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通行》枕歌

86、小屁孩（1）

　　陈童一行很幸运地没有错过开往天星镇的最后一趟车，对此，陈童觉得这一切都归功于他异于常人的好运。

　　虽然日常生活中，他是个实打实的倒霉蛋，总是会遇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儿，但他却是个十分乐观的人，从来不觉得那些事情对他来说是什么坏事儿，相反，他觉得这辈子无论遇上什么，都是上天赐予的难能可贵的机缘。

　　上天赐予他机缘，是对他的历练，而历练能够让他成长变强，他怎么能不对此“感恩戴德”呢？人活着，就应该对诸事都看开些，这样才能顺心顺意，不然就会陷入偏执，变作疯癫。

　　车子摇摇晃晃了不知道多久，最后顺利到达了终点站。

　　陈童他们跟着贺召明和路阳下了车，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时之间有些辩不明方向。

　　而镇上的车站大厅此刻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只有应急灯还闪着幽绿色的光，空间环境幽暗而透出一股子的诡谲，让人不寒而栗。

　　“你确定没有下错站？”陈童抓了两下头发，疑惑起来，“这里看上去怎么都有点不对劲啊……”

　　“没错呀，再说了，这趟车终点站就是天星镇，刚才师父也说了，他收车了，今晚要在车站睡一晚的，不可能错的啊！”贺召明觉得自己肯定没错，虽然他此前没来过几次天星镇，但他记忆里面，到天星镇就是应该在这里下车，只是以前他下车都是白天，现在突然晚上下车，他也有点不适应。

　　贺召明打开手机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两下，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车站的出口。

　　“看见没，出口，上面写着天星镇呢，没走错，你们跟着我就行了。”

　　陈童看见出口时，心中的质疑瞬间消散，赶紧拉着一旁的徐斯亮跟着贺召明他们往出口走去，很快便出了车站，但出站后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时，他登时石化了。

　　“这——”陈童无语道。

　　但贺召明的神色却和陈童截然不同，他兴奋地朗声笑了起来：“没错了！就是这里！”

　　陈童：“啊？”

　　“啊什么啊，就是这里了，我们没走错，这里就是天星镇了，走走走，跟我走，我马上带你们去见第一堂堂主……不过呢，也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家，要是没在家的话，我们还得去另外的地方找他，或者让他回家也行，唉，不管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贺召明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陈童不明就里地跟着，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徐斯亮和池越两兄弟也没搭理他，任由他一个人在路上嘀嘀咕咕着。

　　陈童也不知道到底跟着走了多久，在乌漆嘛黑的环境下，更是不清楚他们路过了多少稻田、多少池塘，过了多少座桥，又穿过了多少树林……直到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院落前面。

　　陈童哭丧着脸：“……”心想，这荒郊野外，这里莫不是住着鬼？

　　院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屋内隐约传出一些细碎的谈笑声，陈童这才回到了现实中来。

　　贺召明上前敲了敲门，里面的谈笑声登时停了，然后传来了疑惑的对话：“这么晚了，谁啊？”

　　“老婆子，你别起来，我出去看看，可能是二娃子回来了……他那个娃儿，经常不带钥匙，我去看看哈……”老人声音苍老却沉稳，听上去临危不乱特别让人安心。

　　“老头儿，还是我俩个一起去。”

　　“哎呀，你别起来，我去就行了！”老头制止道。

　　老婆婆于是没有继续说话，很快，院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没一会儿，院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谨慎的眼睛，瞧着一张被手机手电筒照着的脸时，老头儿瞳孔立马扩大，旋即把门紧锁住了。

　　贺召明吃了闭门羹，但却没有任何不高兴，往后退了两步，仰头冲着院子里面大声叫道：“林爷，您老认出我了就开门啊，这大晚上的，我们远道而来，你难道要让我们今晚露宿野外吗？”

　　“谁是你爷爷，我不认识你！”老人没好气道，“你来准没好事儿，我可告诉你，我家二娃子不可能给你霍霍了，人现在不在家，就是在家也不可能让你们见，我们不参合试练堂那些事情了……”

　　“林爷，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够避开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路阳突然上前两步，朝着院内沉声道，“所以林爷，让我进去吧！”

　　院内的人没有立刻接话，安静中，院外的陈童听见了一声打火机打火的声音，紧接着，院内开始传出烟味儿。

　　现实生活中，吸烟的人总是会在某些特殊的时刻给自己点一支烟，有时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有时是烟瘾犯了不得不抽，有时是为了思考。

　　林爷的思考应该只有半支烟的时间，很快，他语气肃然问道：“异样又出现了吗？”

　　贺召明和路阳并肩站立，闻言相互之间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默契地异口同声回答：“嗯。”

　　院内的老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刚才淡下去的烟味儿又变浓了些，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抽完后，打开了院门：“进来吧。”

　　陈童他们这才得以看清，刚才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是个身材矮小却精干的小老头，身着一件有些年代的复古对襟褂子，连扣子都是民国时期那种盘扣，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千层底布鞋，整个人与现代社会的穿着完全不一样。

　　看着他站在身形挺拔地立在院内的昏黄灯光下，陈童觉得恍若穿越了数十载的时光。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历尽磨难，在时代的洪流中涤荡翻滚过，而他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走过了那些黑暗，迎来了如今的光明盛世。

　　“林爷身体可好啊？”贺召明看着老爷爷笑了起来，寒暄道，“身子骨还硬朗？”

　　“臭小子别假模假样关心我，我看到你们就来气，”老爷爷抬手作势要打人，但终究只是抬手做做样子，他的视线忽然越过贺召明和路阳落在了陈童他们身上，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说：“就是他们四个？”

　　“嗯。”贺召明严肃起来，“就是他们，这次异样就是跟在他们身边发生的，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的异样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年纪这么轻，实力应该不怎么样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玲珑棋盘的试炼……”

　　听着老爷子的担忧，陈童立马拍着胸脯说：“老爷爷，你别看我们年纪轻啊，我们好歹也通过了三重试炼了，不过您刚才说那个什么玲珑棋盘，是个什么东西啊？”

　　“进去再说吧！”贺召明打断道。

　　“哦。”陈童尴尬地没有继续追问，然后跟着贺召明他们进了屋子。

　　一进屋，立马飘来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陈童一眼便看见了桌上的食物，刚要说什么，一旁的门帘就被掀开了：“我听声就知道是来客人了，怕你们赶路没时间吃晚饭，老婆子我给你们下了点饺子，你们快来趁热吃。”

　　“我说你这个老婆子，这么晚了你还专门爬起来给他们做饭，你是不怕累着腰又疼啊，真是不让人省心……”老爷爷一脸无奈地叹了叹气。

　　“这孩子们这么晚没吃饭，我想着就心疼，再说了，这下几个饺子能有多累。”老奶奶佯怒着跟老爷爷说了两句后，立马收敛了脸色，转头看向贺召明说：“明啊，来，快来坐下吃，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过来，赶紧吃点垫肚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身边的凳子从桌子下面拉出来，拍着凳子面继续招呼着：“都过来呀，别跟奶奶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快来快来，饺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面对老奶奶如此热情，陈童他们有些尴尬地看了两眼贺召明，寻求着他的意见。贺召明在几道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他冲着陈童他们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大家都去吃点吧，别客气。”

　　话音一落，陈童和池越立马冲了过去，捡了张凳子飞速坐下，拿起碗筷就开始了胡吃海塞。

　　从贺召明的老家到天星镇，然后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他们一共坐了起码十个小时的车，这期间他们因为忙于赶路，根本就忘记了吃饭这件事情，虽然途中肚子时不时会反抗那么一下，但过了饥饿感之后，他们几乎就忘记了饥饿这件事情了。

　　但当一桌美味的饺子突然摆在他们面前时，这份饥饿瞬间复活了，并激发了他们对食物的无限饥渴。

　　“慢点吃，别噎着。”徐斯亮缓慢走到陈童身旁，轻声提醒了一句。

　　陈童闻声立马停下了咀嚼，缓慢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但对方却一脸平静，以至于陈童以为，刚才的关心只是自己幻听，于是缓慢恢复了咀嚼的动作。

　　贺召明看着陈童吃得香，自己也摸了摸肚子，然后冲着路阳说：“咱俩也吃点吧，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砰砰砰砰……”

　　这时候，院外突然又传来了敲门声。

　　“还有人来？”老奶奶疑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