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海边 ...
-
两人对视一眼，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碗，不约而同地往宁山村的方向走去。
店里的老板冲出来朝他们两人喊道：“结账！账还没结呢！——”
陆景沅这才想起没结帐，正要转身回去，席宁尘比他还快，随手掏出一枚银子丢了过去。那枚银子刹那间稳稳落于桌上，在老板和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被收走了。
陆景沅刚心痛几个小菜花了一两银子，想起了席绡白皇族的身份，应当是不差钱的，便没有多语。
两人的脚步极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宁山村。只见董二家依旧是门窗紧闭，不留一丝儿缝隙。陆景沅用力地敲了敲门，半晌后，门吱嘎一声得开了。
董大探出头，“仙长，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董二醒了，我们想问问董二关于当日的事。”陆景沅望了一眼屋内，里头貌似有什么异动。
董大开门请他们进去，沮丧道：“我弟弟醒了是醒了，但是说不出话。”
他们的屋子小，一进门就可以看清全貌，只见董二坐在床上，他娘正在给他喂粥，边吃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被烫又像是说不出话。
老妇人泪眼婆娑，一脸心痛：“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啊……”
陆景沅诧异道：“他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我们本来想找郎中看，但是……”董大低下了头，似乎难以启齿。
不用说都知道，大约是囊中羞涩，没钱再看病了。陆景沅不再多问，席宁尘忽然道：“他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董大回答：“都只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休养了三天便好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了话，从前从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席宁尘走到床边，董二见他面生，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老妇人怕他吓到自己儿子，抬头：“仙长……”
“张嘴。”
席宁尘停下步伐，神色严肃地看着董二。
见他不容反驳的样子，董二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地把嘴张开了。
只见舌头内部泛青，边缘微微发白。席宁尘于是道：“舌头上被人施法了，所以才会如此。”
“啊，是那杀人犯给我儿施法了……”老妇人惊恐万分，说着就要跪下：“仙长，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你先起来，”席宁尘拉起她，解释道：“你们不用害怕，这个妖术不伤及性命，只是几日内说不出话，等时效过了就好了。”
老妇人和董大这才松了一口气。董大害怕地捂着胸口：“是不是我弟弟真的遇见凶手了啊，所以凶手要封他的口？那几日后妖法失灵了，他会不会再来杀我弟弟啊？”
席宁尘马上否定：“不会，要杀的话他早在当日就杀了，不会再放你弟弟一条生路。凶手的目标应当不是你们，你们不用过于恐慌。”
此番看来董二当日必是遇上凶手了，陆景沅轻声问席宁尘道：“这妖术你没法解吗？”
席宁尘转向他：“禁语禅，得熬制特殊解药才行。”
原著中提过这种术法，好像要用什么树的树叶摘下来熬汤才可解，十分麻烦。
凶手想必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觉得董二算是暂时被封口了。
陆景沅有些沮丧，席宁尘突然又问董二道：“你前几日，是不是去过海边？”
董二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呆呆地不回话，边上的陆景沅做了个弯曲流动的手势，“海边，波浪，哗啦哗啦的，水——”
席宁尘：“……你当真是生动形象。”
董二却还是毫无反应，像是那日受得惊吓太过，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他的母亲倒是突然激动道：“哦，三天前那次，他是去过海边，那日回家后我给他洗换下来的衣裳时，袖子上有股海水的腥味。”
席宁尘心领神会，连忙问道：“离你们这最近的海在哪？”
董大指了一个方向：“就在我们村东面，走十几里路就是了。”
“好，多谢。”席宁尘转身往外走，悄悄在桌上留下了二两银子，又嘱咐道：“不必担心，几日之后便能恢复如初了。”
董大朝他点了点头，随后送他们出去了。
——
“你真的在他们身上闻到了海水的味道？”陆景沅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嗅觉有问题，用力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不到？”
席宁尘反问：“旁人闻不到就算了，修仙之人五感敏锐，你为什么会闻不到？”
“额……”陆景沅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哈哈，这个，可能我鼻子不太好吧。”
鬼知道原主修的是什么假仙啊……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官差正在往董二家去。
陆景沅望着慢他们一步的官差，忍不住吐槽道：“他们现在当真是好没效率，这么近的地方要这么久才过来。”
“没了主心骨，乱成一团吧。”席宁尘道，“我看老县丞的样子，不像是能主事之人。”
陆景沅颔首，“也不知新上任的官员什么时候会来，来了大约会好些吧。”
“只怕还有些时日，”席宁尘回答：“平江离金陵很近，职位多少有些抢手吧。”
陆景沅奇道：“难道不是通过科考选拔官员的吗？”
“九子夺嫡刚刚结束，朝局动荡世风日下，官员之间互相勾结，真正靠科举上任的人已经很少了。”席宁尘垂眸，“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了。”
话题刹那间沉重了起来，陆景沅记得现在在位的皇帝是席绡白的亲生哥哥，虽不是个好皇帝，但两人间有骨肉之亲，便不多发表看法。席宁尘突然间话峰一转：“如果我猜得没错，凶手用来捏尸体的泥沙，就是平江城附近海边的。”
“那会不会凶手也藏在哪啊？”陆景沅紧张地捏着腰上的乾坤袋，“我们是不是得早做些准备，万一要是打起来……”
“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一定那么幸运能遇上，”席宁尘面不改色，“这妖邪只是捏造尸体而并非真的杀人，没那么可怕。”
“哎，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了，为何这妖物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用障眼法来制造假尸体，而不是直接去杀人？”陆景沅蹙眉，“有如此修为的话，杀人应当比做障眼法简单得多啊。还有，他不杀董二就是因为给董二施了禁语禅？那如果董二真的见过他，几日之后禁语禅失效，不还是要暴露的吗？”
此番本案还是疑点重重。席宁尘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杀董二很奇怪，既能做出这般完美的障眼法，那法力必然不低，不至于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逃脱。仔细想来，凶手许多行为一直在舍近求远，他在杀王县令的时候还砍了两刀，这一点也很奇怪。”
陆景沅低头沉思，“看来只有抓到他才能知道为什么了。”
海边确实离宁山村不远，不过几里地，两人马上就到了。蓝天白云下，海风徐徐，一股淡淡的咸味扑面而来，数丈高的海浪波涛汹涌，重重地拍打着海岸。
岸边竟一只船也没有，陆景沅不由得奇怪：“平江没人出海捕鱼吗？”
“平江多以养蚕纺织为生，出海捕鱼的人比较少。”席宁尘抬头：“那边的山头再往上面走几里，是不是就是医馆在的后山了。”
陆景沅转头一看，入目的景观的确有些眼熟，“好像还真是，怪不得董二当时跑到医馆里来了。”
席宁尘堪堪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医馆的东面靠海？”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怎么知道嘛……”陆景沅伸出两根手指互碰了一下指尖，随后指着下面的沙地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两人于是慢慢走了下去，这边的沙地不深也不浅，表面很是平整，没有人来过的痕迹。除了海浪声和风声，寂静无比，看上去应当是一片宁和，却隐隐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陆景沅略微有些害怕，选择跟在席宁尘的身后。只见席宁尘蹲下身，捡起些许泥沙，轻轻搓了下后放在掌心中仔细端详。
半晌，他摇了摇头。
“不是？”陆景沅微微震惊，“这地方竟然不是凶手捏尸取材的场所吗？难道凶手真的是平江城之外的人？”
“不好说，”席宁尘神色复杂，丢下手中的泥沙：“但这里的确实不是。”
“那会不会不是这一片的？”陆景沅左顾右盼起来，“我听人说同一片沙滩的泥沙也会因为海浪冲击程度的不同因此不一样，我们分头再看看？”
席宁尘对他这个想法貌似并不是很赞同，但还是低头找了起来。
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头观察起整片沙地。
陆景沅这边的泥沙都是湿答答的，颗粒较大，一看就和尸体上面的不是同一种。他只好一直往东，走着走着，被一块大石头拦住了去路。
这块石头的下半部分被插在沙土中，露出的部分约莫有一丈多高，在平整的沙地中很是突兀，宽厚的身子把后面的景象挡得严严实实，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陆景沅走了几步绕了过去，只见那块巨大的石头后，有一座墓碑。
那块墓碑被擦得很是干净，碑身甚至有点反光，四周都是泥泞一片，上面却一点灰尘也没有。
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五个大字：张尽文之墓。
张尽文？这名字好眼熟。陆景沅思索了片刻，没想起来对方是谁，只记得自己在那处白纸黑字上见过这个名字。
他刚要靠近看看那块墓碑，余光瞥见一个巨大的东西朝他打来。
啪——
一大片沙子被震到了半空之中，尔后又飞快地四处散落。
陆景沅吓得连连后退，只见那沙土上，是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