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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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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父在玄换下锃亮的皮鞋,一抬眸就对上了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贺离略显戏谑的黑眸。
他移开了视线,就好似看到的是空气一般,自顾自的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缓解了疲劳。
时间并没有在贺父的脸上留下太多印记,唯有眼角的细纹和微微泛白淡淡鬓角能显露出他不再年轻。
贺离走了过来,轻靠在门框上,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以为你这个胆小鬼不会回来。”
贺父冷冷地看了过去,昏暗的光线下,目中充满了萧杀,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生日快乐。”
贺父从贺离身边经过时,被贺离挡了下来。
“从这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猪狗不如的畜生。”
贺离见贺父看了过来,毫不退缩的迎上贺父阴冷的眼睛,“我有一点说错了吗?你不喜欢我母亲,就要逼死她,但为了巩固你在贺家的地位,你又不舍得杀了我……”
贺离话音刚落,脸上挨了一拳,将他的脸打偏了。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才是火辣辣的钝痛。
有些疼,但也就只是疼罢了。
“呵……”贺离抬起头,擦去唇角的血,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又生气了,就说明我没有说错。”
贺父放下攥紧的手,手背上绷出了青筋,他看了一眼贺离,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反倒是充满了许多可悲的怜悯。
“是,如果我有另外一个孩子的话,你现在根本不会在这里,也没有机会向我说这样的话。”
贺离垂下的睫羽在发颤,咬住的下唇泌出了甜腥味.
他压着气息,胸腔发出诡谲的笑声,“是安言吗?”
贺父顿住了脚步,微微侧眸看向贺离,薄唇微启,“安言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是他?”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贺离鸦黑的羽睫颤了颤,他抬起眼眸环视一周,贺父已经离开。
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墙面,再垂下手的时候指节变得血肉模糊,血珠顺着他的指尖落下。
“是,谁都可以,就安言不行……”
他喃喃自语,轻微的声音湮灭在空气中。
贺父并不喜欢他的母亲,与母亲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在贺家的地位,以及需要一个孩子。
如同死亡一般冰冷的婚姻和丈夫的冷漠,让母亲患上了产后抑郁,没有人重视她,直到被发现她自杀死在了家中。
贺父对他非常的严苛,想要把他变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所以只要他稍微让贺父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满意,贺父就会“惩罚”他,不仅有责打,还会让他跪上一个下午。
他的反抗对于贺父来说不值一提,贺父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父权,而他的反抗只会换来一顿毒打。
这种情况维持一直持续到了安言的到来。
他并不关心贺父又和谁结了婚,没有比嫁给贺父还倒霉的事情了。
但他很快就发现贺父已经好久没有责骂过他了,不仅如此,贺父经常对那个叫安言的孩笑。
在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面前,贺父表现的就像是慈父一般,会包容安言所有的任性。
而他从来都是不被允许任性。
凭什么?
凭什么安言可以,而他就不行?
嫉妒让他排斥和安言有关的一切,更是不允许安言靠近他。
贺父根本就不配被称作父亲,所以即便他觉得很不公,他对安言的厌恶就只是让安言离他远一点。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可安言见到他被贺父责打时的样子。
安言什么都没有做,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鸟快速的跑开了。
贺父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觉得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而是着急去安慰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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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困意涌了上来,他靠在床头上,差一点就要睡着的时候,推门发出的声响惊了他一下。
贺离大步走到安言的面前,脸上覆着的阴霾与寒霜,在走进房间后,渐渐地消退,“现在你可以下班了?”
他抿了一下唇,下意识想要藏起自己唇角的伤痕,但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可把伤口露给安言看……是他想要从安言这里得到安慰吗?
这样就更加不像他了。
安言的视线在贺离唇角泌出的血痕上略微停留了一瞬,和之前比起来,贺父算是已经留手了。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的动作非常的正常,但不知道哪里又让贺离觉得不正常了,将他拦了下来。
“你……”贺离欲言又止,见安言真的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他别看脸,有点恶狠狠道:“我还没有给你钱。”
他掏出了手机,“先加支付宝和微信好友,我再给你转账。”
安言看了一眼别扭至极的贺离,将手机递了过去,等再拿回来的时候,贺离的脸色并不好。
“一点都不好用,还限额,你直接告诉我你的银行卡号吧,我明天打钱给你。”贺离嫌弃地皱着眉。
安言看着突然直接多出来的巨额数字,抿了抿唇,眸色变了变,声音很是轻柔:“这是你的钱,还是你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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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几天,安言都没有去上班。
不是他不想要去上班,而是有人不让他去上班。
经理找到他,用惊奇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又用“这真是好福气”的语气告诉他,“这段时间你都不用来上班了,贺少包……咳咳付了钱,你这段时间在家休息,工资我会照常发给你的。”
不用当牛马就有工资拿,这简直就是所有打工人的梦想!
“贺离?”安言轻蹙着眉,他昨天没有要的钱被贺离用在了这种地方。
“安言呀,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好好在家休息就行,我和你说实话,没有几个人敢得罪贺少,我是真的不敢给你安排工作。”
经理犹豫了一下,找好措辞,“要是……贺少真的很喜欢你的话,你不如……”把工作辞了,好好跟着贺少。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一道阴冷的目光落了过来,冻得他根本张不开嘴。
他颤颤巍巍下意识看了过去,面容偏善的男人迈着修长的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没有再看他,而是对着他身边的人欣喜道:
“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安言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高挑的男人来到了他的面前,轻勾着唇角,温润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他。
他略微向后退了退,“还疼吗?”
祝正昊眼睛微微一亮,笑容更为真诚了一些,“你还记得我。”
“我来这里找你好几次了,结果他们总说你拿了贺离的钱,不用来上班。”
提到“贺离”,祝正昊眸光略暗了一点,那天是他喝醉了,没有察觉出来贺离的“怪异”之处。
他又不是天天喝醉了,回去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贺离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敌意太过明显了。
明显到他都想要生出几分逆反心。
但让他最终觉得不把贺离方才眼中的原因还是当时安言敢当中忤逆贺离,来到他的身边关心他。
“嗯,是这样的。”安言微微颔首。
祝正昊目送着安言走出了会所,直到人消失不见,他还没能将视线收回来,脑子里想着的事安言垂下眼帘,明艳的面容露出过于乖巧的样子。
他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放到了耳边。
第一次这么渴求对面的人赶紧接他的电话。
通话被接起后,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像是十分有耐心的猎人。
“霍总,”祝正昊抿着薄唇,低声下气这种事情他做的有些不太得心应手,“我想要求您帮我一个忙。”
虽然对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但这也说明他没有被拒绝。
他微吸了一口气,壮起胆子,“贺离抢走了我先看上的一个小男生,您能不能帮帮我。”
对面的沉默让他的心一点点悬了起来,焦虑不安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安让他头脑不那么热了,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怎么去向这个阴翳的男人寻求帮助了?
万一触到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男人给予了回应:
“嗯。”