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酩酊》皓鑫夫人

11、第11章

　　期中考试在下周一，周五很多人都会做一个简短的复习计划，带书回家复习。

　　陈茉写完各科的作业，也在便签上写了一个复习计划，周五晚上她会复习语文知识点和写英语阅读题，周六早上则是刷逻辑性强的学科等等。

　　便签被夹在她最喜欢的语文课本里，放在书包最外层，回家一打开就能看到，免得忘记。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临近放学的课间，她还是去六班看了一眼，发现祁清衍不在教室，桌上的书都被收拾干净，什么都没有。

　　还以为祁清衍是去洗手间，所以不在教室，可是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长廊往外看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居然是穿着校服的祁清衍，他朝着大门走去，丝毫没有在意响起的上课铃声。

　　他这是逃课，还是请假了？

　　祁清衍不上课，可能是为了带万鸿卓去医院吧。

　　陈茉记得，六班的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她的班级刚好挨着办公室，干脆绕过去看看。

　　结果她没在六班班主任的桌上看到请假条，也没有班主任的人影。

　　大概率是直接翘课了，请假条都不想打。

　　带手机上学，还翘课，真不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陈茉要是有手机在手里，肯定会发消息问祁清衍，真的跟老师请假了吗？

　　但是话又说回来，要是祁清衍跟老师请假，有概率告知家长，可能还是没请假。

　　希望他能够顺利带万鸿卓去医院吧，要不然白白翘掉这节课了。

　　傍晚时分，学校门口被接送的家长和学生堵得水泄不通，公交车都不能停在站点，只能在远处停下来。

　　陈茉背着沉重的书包，好不容易挤进公交车里，只能站在上车口附近，找不到位置。

　　公交车上的人群随着车身左右摆动，想要站稳很困难，靠住座椅和杆才能稳住身形。

　　陈茉两个都没有，她只能靠着意志站定，几站过后换乘地铁，就没有这么拥挤，可以坐下来。

　　出地铁站，她发现太阳都落山了，还以为进小区后见不到祁清衍，却没有想到又在巷子口遇上了。

　　巷子里没有万鸿卓的身影，只有祁清衍站在铁门口。他低着头似乎在打字，又似乎在打电话，浑身都散发出烦躁的气场。

　　万鸿卓不在家，他在等吗？

　　陈茉觉得他和下雨的那一天很像，忍不住走上前去打招呼：“祁同学，你好。”

　　祁清衍抬头看她，瞬间收敛住烦躁的心情，表情淡然：“你好。”

　　陈茉往铁门里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人，“你是在找万叔叔吧，结果他不在，你还联系不上人，所以很着急。需不需要我帮你问问周围的人，我觉得他们可能会知道万叔叔的下落。”

　　祁清衍注视着眼前的女生，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但找人要紧，还是答应：“需要，谢谢你。”

　　陈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觉得既然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万鸿卓，肯定会注意到他的动向。毕竟万鸿卓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进出很容易被注意到。

　　祁清衍注意到她的身材瘦小，沉重的书包沉下去，几乎要把她的腰压断，于是伸出手按住肩.带：“我帮你拿书包吧。”

　　陈茉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背的，而且..........”

　　而且书包颜色是奶黄色，上面还有雏菊花样，看起来就不是祁清衍的包。

　　很多情侣出门，男生都会主动充当拿女朋友包包的角色，他们这样太奇怪了。

　　她对上祁清衍坚定的眼神，忽然说不下去了。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夜里的海面，平静却幽暗。

　　可能祁清衍不好意思让她帮忙找人，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好像拒绝了，会惹他不开心。

　　陈茉犹豫一会儿，只好答应，把书包递过去，看他单手轻松地拿起，好像这里面没有放好几本教科书，只有一张纸。

　　祁清衍拿着书包，跟她一起询问周围的街坊邻居。

　　陈茉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她跟街坊邻居沟通顺利，全程都不需要他出声。

　　问了五六个人，总算知道万鸿卓的位置。

　　原来，他脚疼得受不了，跟人打听了一个小诊所，就过去看病，现在还没回来，兴许又去某个烧烤摊上喝酒了。

　　陈茉熟悉那个小诊所，价格便宜，用药又猛，周围很多经济条件不好的人都会去看病，治疗迅速，就是会有很多副作用，顿时为万鸿卓担心。

　　还好，他们赶到小诊所的时候，问过老板，万鸿卓来过，但是放弃治疗就走了。

　　他喜欢喝酒，应该就在附近的夜摊。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可以闻见各种小吃混合的味道，或是油烟味，或是海腥味，海鲜大排档的桌椅已经开始坐了人。

　　陈茉忽然想起来家里的晚饭，只好跟祁清衍借手机：“祁同学，现在可能要错过晚饭时间了，我可以借你的借手机跟我爸妈打电话吗？”

　　祁清衍盯着她的手，像是叹息一样，把手机递过去。

　　陈茉拿过手机跟爸妈说清楚，她今天要在外面跟朋友吃饭，晚点回去。

　　她以前也会这样做，陈父陈母倒是理解，还嘱咐她和朋友好好玩。

　　祁清衍接过手机，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撒谎？”

　　陈茉觉得跟祁清衍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他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遥不可及：“那你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请假了吗？”

　　祁清衍神情认真：“自习课为什么要请假吗？”

　　这句话仿佛在说，数学为什么会不满分？

　　果然没有请假，而且他觉得理所应当，就跟带手机去上学一样。

　　陈茉的音量小了下去：“哎呀，是人都会撒谎的了。再说了，也不全是撒谎，祁同学不是我的朋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想捂住自己的嘴，质问自己在乱说什么话。

　　结果祁清衍说：“我可以请你吃晚饭，这样就不算撒谎了。”

　　祁清衍是她的朋友，还请她吃晚饭，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幸福来得太快，差点就被砸晕了。

　　陈茉的心跳极快，一个她很想装矜持婉拒，另外一个她又催促她快答应，机不可失，最终她还是选择屈服：“那就谢谢祁同学了！”

　　祁清衍刚想回她，却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影，迅速冲过去。

　　没多久，他就停在一个鱿鱼铺前面，抓住万鸿卓的胳膊。

　　陈茉跟上去，发现万鸿卓的脚踝依旧肿着，手里还拿着一个鱿鱼串，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两瓶啤酒。

　　祁清衍盯着万鸿卓的眼睛，言行举止都没有一丝对长辈的尊敬：“跟我去医院。”

　　万鸿卓甩开他的手，边吃鱿鱼串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去医院做什么，我没病。”

　　祁清衍的眼神变得狠戾，就像是快要爆炸的煤气罐，语气不容拒绝：“你必须去！”

　　陈茉感受他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连忙拿起桌上的啤酒，看向万鸿卓：“万叔叔，你就去医院吧，回来再让祁同学给你买一堆下酒菜配啤酒喝，多好。”

　　万鸿卓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说话变得没有底气：“我没有病，不需要去医院，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早点回家去读书。”

　　祁清衍嗤笑一声，控制不住嘲讽他：“到底谁才是小孩子，生病了不去医院，就知道在这里喝酒！”

　　万鸿卓没有多少钱，才会去小诊所。可是到了小诊所还是不舍得，干脆拿着一点钱来夜市买醉。

　　陈茉看出他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想花儿子的钱，于是换了个角度劝他：“万叔叔，下周一就是我们学校的期中考试了。

　　祁同学本来该在家里好好复习的，可是他担心你的病情，一放学就跑过来。你要是一直不肯去医院，他也不会回去学习的。”

　　万鸿卓回过神来了，孩子的学习对于每个家长来说都非常重要，他看着这个小姑娘，还在思索怎么回她。

　　结果祁清衍趁他分心，强行把他拽向马路，半句废话都不愿多说。

　　陈茉明白他的想法，及时伸出手拦车，万鸿卓就被塞进后座。

　　祁清衍坐在他旁边，像个冷脸的带刀侍卫押送犯人。

　　陈茉坐在前面，耐心地跟万鸿卓聊天，让他明白儿子的良苦用心，不要太过反抗，还应付好奇的司机。

　　祁清衍全程冷脸。

　　下车后，万鸿卓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头跟他小声说：“我不花姓祁的钱，送我回去。”

　　祁清衍瞥他的脚踝，冷笑起来：“脚都要废掉了，还有心情管钱是谁的？”

　　陈茉耳尖，还是听到了，忍不住帮他解释：“万叔叔，我们学校的奖学金很丰厚的，每个学期都有三十多万，祁同学一直排全校第一，都是拿满奖学金的。”

　　万鸿卓又问了一句：“真的？”

　　陈茉点点头：“当然了，而且有句话说的好，爸爸花儿子的钱，天经地义！”

　　她希望万鸿卓明白，他看病花的钱是祁清衍的奖学金，而不是祁父的钱。

　　万鸿卓到底是个好面子的人，拍拍祁清衍的肩膀，“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风采。”

　　祁清衍“啧”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万鸿卓似乎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伸手去摸背在一侧的书包，“你这书包......原来是跟女朋友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