲热的搂着两个少年的肩膀,跟在管家后面,小心翼翼的抬起脚,跨过高高的木质门槛,绕过屏风,走到了大厅里面。
许宁下意识的抬了一下眼帘,只见站在二楼的年轻女子垂着眼帘,没有什么表情,只居高临下的斜倪了他们一眼,便迈开步子,慢条斯理的走下来,他短暂的人生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他有些呆滞的望着那人——她挽了一个中式的发髻,斜插着一根,坠着一个翡翠绿的小簪子,一身墨绿色的绣花旗袍,右肩到左腰处松垮垮围着一条纯黑色的油光滑亮的黑色的狐狸皮毛,富贵逼人而美艳的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韩慈踩着黑色的细藤高跟鞋,迈开细长的小腿,如同游弋在草丛间的最为色彩艳丽的毒蛇,慢慢游走,终于迈着不急不慢的小步子,婷婷袅袅的走到他面前的主座坐下。
这便是韩家的当家人,他的姐姐,韩慈了。
而许攸显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他偷鸡摸狗惯了,早就知道女人是什么样子了,还经常趴在人家的后窗户看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只是他确实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忍不住便瞪大眼睛,如同看见了仙人降临一般,看着韩慈,她无疑有着一张过分妖冶的脸,眉眼深邃,眉目如画,眼角下面是一颗夺目的小红痣,像是坠落在眼角下面的红色宝石,鼻梁高而挺巧,嘴唇小巧而嫣红。
外面传韩慈虽然才17岁,但是她14岁开始掌管家族里的大小事务,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且性格阴晴不定,为人冷酷,残害别人的时候,手段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外传他们家有专业的刑房,专门用来供韩慈虐待那些背叛她,或者令她讨厌的人。
于是在家里面的时候,佣人们和客人们,在他张嘴说话之前,都是不敢吱声的,或许是怕挨罚,家教甚好。
至于他们为什么都没走?因为韩家是绵延世代的大家族,很多奴仆都是家生子,早已习惯了这个深宅大院,也离不开这里了。
待他坐下,露露也跟着站在了韩慈的身侧,一旁的女佣转身从柜子里取了扇子,拿着扇子走到韩慈的身侧,轻轻地为他扇风。
“这两个就是那老女人给韩顷生的野种?”
韩慈口中的老女人——许晓晓,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也只能讨好的笑着,不敢吱声。
韩慈微微斜着身子,右臂靠在藤椅上,交叠着双腿坐在主座的藤椅里面,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韩家是两百多年的世家,祖上出过好几位在朝廷里手眼通天的大官,所以这座老宅也有了两百多年的历史,里面随便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是前朝的遗物。
露露把一杯茶水端来,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等待了两分钟,自己没有被毒死,才递给韩慈,韩慈慢慢的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手上的茶杯。
周全是韩家的元老,他爸爸也是为韩家效劳,他爸爸一开始是韩家的司机,后来有一次在刺杀中,帮已经死了的韩慈的爷爷挡过一次枪子,从此便在韩家有了一席之地,到了周全的时候,他已经是韩家家族里面说得上话的堂主之一了。
他历来看韩慈不爽,他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再怎么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当韩家的家主,于是在这次寻回许宁和许攸的过程中,他始终充当着最为卖力的角色。
韩慈倒是一向在家族里面按照规矩行事,所以他才笃定,现在韩慈也不敢违背老祖宗的规矩,到时候没了兄弟们的支持,她哪来的能力去管好所有的势力,现在便首当其冲,逼着韩慈把手上的权力交出来,让他们辅佐小少爷上位,到时候大权旁落……
这么想着,周全已经站起身来,笑着说:“大小姐,这就是那两个小少爷,你爸爸的亲生儿子,大的十岁,小的八岁了。”
安静了片刻,倏而又补了一句:“你的亲兄弟。”
“我爸爸亲生儿子多着呢,跟过他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谁知道外面还能找出多少个来?您说是不是啊,周叔?”
听着韩慈言语间的不屑,周全自认自己是族里的老人,位高权重,父亲还为韩家家主挡过子弹,韩慈却半分尊重都不给他!
他这人也是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转身笑着对韩慈说:“大小姐,您生气归生气,但是现在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咱们祖宗有祖宗的规矩,家族有家族的规矩,祖宗家法不可违背,家族的事业传男不传女,现在您的两位弟弟回来了,按照规矩,您是该退出来了。”
韩慈突然看向一直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许宁,细长白皙的手指抬到脸颊边上,轻轻地抚了抚自己乌黑的鬓角,“是了,规矩确实是规矩,只要我杀了所有定规矩的人,那规矩,不就是由我来定么?”
韩慈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左右翻转着看自己的手心手背,看那颗世间罕见的红色的宝石戒指在自己的白皙细长的中指上闪闪发光,散发出富贵的光彩。
许宁偷偷看她,韩慈明明尚且年少,也才刚刚成年,那视线却十分阴鹜,许宁像是被阴毒的毒蛇盯上一般,他强忍着颤抖,垂着眼眸,低下头。
周全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掐着脖子,满脸憋得通红,而坐在他身边的许晓晓已经尖叫一声,张嘴喷出一口血来,掐着脖子,七窍流血睁大眼睛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许攸也是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看着身边突然口吐白沫倒地的亲生哥哥,还有已经吐血而死睁大眼睛趴在自己的边上的母亲,许宁抬起头,看见了韩慈那因为妆容而娇美的脸上,带着愉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